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睢陽城內,許多地方均遭到水患威脅,不少人拖家帶口,跑向城內的高地,或者直接爬上屋頂,希望避開水患肆虐。
然而,更多人卻陷入了水患中,靠近頓河百姓,即使水患來臨時,迅速爬上屋頂,奈何隨着城中水位上升,房屋被淹沒,或者倒塌,大水中,許多人無力掙扎着,可惜一個巨浪拍過來,那些人就在大水中消失的無蹤無影了。
奈何,連續數日大雨,宋軍又在上游截斷了頓河,積蓄了大量河水,而今全部釋放出來,彷彿脫繮的野馬,帶來的危害,難以估量。
此時,睢陽城中,彷彿無情的煉獄,殘忍的屠戮着睢陽城內的生靈,令人直談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皇宮中,柳文龍聽到外面慌亂的尖叫,根本不清楚皇城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連日來,即使宋軍連續攻城,睢陽城內百姓也百姓的非常平靜。
此刻,莫名其妙傳出驚慌失措的聲音,柳文龍忍不住朝着身邊貼身太監道:“快去查查,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監急忙派人去查,連日大雨讓城中百姓變得鬱郁沉沉,無精打采,伴隨着外面亂叫,柳文龍心情越發煩躁起來。
數日前,狼騎軍重創了宋軍,但宋軍很快在次日搶奪麟遊郡大片區域,麟遊郡損失慘重。若這樣,他心情還不會太糟糕,讓他惱火的是,林楓率領燕軍闖入西線後,像巨象闖進瓷器店,給樑國西線造成極大傷害。
連陰雨來臨前燕軍已奪下了千陽郡,此事,迅速向着汝陽郡進發,若非雨季來臨,汝陽郡恐怕也保不住了。
相較於西線的損失,東線馮異擊敗宋軍,對樑國所處局面來說,沒有多少改觀。
“皇上,頓河發生洪澇了,皇城內與外面無法聯繫!”沒有多長時間,太監神色匆匆走回來,兢兢戰戰的道。
聞言,柳文龍神情頓時垮了起來,驚訝的道:“頓河發生洪澇,沒有錯吧!”
頓河穿過睢陽城,關乎睢陽城安慰,從前時常發生水患,嚴重危及睢陽城百姓,但十餘年前,柳文龍親自帶人治理過頓河,從此之後,不論夏季雨量有多大,睢陽城內也沒有遭遇過水患。
近期,樑國大部分地區下起大雨,但相較往年,雨水量並不是很大,按道理來說,根本不會造成水患,然而,事實卻擺在面前,柳文龍心中不安,匆匆換回書房,望着掛在屏風上的睢陽城地圖,仔細打量起來。
看着睢陽城地圖,柳文龍並未發現有何阻塞水流的地方,嘆道,頓河在睢陽城內沒有出現問題,難道是睢陽城的流域發生了意外。
很快,柳文龍目光鎖定在頓河漏斗形狀處,猛地拍了大腿,沒有半點帝王的嚴肅與森然,。朝着貼身太監吩咐道:“不管用什麼方法,馬上派人與馮異聯繫,要快!”
頓河在睢陽城外,形成漏斗形,倘若有人在頓河狹窄處修建水壩,定會阻塞頓河上游水流,近期又連續大雨,被突然解除水壩,頓河上游大水傾瀉流出,肯定會引起睢陽城水患。
倘若事情確實像他猜想的,那麼,這次睢陽城就不單單遭遇水患了,還有可能遭遇宋國士卒襲擊,睢陽城完全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不容柳文龍不着急。
然而,此刻皇宮外情形糟糕程度遠遠超過了柳文龍預料,大水衝擊下,頓河兩岸的房屋已經全部倒塌,曾經頓河兩岸,睢陽城中極其繁華地段,已經全部變成了水下城市。
湍流洪水中,落水的百姓像鍋中的餃子,隨着水流漂浮,許多不懂水性的人,早已經全部在被大水淹沒時,就奄奄一息,此刻,大多已經變成浮屍了。
整個城市中,除了竭斯底裡的尖叫,便是失去親人的哀嚎聲,場面悽慘悲涼,看在眼裡讓人揪心和不忍。
馮異艱難的爬到城牆上,覺得經此遭遇,自己半條命都沒有了,畢竟,不管他戰術指揮多高明,但遭遇水患,對他這個不精通水性的人來說,無異於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些倒黴的樑軍,不是被大水捲走,便是被木筏上的宋軍射殺,數十萬狼騎軍與六萬京師衛隊,幾乎全變成水中游魚,任憑宋軍獵殺。
雨中,睢陽城短短半個時辰,已經浮屍十餘萬,洪水猛獸肆無忌憚吞噬着樑國百姓與軍隊,馮異雙手扶在城牆上,不斷嘔吐着,好在身邊沒有宋軍追來,不然,他直覺的自己會在下一刻,變成宋軍手中俘虜。
與他截然相反的卻是站在木筏上盛氣凌人的蒙闊,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此刻,蒙闊信心滿滿從容指揮着陷陣營士卒,對狼狽不堪的樑軍大肆射殺,像個鐵石心腸的殺神。
半眯雙眼,不屑的撇着眼前孤立無援,隨時被大水吞噬,或者被箭雨射殺樑軍,蒙闊暗歎,無助情況下,狼騎軍的表現也不過如此。
不久前,毀掉宋軍糧草大營又怎樣,毀掉宋軍機械裝備又如何,今天,他不但要樑軍全軍覆滅,還要奪下睢陽城。生擒樑國朝臣!
此刻,蒙闊目光望向四面,搜尋着馮異蹤跡,上次,自己被他追得落荒而逃,這次,他非要生擒對方雪恥,他不在乎別人說他瑕疵必報,小肚雞腸,一雪前恥纔是王道。
奈何,洪水肆虐,大雨瀰漫,視線極其有限,除了水中掙扎的狼騎軍,根本看不到馮異蹤跡,蒙闊三番兩次尋找,不見馮異身影,怒罵對方貪生怕死,同時朝着身邊宋軍爆喝道:“迅速射殺樑軍,大軍迅速向樑國皇城攻擊。”抓不到馮異,只要生擒了樑國皇室成員,也可平息他心中無名怒火。
昔日聲震西垂的狼騎軍,遭遇水患和宋軍襲擊的雙重打擊,早變得像秋天的茄子,無精打采,氣息奄奄,當前,蒙闊又下令迅速射殺狼騎軍,他們處境簡直是雪上加霜。
宋軍乘着木筏不斷向向着樑國皇宮前行,狼騎軍生還者數量卻越來越少了,宋軍漫天的喊殺聲,早已蓋過了狼騎軍呼救的聲音。
這場戰鬥,或許不能稱之爲戰鬥,更像場災難,宋軍對狼騎軍單方面的獵殺,。
柳文龍在皇宮內,起初焦急的等待外面傳進皇宮的消息,然而,消息沒有等到,卻聽到震天喊殺聲。
不單單他不淡定起來,連皇宮內女眷太監也不淡定起來,當前,睢陽城外僅有宋軍存在,這會兒,睢陽城遭遇洪水,又有直衝雲霄的喊殺聲,儼然已經證明不清楚什麼時候,宋軍已經殺進了睢陽城,聽着越來越響亮的聲音,顯然對方正迅速朝着皇宮逼近。
一時間,柳文龍書房內,不單單站滿了嬪妃公主,樑國各位皇子也匆匆忙出現在他的書房內。
儘管尚未有將領彙報皇城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場之人卻全部是笨蛋,聽着外面的喊殺聲,豈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他們意識裡,這樣的境遇根本不會發生在樑國身上,因爲大家全清楚樑帝有稱霸統一諸侯國的野心,卻不料這半年來,樑國竟變成了北方的主戰場,各路諸侯國全派出軍隊闖入樑國,瓜分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這時,大皇子着急的道:“父皇,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皇宮內還有上萬皇宮衛隊,兒臣請求帶兵抵抗來襲軍隊。”
“是的,兒臣也請求帶領皇宮衛隊阻擊敵軍!”二皇子站出來,請求帶兵出戰。
然而,柳文龍思量片刻,擡起頭,語氣堅定的道:“老四,你馬上帶領皇宮衛隊,依仗宮牆組建防線,阻擊來犯之敵。”
柳文龍的幾名子嗣,均有賢才,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等,幾位皇子在治國方面均有所長,唯獨四皇子師從樑國大將軍鞠文泰,在軍事上有天賦,同時隨鞠文泰征戰過西戎,有戰鬥經驗。
當然,一山不容二虎的事情,同樣發生在樑國諸位皇子中,甚至相較於趙國的皇儲之爭,樑國的皇儲之爭更爲激烈,慶幸柳文龍年過五十,精神抖擻,又雄心勃勃,不但沒有退位讓賢的意思,至今,樑國依舊沒有冊立太子。
柳文龍鍾愛四子,希望將來他能率領狼騎軍征戰天下,實現自己未曾完成的夙願,但他又清楚,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的道理,是故,至今猶豫不決,卻不代表他沒有留意到諸位皇子的明爭暗鬥。
此刻,樑國皇室面臨被一勺燴的局面,柳文龍言畢,神情嚴肅的道:“老四帶兵抵抗敵軍,老大,馬上派人與馮異聯繫,不管用什麼方法,不管狼騎軍損失多大,讓馮異馬上進宮勤王,老二,馬上收拾行囊,通知宮中女眷,帶上親近之人,隨時準備撤離。而今樑國已經命懸一線,朕不希望發生任何兄弟相殘的事情,否則,樑國任何朝臣有誅殺他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