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鵬終於知道爲什麼叫三橋藤子叫‘媽媽桑’了:她家開一個小居酒屋。不過現在招牌已經摘了,一副關門大吉的樣子。
開門的是那個叫做‘葵’的女孩子,看到真葉子帶着千佳回來了,急忙在那裡大喊道:“媽媽桑,媽媽桑,葉子來了!千佳也回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葵招呼大家進入房間,蕭鵬走進這個小居酒屋。
剛剛走進去,就看到穿着一套棉睡衣的三橋藤子從裡面房間走了出來,蓬頭亂挖,嘴裡還叼着個溫度計,看來下午演出時候凍得不輕。
“葉子,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三橋藤子看到兩人淡淡說道。
“媽媽。”千佳怯怯的看着藤子。
藤子看了眼千佳,拿起桌上的一包香菸,搖晃了一下,裡面正好還有一根菸,她拿出來把煙點上,把煙盒隨手扔在地上:“井下龜怎麼放你回來?”
千佳一愣:“媽媽,你是怎麼知道我在井下龜那裡的?”
三橋藤子聽後淡淡說道:“你以爲井下龜沒有強迫你拍片是因爲心疼你麼?”
葵在一旁解釋道:“千佳姐,井下組長來找過媽媽桑,把你的情況告訴了媽媽桑,你沒有看到居酒屋關門了麼?媽媽桑要把它賣了。這樣應該就夠償還你的債務了。”
千佳聽後眼淚直接流了下來:“媽媽,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三橋藤子搖了搖頭:“千佳,其實錯的是媽媽,把你帶入這個骯髒的世界卻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我能爲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今後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媽媽桑,這個居酒屋你要賣給誰?外面人應該不會到這裡買它的吧?”在一邊的葉子問道。
葵憤憤說道:“除了那喝人血的井下龜,還有誰會買這裡?而且還往死裡壓價,這個該死的混蛋!”
“呃,媽媽桑,井下龜應該已經不會買下這裡了。”葉子說道。
“什麼意思?對了,葉子,你的債務問題搞定了麼?這幾個華夏人真的把你的欠債給你擺平了?”三橋藤子看蕭鵬兩人的眼神明顯不對。
她還是不相信蕭鵬會有那麼好心。
蕭鵬對着楊猛使了個眼色,指了指蕭鵬手裡的包,楊猛會意,把手裡的提包放在桌子上。打開包後,裡面是錢,以及一些文件袋,一些光碟。
蕭鵬找到一個文件袋,遞給三橋藤子:“這是你女兒的借條。你留着做紀念也好,用火燒了也罷,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葉子說的對,井下龜應該沒有什麼閒情雅緻來管你們的事了,你們現在不欠任何人錢了。”
三橋藤子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子解釋道:“媽媽桑,蕭桑把‘井下組’給擺平了。”
三橋藤子聽後臉色大變:“什麼?你們怎麼敢動井下組?難道你們不知道麼?井下組是島村會組下的分支!你們這是闖了大禍了!”
蕭鵬套了掏耳朵:“找麻煩也找不到你們頭上,你們緊張什麼?”
三橋藤子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找到我們頭上?”
蕭鵬扔給她一張SD卡:“有這玩意就能保證你安全了,行了,葉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們走了!我特麼的就沒見過這麼煩的女人!”
三橋藤子提高了音量:“你說什麼?”
蕭鵬冷笑道:“我說什麼?別衝我大呼小叫的!我說你這樣的人很煩!特麼的碰到壞人慫的跟什麼似的,你敢跟井下組的人這麼說話麼?”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三橋藤子解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自己的紋身給蕭鵬看。
蕭鵬還沒說話,站在他身後的楊猛直接掄起一圈砸在居酒屋的吧檯上,只聽到一聲巨響,,大理石製作的吧檯檯面讓楊猛一拳給砸碎了。三橋藤子嚇了一跳,看了看那碎掉的大理石臺面,嚥了口口水,不說話了。
蕭鵬從兜裡拿出一根雪茄點上:“像你這樣的女孩我們華夏太多了。身上刺龍畫虎的,出口成髒,裝作一副很牛逼的樣子,事實上呢?離了男人什麼也不是,只能在那裡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很明顯,你就是這樣的人。我幫了你女兒幫了你,連句謝謝都沒有也就罷了,還衝我大呼小叫?別特麼的不分好賴!我能砸了井下組,我也能砸了你這裡!真特麼的以爲好人就是好欺負的?”
像三橋藤子這樣的人真的很多,碰到所謂的‘壞人’躲得遠遠的,碰到‘好人’又牛氣的不行,所謂的欺軟怕硬也就這樣了!
蕭鵬順手從送包裡拿出一摞錢來扔在桌上:“這是賠償你吧檯的錢,好自爲之吧。葉子,我們要走了,你要是不願意走就留在這裡,不用擔心你的隊友,我這就打電話跟家裡說聲,你的隊友們是等你回去還是要走隨便她們。猛子,走了!”
楊猛不知道他們剛纔說了什麼,但是看到現場氣氛,就知道雙方關係並不融洽,既然蕭鵬說要走,他直接把那手提包拿了起來,拉開店門就要往外走。
葉子一看蕭鵬要走,趕緊跑過去拉着楊猛的的衣服:“蕭桑,你和楊桑不要走,媽媽桑,你真的誤會蕭桑和楊桑了,是他們救了我和千佳。”
楊猛一隻手直接抓起真葉子,嚇得真葉子哇哇叫喚,不過楊猛並沒有傷害她,而是把她放在吧檯前的椅子上:“鵬哥,我特麼的都快餓死了。”
蕭鵬笑呵呵的說道:“嗯,咱們吃飯去,話說這個釜釜崎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好吃的賣的地方,咱們去大阪市區吃去吧?”
“必須的!這裡找個飯店都難,等到吃上飯,天都亮了。”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就要走人。
就在這時,剛纔還愣在原地的三橋藤子突然跑到門口,伸開雙手攔着蕭鵬兩人。
“嘿,你這娘們,怎麼還給臉不要臉了?不讓我們走?信不信我把你掛牆上去當照片讓你閨女供着你?”楊猛也不管三橋藤子是不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直接就懟了過去。
蕭鵬也皺緊了眉頭,這女人到底要幹什麼?還想跟自己鬥嘴麼?
結果三橋藤子整了整衣服,拿出一雙白色襪子穿上,這搞得蕭鵬兩人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你攔着我們看你換襪子麼?
接下來,三橋藤子鄭重的對着蕭鵬兩人跪了下去。給蕭鵬兩人行了一個很認真的跪禮。這倒把蕭鵬兩人嚇了一跳,雖說知道倭國人動不動就下跪,但是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鄭重的給自己行跪禮。
剛纔在井下組雖說跪了一片,但是那是讓楊猛逼的。這三橋藤子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蕭鵬兩人都有點懵逼。
最重要的是,三橋藤子給兩人行的是‘最敬禮’,用着敬語給兩人磕頭認錯。
直到今日,‘跪’仍然是倭國人禮儀的核心,尤其是女性。我們看到倭國女孩,大部分都是蘿蔔腿內八字,這都是跪出來的。這是因爲在他們平時跪坐時,雙腳呈內八字,屁股壓在自己的雙腳上。
由於我國男尊女卑,女子受到很嚴格的禮儀訓練,從小就要像着父親及哥哥鞠躬行禮,在什麼場合行什麼禮那都是不能搞錯的,光跪禮就分爲‘指尖禮’、‘雙手禮’、‘合手禮’、‘會釈’、‘敬禮’、‘最敬禮’等等。也是按照行禮的輕重來劃分的,下跪的角度、手擺放的姿勢都是有講究的!其中最隆重的,那必須是‘最敬禮’,要彎腰90度磕頭。
蕭鵬終於搞明白爲什麼她要穿白襪子了,因爲在倭國女人如果要行跪禮,哪怕穿着正裝,也要把絲襪換成白襪,或者在絲襪外面套上白襪!穿上純白色襪子才符合禮儀!否則便是失禮。
倭國對女子禮儀那真是苛刻到了極致,光跪着還不行,還要講究流派!不同流派的禮法還不一樣,比如什麼‘裝道禮法’、‘小笠原流禮法’等等等等,其中的裝道禮法就是專門的女子禮法。就像三橋藤子這樣貧民窟裡的女人,也是對這些禮節十分到位。
哪怕到了今天,也是隻有男人才能盤腿坐,只要是在和式的房間裡,女人就只能是跪姿。
但是對華夏人來說,這就是作孽了,尤其是頂着大肚子的千佳看到母親給蕭鵬兩人行跪禮後,也走過來湊熱鬧,和她母親一起給蕭鵬兩人行跪禮,看她頂着大肚子下跪的樣子,蕭鵬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蕭桑,楊桑,請恕我們無禮。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孤兒寡母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只能學會自己保護自己。蕭桑,你說得對,我能做的也只有是虛張聲勢了。我哪懂什麼堅強?我只會硬撐而已。”三橋藤子頭磕在地上,頭也不擡的說道。
蕭鵬嘆了口氣,和楊猛扶起了三橋藤子和千佳:“算了算了,起來吧,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我肚子是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飯再說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