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瑩有一種預感,自己即將見到的‘大人物’,恐怕就是沙陵的一國之母,皇后娘娘。要說她爲什麼突然這樣覺得,可多虧了前幾日朱小姐和那丫鬟口中的那幾句話。皇后突然招平日裡不怎麼來往的遠戚朱小姐入宮,而玉瑩卻與之同行,不得不讓她覺得,朱小姐此行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皇后真正的目的,是要將她軟禁在宮內。
皇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自然是不得而知,只是這樣看來,她對東宮,對皇后來說還算是有點兒價值,看來,她這小命,暫時還算是保住了。
這條路,沒有她預計得那樣長,皇后娘娘所在的宮殿雖是異國風情可在玉瑩眼裡同樣光彩奪目讓人無法過多的直視,在經過前頭朱小姐那天真無邪的大肆感嘆之後,她不由得會心一笑,這一路上多了朱小姐,許是件不錯的事。
“哇!這……徐大人,皇后娘娘的寢殿是這裡麼?”朱小姐此刻瞪着銅鈴般大小的眼睛一眨一眨,衝着她本不喜歡的徐風林笑着,笑得他一臉的尷尬。
他本也是第一次入得皇宮,哪裡知道面前的宮殿是否是皇后娘娘的寢宮,被朱小姐這麼一問,頓時語塞,左右望着打前頭的宮人尋求幫助。可那宮人此刻卻進去報信兒去了,只有諾諾來了句:“是……吧。”
“啊,真好。”那朱小姐像是根本也不在意徐風林的回答,望着那高高的棚頂和繁複華麗的石刻發呆着,“怪不得京城裡的女人爭先恐後地想當太子哥哥的人,即使做不了妃子暖個牀也是好的,原來,都是指着皇后的位置去的。”
徐風林聽了這話只得乾咳一聲,這說了她罷,自己恐怕也沒有這個資格,可不說她吧,這孩子在皇后面前,在宮裡仍舊這麼放肆,恐怕很快會小命不保。可他沒想到的是,這還只是前奏,她朱大小姐並沒說完話呢。
“咱從外頭看,這房子就夠華麗了,不知道,元國的宮殿比較華麗,還是我們沙陵的比較華麗呢?”她故意看了看徐風林身後的玉瑩,可她並沒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
,只是惹得徐風林一陣皺眉,卻讓她心裡有些得意,“哎,怎麼說,咱們沙陵都是小國,與那般大國是不能比的。可就不知道,聽說這去年剛擴建的地方,是讓我們寶町城剛吃上飯的老百姓捐得多少的稅錢。”
“小姐……”朱小姐的話剛說完,只見那通信兒的侍女便從那大殿下來了帶着皇后的口信兒說是讓幾位快些進去,那朱小姐身旁的丫鬟一驚,只怕自家小姐又要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趕忙提醒了一把,扶着自家小姐便要進去。
可那朱小姐停不下嘴,笑了笑道:“走,我們進去看看,裡頭,是不是金光閃閃的?”
“小姐!”那丫鬟也制止不住,身邊皇后的侍女自然不知道朱小姐所指爲何,一臉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身後看着這齣戲的玉瑩,倒是對眼前這個牙尖嘴利又好事兒的朱小姐,有了另外一些看法。
沙陵皇后的寢宮,自然是沒有像朱小姐調笑得那般金光閃閃,但那陳列擺設也是相當的奢侈與華麗。那朱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走得慢些,一邊走一邊感嘆着周圍的陳設擺件兒,不知不覺,就要與玉瑩走到一起。
玉瑩一直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悄悄地關注着身邊的一切。雖說那朱小姐猜測是皇后的寢殿,可作爲寢殿,這廳堂也過於大了些,況且入門還得轉彎,這一轉彎,便又是另一番景象。看似家常裡短敘舊的場景,果盤點心茶水擺了好幾桌,可皇后卻穿得隆重整齊,故意壓着氣勢,表情也是嚴肅的很。
座下席間還有三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和少女,一位身着暗紅色鎏金的寬袖裙裾,長長的頭髮錯綜複雜地綰在腦後,頭飾也是紛繁複雜,這一頭的金玉,她倒是不覺着累,人直挺挺地坐着,正與皇后說着話。另一位坐在她邊上,身着水藍色華服的,面像看起來柔弱些,倒是位姑娘家,在這裡,扮相倒是與那朱小姐有幾分相像,只是朱小姐一臉盛氣凌人,與那姑娘家一比,不自覺那姑娘便弱了三分。而對面座上的一位,身邊還帶着個孩子,看起來一臉慈善,倒
是比對面那兩位大上兩歲的樣子。
玉瑩自然不知道這座下的幾位都是誰,腳步也有些放緩了下來,不知自己當站在哪裡,說些什麼好,可身邊的朱小姐竟也是不置一詞,只款步走到了皇后面前,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表侄女寶娟,見過皇后娘娘,願皇后娘娘福壽安康。”
“起來吧,自家人不需要這麼多禮數。”皇后對朱小姐說着話,可眼神卻一直盯着她身後的玉瑩放不開。
玉瑩深深吸了口氣,站到了寶娟的身邊,卻並沒有跟着一同行禮的樣子,只是大大方方地站着,也不論這是哪裡,周圍是什麼人,她擡起頭挺起胸,不卑不亢,倒是讓皇后有了些忌憚,莞爾,她自覺這氣勢夠了,便微微屈了屈膝道:“赫連玉瑩見過皇后。”
“大膽!什麼身份,竟敢對皇后不敬?”說話的並不是玉瑩面前此刻面色不太好的皇后,而是坐在座下,身着暗紅色華服的那位婦人,此刻她眼神凌厲直言責備玉瑩,可玉瑩連頭也沒回,愣是讓她氣絕。
皇后並沒有理會那婦人的話,可對面前玉瑩那一臉的不懼也頗爲鬧心,她撇了撇嘴,臉色更加陰沉,忍着並沒有直接說什麼。
可皇后不說,玉瑩卻沒有想止步於此的樣子,只是淡淡道:“玉瑩初來沙陵,不懂沙陵的禮數,私以爲禮儀者,當如玉瑩今向皇后屈膝如是。但皇后娘娘此番‘請’玉瑩前來,卻是用藥、用捆綁、用軟禁,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在元國我等稱之爲山賊無異。此番進京實在玉瑩預料之外,玉瑩還以爲,自己是被山賊抓了,穿戴整齊,要獻給山大王當壓寨夫人。今見得如此端莊高貴的皇后,玉瑩便放心了,看來,是玉瑩想多了。試問一國之母,又怎會對外使如何?”
朱小姐聽得這一席話,尤其是說到要抓去當壓寨夫人一事,實在是沒忍住笑意,可聽得玉瑩這般罵了之後,最後竟又給巴掌又給糖地把皇后這麼一捧,倒覺得這公主也是個聰明人,看來,她並沒有看錯人,這次進京,比她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