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張小龍帶着人沿着滇池南下前往春城下轄的呈貢區。在呈貢區住着一位退隱江湖老前輩馬哈赤,他是一位信奉伊斯蘭教的回族老人,傳說祖上經常到伊斯蘭教的聖城麥加朝聖過,所以沿用了馬哈赤的名字。
按照侯軍的記憶,二十年前,賭王張鋒和馬哈赤是不錯的朋友,應該知道一些張小龍母親的事情。
在雲南,回族同胞的數量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外來務工人員。
春城的回族大部分聚集在呈貢區,在這裡有一條回民街,沿街都是回族餐館,和經營特色產品的店面,在春城也算是一處旅遊景點。馬哈赤退出江湖之後,就一直生活在這裡,被本地聚集的回族同胞視爲長老。
馬哈赤住在一家名爲“馬家肉餅店”的飯店後院,這家肉餅店是回民街最早的回民飯店,馬哈赤以這裡爲起點,一點點爲他的族人在春城建起了自己的家園,現在整條街都是回族特色的飯店和商鋪,爲了保持回民街的特色,凡是在這裡經營的店鋪,招牌必須是統一的回族風格,如果不遵守,就會被趕出這條街。
有求於人,張小龍讓大部分手下留在回民街外,就開着一輛車來到馬家肉餅店,隨行的也只帶了齊方航和音軒。
張小龍親手把名帖遞給服務生,說:“在下品蘭會副會長張房東,有事求見馬老前輩。”
要求見這樣的老前輩,一定要把身份亮出來,把態度擺得低一點,讓老前輩們有種被禮賢下士的感覺,這樣他們纔會出來。
果不其然,名帖送進去不久,馬哈赤就親自迎了出來。
馬哈赤已經快六十多歲了,見面之後張小龍大吃一驚,這個老人驚人就是在孤兒院門口,替張天生給他帶話的老者。
“是你?”馬哈赤見到張小龍也十分的驚訝。
“馬先生,好久不見。”張小龍禮貌的問候。
“好久不見,我沒想到還會跟你見面,也許這是天意吧。裡面請。”
馬哈赤將張小龍三人領進後院,從後面出去,就看到是一套回族風格的四合院,四邊的牆壁都被塗成了白色,正對面的葡萄架是用老舊的水泥柱支撐,院內還有一個樹葉已經落盡的沙棗樹。
進到客廳,賓主落座,有人端了奶茶過來。
張小龍小心的喝了一口,心裡把薩克全家女性問候了一遍。心道:“看看人家泡的多香,薩克泡的奶茶都臭了。”
馬哈赤坐在那裡,拄着拐和氣的問道:“你這次來,是想問你母親的事情吧!”
“您都知道了。”張小龍笑了笑。
馬哈赤點頭說:“當我聽說品蘭會副會長張房東是張鋒的私生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早晚會來找我,我只是沒想到會是你,真是天意啊!”
張小龍直入主題,問道:“馬先生,能告訴我,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馬哈赤的蒼老的面孔上突然佈滿了無奈,他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
二十一年前,改革開放,國內形勢一片大好,許多有志之士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步創業。馬哈赤是第一批成功者之一,當時他在春城搞服裝加工廠,進一些劣質的原料,仿照一下外國高級品牌,在國內高價出售。
絕對非法,也絕對掙錢。
張鋒從澳門來春城,想請當時已經崛起的侯軍幫忙,從緬甸走私一批翡翠玉石原料,加工之後運回澳門銷售。
本來不會認識的兩人,因爲共同的敵人,而被迫聯合在一起。
當時在中緬邊境,崛起了一個壟斷七層毒品貿易的大毒梟吳信,他爲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馬哈赤和張鋒因爲各自不同的原因得罪了吳信,都遭到了吳信手下的刺殺,兩人就這麼認識了。
爲了活命,他們唯一的方法就是反抗。
在馬哈赤印象裡,那真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兄弟們,只要我們幹掉吳信的貨運站,就能切斷吳信的後路,逼他和我們決戰,報仇雪恨的時候馬上既要到來了。”張鋒發表着煽動性的演說。
一大羣馬仔歡呼起來,這些人來自不同的民族,甚至不同的國度,在他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對吳信的憎恨,這些人全都被吳信迫害過,因此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爲了報仇。
“出發!”馬哈赤舉起槍高聲吶喊。
張鋒和馬哈赤帶人偷偷潛入緬甸境內,在一片原石叢林中走了一個星期,終於找到了吳信的貨運站。但經過仔細的觀察,他們發現這裡不是貨運站,而是一個巨大的貨場,裡面堆放的毒品數量,相當於金三角地區年毒品產量的八層。
馬哈赤無比的興奮,低聲說道:“只要幹掉這個貨場,吳信不死也脫層皮。”
張鋒點點頭:“但是營地內的敵人太多,我們還是晚上在行動吧。這樣能夠保證成功率,還能減少兄弟們的傷亡。”
馬哈赤笑道:“還是張兄弟想得周到,我們就這麼辦。”
找了一個隱蔽的地點把兄弟們安頓下來,馬哈赤和張鋒一起偷偷摸進營地,偵察營地內的火力配置和佈局結構。
他們正在計劃突擊的時候,突然營地的某處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隨着大地的震動,營地內的一處兵營被炸成碎片,血肉和斷肢被炸飛上天,隨後又噼裡啪啦的掉落下來。
馬哈赤和張鋒迅速的趴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困惑。就在這時,在營地的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槍聲,從原始叢林的隱蔽處,殺出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武警,後面還跟着許多的緬甸政府軍。
馬哈赤和張鋒見情況不對,正準備離開,突然一個嚴肅的女聲說道:“你們兩個不許動,呆在原地,把手舉起來。”
說着對方拉動了一下槍栓,馬哈赤和張鋒都不敢動了。
“慢慢再起身,轉過來。”對方再次命令道。
馬哈赤和張鋒緩緩站起身,轉過頭來,在他們身後站着一個妙齡少女,還有十幾個神態嚴肅武裝到牙齒的武警戰士。
“咦?你們不是緬甸人?”少女驚奇的問道。
就在那一瞬間,張鋒迷戀上了這個少女,他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張鋒,我是來找吳信報仇的,這是我哥們馬哈赤。”
少女放下槍口:“我叫史歌雲,我聽說過你們,就是你們一直在跟吳信搶地盤吧。”
張鋒笑嘻嘻的說:“您誤會了,我們對毒品貿易不感興趣,我是做翡翠生意的,馬兄做的是服裝生意,是吳信逼着我們幫他運貨,我們不願意,他卻幾次三番的對付我們,我們這次來緬甸是想破壞他的貨運站,報復他一下,沒想到。”
史歌雲笑道:“沒想到遇到了我們。哈哈。。算你們老實,好了,我也不爲難你們,叫你們的人放下武器。”
馬哈赤和張鋒對視了一眼,他們好像沒有反抗的餘地,兩人痛快的放下了武器。
山下的戰鬥進行的很快,吳信的僱傭軍根本不是緬甸政府軍和中國武警部隊的對手,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三個小時,大部分僱傭軍被打死,剩下的人投降,吳信帶着人逃入了原始深林。
營地內的毒品被搬到廣場內,堆得像小山一般。
馬哈赤和張峰等人都有些興奮,雖然不能親自動手,能看到吳信倒黴,也值得走着一趟了。他們交出武器後,並沒有被看管的太緊,在緬甸持有武器是合法的,只要不和政府對抗就是良民,而且張鋒還有人保。
“這些毒品至少有三噸,沒了這些貨,吳信以後都不用混了。”馬哈赤無比的興奮。
張鋒點點頭,又很遺憾的說道:“可惜,沒有把吳信弄死,這傢伙活着一天,早晚都是一個禍害,不得不防啊!”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才說完,史歌雲就蹦過來。
“張峰,你們在說什麼?”史歌雲大聲的問道。
張鋒心中一驚,暗道:“你什麼耳朵啊!這都聽得到。”
緩了下心神,張鋒說道:“我們說,讓吳信跑了有一些可惜。”
史歌雲也遺憾的說:“的確可惜,我大哥已經帶人去追擊,相信很快就能把吳信抓回來。”說着指向小山般的毒品:“你們不是跟吳信有仇嗎?給你們一個報仇的機會,誰去把這堆東西燒了。”
“我去。”“我去。”
跟兩人來的兄弟們都興奮的大喊大叫,誰也不願意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史歌雲甜甜的笑着讓開路,這些人一擁而上,找來汽油和柴火,一層柴火一層毒品碼得工工整整,這才一把火把毒品點燃。
史歌雲驚奇的問道:“不用這麼費事吧?”
張鋒主動幫忙解釋說:“這樣燒得比較乾淨,光澆汽油燒,會有很多殘留物,還能重新提取,這麼燒不會有任何殘留,一會在往上面灑上石灰,下過幾場雨之後,就別想從裡面提取一點毒品出來。”
“哇!這麼多講究。”史歌雲還是第一次聽說。
張鋒很謙虛的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這是張峰和史歌雲的第一次見面,回國後,張鋒繼續做翡翠生意,史歌雲也留在了春城,張峰追的很緊,幾乎每天都去見史歌雲,兩人日久生情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最初也只是友誼。
張峰一開始就沒有隱瞞自己的家事,包裹有四個妻子的事實。史歌雲自然不願做張鋒的第五爲妻子,他們之間的交往也一直沒有更加深入,直到逃亡的吳信突然出現在春城,並綁架了史歌雲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