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殺戮,天色微亮,洛邑城內,在喊聲中,一宿未眠的百姓。
清晨,許多沿街百姓,打開家中房門,從房屋中走出來,只看到整個街道中,屍體成堆,血流成河,許多建築被毀,街道兩旁,斷壁殘垣,落敗不堪。
昔日繁華,熙熙攘攘街道,好似一夜之間變成煉獄,看起來非常恐怖,驚悚,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目睹血腥場面的長者,在家中孩子好奇跑出時,捂着孩子眼睛,把他們強行帶回家中,免得看到這血腥一幕,給孩子帶來巨大傷害。
那些青壯年,則快速折返回家,從家中搜尋出鋼叉,鐵棍,各種農具,三五成羣,手持器械,開始沿着血腥街道,向街道盡頭,皇宮方向而去。
昨夜,喊殺聲,兵器交戈聲,戰馬嘶鳴聲,此起彼伏,皆從皇宮方向傳出,他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卻時時刻刻擔心皇室遭遇危機。
畢竟,長期住在京師,國土上,發生什麼事情,隨探子返京不久,朝堂中,便會傳出消息,他們不是不清楚。
因此,非常擔心作戰之戰,乃許多宋軍混入洛邑,準備實行斬首行動,或許,他們不清楚斬首,卻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昨天天色昏暗,衆人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情,而這會兒,天色漸漸放亮,所有事情均在眼界之中,他們想看看,究竟什麼人,膽大妄爲,敢在洛邑城中鬧事。
當他們抵達宮牆下,卻被眼前情形徹底震撼了,橫七豎八的屍體,不斷流淌的鮮血,傷痕累累的殘兵,受傷倒地的戰馬,層層疊疊好似地毯,鋪面廣場,
那慘不忍睹場景,與經歷慘無人道殺戮沒有什麼兩樣!
數百年來,生活在洛邑城中的百姓,雖然好戰,雖然彪悍,卻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這種血腥場面!
一時間,許多人受不了濃郁血腥味,不由自主嘔吐起來。
而堅持下來的人,卻看到在宮牆下面,戰事依舊在進行,內心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因此,他們看到在廣場上面,那些身披鐵甲騎兵,來回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對身穿鄭國服飾的死士大開大合,展開猛烈殺戮,所過之處,必有連片屍體倒下。
手起刀落之中毫不留情,好似飢餓的惡狼,衝進羊羣之中,要把他們屠殺乾乾淨淨似得。
百姓親眼目睹,更看到丞相韓琦及百官率領家臣,被咄咄逼人騎兵,死死困在宮牆下面,處境非常不妙。
一時間,不知情的百姓,心中燃燒起火焰,抓着手中兵刃向宮牆下面而去。
儘管他們尚不清楚,這支部隊來自何妨,爲何會出現在洛邑城內,但對方敢在洛邑城中隨意廝殺鄭國士卒,即使他們沒有地位,沒有戰鬥力,卻也絕不容忍這類事情發生。
經歷半夜參戰,即將被攻克的宮牆,隨着這支騎兵隊伍的到來,幾乎沒有希望,在雙方夾擊下,韓琦率領家族死士,死傷大半,處境越來越糟糕。
獲勝幾乎沒有希望,除非他們能夠殲滅這支騎兵,但目前來看,幾乎沒有能耐殲滅對方。
昔日,時常聽說燕鐵騎在北方縱橫,罕見敵手,總覺得傳言不可信。然而,當訓練數年的死士,遭遇戰場百戰老兵,兩者誰強孰弱,立馬顯現出來。
韓琦不甘心,死也不甘心,皇位唾手可得,燕騎卻毫無徵兆殺出來,他簡直恨透了這支莫名其妙出現在洛邑的騎兵。
恨不得抓住韓晏質問,這便是你摸索,並肅清城中全部忠於李釗的力量嗎?
那麼,苦戰半夜的騎兵,有來自何方?
這混蛋,因爲他的掉以輕心,直接導致叛亂幾乎要失敗了。
當下天色微亮,百姓逐漸走出屋內,集中在皇宮下,依照他對洛邑百姓的瞭解,一旦對方獲悉韓氏反叛,肯定會抓起手中兵器,誓死保護皇室!
所以,他被攻擊皇城與皇宮的時間,定在夜裡,一切目的只爲避開百姓,減少攻城難度。
而今,一夜苦戰,沒有丁點收穫,相反百姓開始手持軍械,集中在廣場外面。
慶幸因爲燕騎莫名出現,百姓分不清是非,竟直接朝着燕騎攻擊而去,他內心不免生氣幾分希望。
百姓戰鬥力不強悍,可人家數量龐大,若這支力量,被他掌控,不但攻城計劃能繼續持續下去,更重要,擁有這般強悍力量,還不把燕騎活活拖死。
況且,燕軍在殺戮死士,若引起全城百姓怒火,勢必會徹底陷入百姓形成的汪洋大海中,對方敢反抗,必死無疑。
這時候,韓琦竟然厚顏無恥,向圍攏過來的百姓喊道:“燕軍殺來了,燕軍殺來了,趕緊護主!”
韓琦陰險狡詐,言語含糊不清,根本沒有說出事情真相,僅僅一句護主,完全在混淆視聽!
果然,四面百姓,聽到韓琦言語,頓時炸開鍋,以爲眼前燕騎,準備攻陷皇宮,傷害皇室成員。
頓時,只見他們向四面百姓招手,叫道:“燕軍殺來了,燕軍殺來了,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言畢,四面百姓蜂擁而來,以訛傳訛,簡單的事情真相,從韓琦口中,再到百姓口中,已經完全變味了,
百姓手持器械,一窩蜂衝向燕騎,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與仇恨!
城牆上面,李釗瞧見韓琦卑鄙無恥行爲,變得怒不可解,人要臉樹要皮,韓琦這廝,簡直太不要臉,要利用百姓,殲滅來自燕國的騎兵隊伍。
百姓心思單純,不瞭解實情的情況下,中了韓琦奸計,開始給燕騎製造麻煩,若不嫩快點化解危機,好不容易扭轉的局勢,將會再次變得危險起來。
不敢有半點馬虎,李釗怒不可解,大聲對身邊蘇霈道:“蘇霈,快速帶兵射殺韓家死士,絕對不能讓百姓把燕騎當做敵人,中了韓琦奸計…….”
言罷,又快速命令太子楊鉞撞鐘,吸引百姓注意力,好讓宮牆下百姓分清是非。
一連串舉措之後,李釗希望可以扭轉局勢,然而,收效甚微,除了斬殺少數叛軍之外,對百姓而言,幾乎沒有效果。
畢竟,宮牆下面,情況太過混亂,李釗察覺單憑殺敵與鐘聲,根本改變不了局面,沒有多少猶豫,轉身對快速射殺的蘇霈道:“蘇霈,停止射殺,放下吊橋,快速帶領部隊,隨着朕殺皇宮。”
在宮牆上面,改變不了當前局勢,他唯有親自出手,憑藉自身殺敵來向百姓證明誰是忠,誰是奸。
蘇霈聞言,神色驚慌,急忙道:“皇上,宮外險象環生,稍有不慎....”
他的話沒有敢說完,可意思卻表達很明顯了,就是要告訴李釗,少有不慎,你可能會死在亂軍之中。
太子李晏亦驚慌失措的道:“父皇,你的安危更重要啊,切勿以身犯險!”
李釗瞪了眼太子,帶着幾分怒火,質問道:“不以身犯險,你有什麼方法,改變當前局面嗎?”
常言道,老子英雄兒好漢,北方諸侯年輕一輩,充滿人傑,像有雷霆手段林疏影,像行事狡詐的林楓,以及當年在太姥山被刺殺的趙柯,這些年輕帝王,覺有不凡手段。
李釗英雄一世,太子李晏不僅不怎麼出彩,相反,遇事唯唯諾諾,沒有半點掌權者風範,太子時代,還有他在前面苦苦支撐,若他老去,太子怕是難當大任。
李晏聽聞父親怒斥,面色漲紅,不清楚該說什麼,無奈之下,急忙向蘇霈道:“蘇將軍,父皇安危,全仰仗你了。”
這時,李釗轉身拍着太子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晏兒,鄭國遭遇百年一遇危機,當前,你必須快速成熟起來,畢竟,鄭國萬里江山,將來要交給你!”
“父皇放心,兒臣絕不辜負父皇良苦用心!”
這時,蘇霈向李晏抱拳點點頭,跟在李釗身後而去,他很清楚李釗對太子言語,這絕不是簡單的叮嚀,更像訣別,畢竟宮牆下面危險重重,還有數萬死士,稍有不慎,李釗會慘死當場。
然而,在他看來,李釗不能死,絕不能死,不然鄭國變得羣龍無首,前來救駕的燕軍也會慘遭牽連。
一旦韓琦一派帶人攻克皇宮,鄭國覆滅,單憑他們,將沒有捲土重來機會。
沒有丁點猶豫,蘇霈帶着剩餘部隊,保護在李釗身邊,不久,宮門敞開,一羣步兵殺出。
這時候,韓琦瞧見李釗親自出來迎敵,暗暗輕笑,得以無比,李釗身在宮牆上面,他率領死士鞭長莫及,但李釗親自出宮,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舉着長刀,也不顧遠處攻擊燕騎的百姓,向韓野,韓晏兩人厲聲道:“快!快!快!趁機生擒李釗,殺進皇宮!”
聞聲,雷動,軍行,死士狂奔。
廣場局勢瞬間變化,徹底惡化起來,三千護衛,衝出皇宮,融入叛軍之中,瞬時看不到對方蹤跡。
這時,燕軍將領楊雲昭,在叛軍背後大喝一聲,舉着斬馬刀,對身邊燕騎喝道:“射殺叛軍,生擒韓琦,保護盟主!”
“殺叛軍,擒韓琦,保護盟主,保護盟主!”鐵甲騎兵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