許媽目瞪口呆:“你……你……”
鮮于峰卻不理她,小心攏着火,兀自朝唐林走去,邊走邊道:“要吃煙還不快點過來!”
唐林顫顫巍巍地掏出煙,慢慢湊過去點着了,深深地吸了兩口,貪婪地滿口吞下去,連煙子都捨不得吐出來。
約摸過了兩分鐘,等他癮過足了,鮮于峰叫他:“走吧,還趕着收東西呢。”
唐林一愣,雖然沒搞明白什麼意思,還是依言行事。
兩人一前一後慢悠悠地瞪着三輪車又往前走。
“哎,老大,你怎麼說走就走,不是說好等那老太太上鉤的嗎?”
鮮于峰慢條斯理地道:“是啊。我們正在等她上鉤。”
“哦……”唐林似懂非懂,心裡明明好奇得要死,想知道他剛纔露那一手到底怎麼回事,但生怕鮮于峰會嫌他笨,硬是憋着沒敢問。
三輪車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鮮于峰得意地一笑,假裝不在意地扯着嗓子“收舊冰箱,彩電……”
唐林見狀,連聲唱和。
三輪車不緊不慢地開着,車後的人躡手躡腳地緊貼着別墅圍牆和綠化帶走,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
十五分鐘後,二人轉到了另一家人門前。這家主人爲人霸道,從不關門上鎖,只養着兩條兇猛的狼狗看家護院。
前幾天,那工地上有個工人,手腳不太乾淨,看着這家門大打開,想進去順手牽羊,結果才走到門邊,立馬被這倆畜生逮住一頓狂咬,這會兒還在醫院躺着。
包工頭知道這家人惹不起,屁都沒敢放個,悶悶悄悄地把手下人訓斥了一頓,叫他們以後繞着這家院子走。
然而,偏偏鮮于峰他們竟然繞到這裡來了。跟蹤的人不敢再往前,只遠遠地躲在小灌木叢裡,悄悄地把自己藏好了,露出兩隻眼睛緊緊盯着他倆。
果然,他們的破三輪車才吱呀呀兩三下,院子裡驀地衝出兩條大狼狗直撲二人,所謂咬人的狗不叫,它們當真半點聲響也沒發出。
“不好!”唐林大叫一聲,跳下車子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倆畜生已經欺到身前,齜牙咧嘴不,哈出的熱氣腥臭撲鼻。
“啊!救命!”唐林面無人色,慌張亂叫。
鮮于峰不急也不慌,眼看畜生們已經近身了,這才擡起手,輕輕朝它們揮了揮,輕斥一句:“畜生,去吧。”
說來也奇怪,一秒前還兇猛得要把人生吞活剝了的兩條狼狗竟然“嗷嗷”兩聲叫喚,夾着尾巴狼狽地逃竄回院子裡。
“啊啊啊!嚇死我了!”唐林真被嚇到了,臉上全是冷汗,雖然之前鮮于峰有跟他交代不用害怕,可事到臨頭,他依然覺得猶如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兩條狼狗啊,能把小牛撕來吃了的。
鮮于峰也微微有些緊張,畢竟是初次出手。
不過他還是按照原計劃,大聲地“安慰”他:“區區兩隻畜生而已,有我在,你怕啥。”說罷他拍了拍衣服。
那兩隻狼狗一擊敗退,本還想伺機反撲,正賊眉賊眼地朝他們靠近,不知怎地,他這一拍,又將它們嚇得躲回狗窩,嗷嗷亂叫,竟再也不敢現身。
躲在灌木叢裡的那人也驚呆了。腦子第一反應是“入室搶劫?”
唐林也和她同樣的想法。不過他說得比較含蓄:“老大,咱們晚上再來看看?”
豈料鮮于峰雙目一瞪,怒道:“你忘了師傅的教誨嗎?他叫我們來體驗生活,不是讓你仗着有幾分本事就胡作非爲,懂不懂!”
唐林低着頭,蔫蔫地道:“知道了,空有一身本事,卻要來收垃圾……”他的話不大不小,剛剛夠那躲着的人聽到。
“走吧,走吧,去別去再看看。”
唐林抗議:“我不想收垃圾了,我要去找師傅,讓他教我你剛纔那樣從石獅子眼睛裡點頭的本事。”
灌木叢裡的人立即伸長了耳朵。
鮮于峰冷笑:“這種本事是你想學就學得來的麼,就你這樣的資質,別說師傅,就是我都看不上你。”
唐林不服氣:“我資質怎麼了?資質不好師傅會特意磨練我?”
“你資質好麼?你以爲人人都能和我一樣,隨手借來煞氣給你當打火機?”
躲藏的那人心道:“借來煞氣?什麼意思?”可是她並沒有立馬跳出來問,她覺得這二人甚有蹊蹺,不能輕舉妄動。
而唐林聽得鮮于峰如此這般說,立馬涎着臉道:“老大,我當然不能和你比。你快告訴我剛纔那石獅子怎麼回事。”
鮮于峰左右張望,甚是緊張地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好。”唐林乖乖的騎上破三輪,道,“那咱們邊走邊說。”
兩人又慢騰騰地騎着車,繼續往前走,灌木叢裡的人趕緊爬出來,順着綠化帶貓着腰緊跟上去。
幸好衆別墅周圍全被綠化帶包圍,不然她要躲藏得不被發現還真難。
“老大,老大,你快說說剛纔那是怎麼回事。”唐林這是打心裡的好奇。
鮮于峰不以爲意地道:“能有怎麼回事。你還不懂麼,那家別墅風水有問題,導致鎮宅的石獅子飽受惡煞摧殘,身上充滿火氣,隨時都會爆發!”
唐林滿臉崇拜:“啊?你就用它的火氣把樹枝點燃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我只是借個火而已。”
“這有什麼後果?”
“後果?這家主人不日必將眼部受傷,或者遭
受血光之災。”
偷聽的人頓時面色煞白,差點就要叫好漢留步!
不過唐林接下來的話,讓她生生把這話憋了回去。他說的是:“既然這樣,咱們不如回去給那老太太說個明白,叫她花點錢破財消災。她家人平安,咱們賺了錢也可以不用收垃圾,回去給師傅交差了。”
聞言,鮮于峰又怒了,厲聲道:“你忘記師傅說什麼了嗎?師傅他老人家就是怕替人看風水遭天譴,才叫我們倆本本分分撿破爛做個平常人。你難道沒看見師傅現如今的下場,都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你還想步他老人家的後路?”
原來做風水這行,是從老天爺手裡搶飯吃,老天爺要某人過得不好,風水師給他改了,叫他好過,這便是違逆天意,老天爺便要懲罰風水師。
再說唐林,他聽了這話,面上是從沒有的鄭重:“知道了,老大,我都聽你的。咱們再看看前面工地上有無廢品賣吧。”
鮮于峰面色稍緩:“成,過去吧。”
兩人騎行了一段,唐林忍不住善心大發,道:“不然咱們告訴她,叫他們家的人當心眼睛受傷?”
鮮于峰反問:“你怎麼去說?咱們這行的規矩你是懂的,但凡出手必定要封紅,不然你就要代替人受罪。可你若開口問主人家要錢,別人必定把你當江湖騙子看待,你何必自討沒趣。”
一路辛苦跟蹤的人聽得這話,忍不住冷笑:“果然是想設圈套好叫老孃給錢呢!老孃纔不上你這個當。”
話雖如此,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老是回想起鮮于峰從獅子眼裡點樹枝的情節,她在旁邊看得真切了,他沒有做任何手腳,樹枝靠近眼珠子就着火了,之後她馬上轉身拿火柴使勁在那獅子左眼上擦都擦不燃。
尤其是聽到他們討論“眼部容易受傷”後,她覺得眼睛怎麼弄怎麼都不舒服,一路上她把眼睛都揉紅了。
“浩娃說得對,誰個不是衝着他的錢來的,他們也不例外,我堅決不能上當!”她自語道,“哼!就不上當,看他們還要打什麼鬼主意!”於是她又繼續跟蹤了下去。
工地在許家別墅對面不遠,兩人轉轉悠悠,又回到了石獅子面前。
鮮于峰指着剛纔“借火”的獅子對唐林道:“要看他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只需看明天這獅子腳下會不會生出半尺長帶尖葉的植物來。若真長了,那他必傷無疑。”
獅子底下,是清一色的地磚。只不過這些地方,工人做事稍稍偷了點懶,磚縫之間的水泥鋪得薄,鋪好才兩三年時間,已經能隱約看到水泥下面的泥土。
跟着跟着又跟回到自己家門前的人,也就是許媽,躲在牆角拐彎處,自語道:“明天就能長出東西來!哄鬼哦你!就是見風長也長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