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蘇等人走進大帳內,裡面除了擺放着極其豐富佳餚外,大帳內並不見任何人,衆人四下張望,心中滿是好奇,不清楚林楓何意。
這時,大帳後面走出一人,石頭換了衣衫,這會一身簡單衣衫,神色中少了幾份兇悍,到多了幾絲憨厚,走上前來,招呼馬哈蘇等人用餐。
燕帝設宴,卻不見其蹤跡,衆人心中忐忑不安,看着面前豐盛食物,哪有心思動筷子。
今日之事,關乎大家身價性命,關乎數十萬族人去留,平日裡再混蛋,心思再大條,這會也緊張兮兮,希望早些獲悉燕帝心思,也好從容面對。
所以,今天的宴會,並不像平日裡吃飯那麼簡單,稍稍不慎,這頓飯可能演變爲鴻門宴,要了幾人性命。
“將軍,燕帝身在何處,爲何設宴,卻久久不顯身。”札特問道,身爲俘虜,卻沒能改變他火爆性格,於是乎,有點急不可耐了。
“諸位頭領,皇上臨時有事耽擱,暫不能來,故而讓小的先伺候大家用餐,皇上說了,在中原,最豐盛的宴席常常用來找來客人。”石頭裝模作樣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也有例外!”
他出身流民,曾經食不果腹,被人欺凌,今天東胡諸位部落頭領卻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戰戰兢兢,石頭有點意外,卻很享受。
“什麼例外?”札特屁股還沒坐穩,直接蹦起來,竄到石頭面前神色着急的詢問。他性格彪悍,卻不是傻子,林楓設宴邀請大家,久久不出現,札特覺的氣氛中透着股詭異,今天宴會絕不是吃飯這麼簡單。
石頭不動聲色退後兩步,語調低沉的道:“殺頭飯,在燕國就算十惡不赦的死囚,臨行前,獄卒會準備豐盛飯菜給死囚犯。當然了,今日皇上真心邀請大家赴宴,絕無他意。”儘管後面石頭解釋了,大營內已沒有人相信他了,連不久前故作沉穩的馬哈蘇,也在聞言後,急忙把剛放進口中的嫩肉,吐到地面上,神色驚愕的看着石頭。
斷頭飯?這不要命麼,馬哈蘇及諸位部落首領聞言,彷彿坐在火爐上,馬上起身圍攏在石頭身邊,若這豐盛宴席是斷頭飯,那不就是大家最後一餐了麼,那麼,明天的太陽。。大家神色驚慌,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馬哈蘇在內的部落頭領,望着桌上擺放的美味佳餚,這會看起來彷彿看到一把磨得鋒利,滴着血滴的大刀朝着諸位在招手。
飯菜色香味俱全,看着讓人食慾大開,已經沒有人敢下手了。畢竟,沒有人肯吃殺頭飯,儘管這頓飯肯定與殺頭無關。
大家四下互相張望,希望燕帝出來給個交代。性命攸關,沒有人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短暫沉默,有人終於按捺不住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這些部落頭領,即使身爲俘虜,卻還沒有丟掉東胡人膽色和張狂。
札特猛一下踏步上前,抓住石頭衣領,抽出藏在靴子中匕首,頂着在石頭脖頸,冷聲喝道:“燕帝在哪兒,我要將他!”
札特覺的,石頭拿不定主意,他帶兵燕帝接待大家,顯然也有點權利,要想見到燕帝,恐怕非通過石頭引薦不可了。
這會石頭若不識好歹,下一刻,匕首就會把他脖子捅個窟窿,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對,我們要見燕帝!”有些部落首領齊聲附合,事已至此,左右是死,大家也不怕鬧大了。
他們手無寸鐵,不代表沒有反抗之心,不代表願意束手就擒,這麼窩囊地死去。
石頭面不改色,雙目冷冷盯着札特,語氣平靜的道:“札特首領,你私藏兵刃,威脅皇上隨從,你這是犯上作亂,你動我下試試,信不信,在你出刀前,會有人把你砍成肉漿。”
札特目中餘光撇向大帳外,那些侍衛雙手已經搭在刀柄上,目光齊齊看向大帳內,注視着札特等人一舉一動,冷冽眸子中散發寒光,似乎在告訴札特等人,若敢妄動,下一刻,將是衆人死期。
收起匕首,札特把匕首丟在大營外,甩了甩手,示意自己沒有私藏,一屁股坐在軟塌上,失魂落魄的道:“石頭將軍,先前冒犯了,可陛下這麼做,不是把大家逼上絕路嗎?”
札特承認自己剛纔有點冒失了,還好石頭不是燕帝,不然,自己弒君犯上,這絕對是死罪。
這會兒,因爲他冒失舉動,門外護衛齊齊盯着大帳內,平日和自己一樣,趾高氣昂的部落首領,一下子全部變的噤若寒蟬,彷彿驚弓之鳥,大氣不敢喘。
“各位頭領,我僅是一名小兵,皇上做事我無權過問,現在我僅知道,皇上派我招呼大家,我就要把大家招呼好。我想大家全是見過世面的人,依着諸位頭領身份,若與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斤斤計較,恐怕喪失了身份。”石頭面不改色,好似先前沒有發生過任何衝突一樣,恭恭敬敬招呼幾位頭領用餐。
“札特,石頭將軍在刀鋒戰士中極有地位,是千夫長,麾下千名刀鋒戰士皆爲精銳,更是燕帝親近之人,你傷害石頭將軍,就算燕帝不責怪,外面的刀鋒戰士也不會放過你,安心吃飯,燕帝自會給大家結果。”
經歷札特之事,大帳內氣氛愈發壓抑,衆人目光齊帥帥集中在馬哈蘇身上,縱然自己無計可施,馬哈蘇卻不能不發言,草草說完端坐起來,夾着食物,不鹹不淡的吃着,衆人無可奈何,唯有安靜下來。
吵吵嚷嚷大帳內,終於安靜下來,衆人心思各異,眼前美食如同嚼蠟,彷彿霜打的茄子,一個個無精打采。
俘虜,俘虜,這個可恥的名詞,套在大家身上,將是許多人一生抹不去的恥辱。
然而,就在營帳中氣氛詭異時,林楓哈哈大笑走進了,身邊跟着林梟及侯銘封,大帳內發生的事情,三人在暗中盡收眼底。或者說,石頭所作所爲,皆有林楓授權,不然,石頭不敢膽大包天拿各部落首領開涮。
林楓這麼做,無疑在提醒札特,馬哈蘇等人,無論先前在東胡什麼地位,這會落在我手中,你們若不識趣,地位連自己的親兵也不如。
看着心驚膽戰,準備起身叩拜幾位部落首領,林楓擺擺手,笑呵呵道:“諸位頭領,朕先前有事,怠慢大家了,這會大家不必拘禮,放心用餐。”
可是沒有清楚自己將被怎樣處理,眼前擺放再好的食物,大家也吃不下去,搞不好,這頓飯,變爲大家最後一餐,事情就大條了。
“燕帝,我札特淪落到你手中,說不怕死,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不過,你這樣羞辱大家,是不是太過分了。”札特站起來,虎目盯着林楓,心中極其不滿,俘虜怎麼了,俘虜也是人,你收繳了大家軍權,還給大家吃斷頭飯,有這樣處置俘虜的嗎?“燕帝,我承認你厲害,莫說我們了,連塔豐王子也被你生擒了,但你今日做法,讓我不恥,要想我札特爲你效力,癡心妄想。”
“札特,祖籍東胡西山人,祖父卡亞涉罪被罰,派往胡林郡,駐守昆凌地區。札特,生於納達爾時代末年,十三歲參軍,戰功赫赫,奈何身份低微,罪臣之後,終不能被重用,故玩物喪志,醉心於犬馬聲色,致使部落騎兵軍紀混亂,少有戰力。”侯銘封站在林楓旁邊,手中端着一本冊子,盯着札特道:“數日前之戰,札特倉促率四萬散兵遊勇,兩次擊退李饒襲擊,率部落逃出重圍,終究在西線,被馮石虎生擒。有練兵之才,可堪一用。”
札特想要說點什麼,侯銘封注意力已不再他身上,反而盯着巴爾卡。
“巴爾卡,東胡王庭人,十年前,得罪於東胡王安提拉,部落被吞過半,帶十萬部落被髮配至渾河,世代爲安提拉奴役。”侯銘封目光轉移,盯着巴爾卡,道:“巴爾卡,五年前,受安提拉之命,三次侵入晉國,多次敗晉國主將茅岸,殺死漁陽守將宗敏,俘獲奴隸數十萬。然巴爾卡性格粗暴,少有智慧,簡單來說,即是彪悍少謀,可堪猛將之稱。”
“卡蒙。。”
“。。”侯銘封逐一念完,記錄中,皆是在場幾位頭領過往事情,事情有好有壞,也把大家能力公佈諸於衆了,一時間,偌大營帳中靜可羅雀,幾位部落頭領,有汗顏者,有忌憚者,有死心者。
不過,好在這時坐在大帳正上方的林楓,接過侯銘封手中摺子來回翻了翻,淡淡的道:“朕瞭解到,爾等多有才幹,卻多爲罪臣子嗣,饒有能力,在東胡難以被委以重任。今日朕這麼說,意思很簡單,希望大家摒棄前嫌爲朕效力。
英雄不問出身,朕用人向來不拘一格,你們當中,有幾人朕很鐘意,有些人卻罪該萬死,不堪大用。”說到這裡,林楓停了停,目光在諸位首領身上掃過,臺下部落頭領無不目光閃爍,不敢與林楓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