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夾雜着雪花在空中飄舞,慢慢的雪越下越大。鎮州城的遼軍士兵以及百姓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赫然看見了一隊騎兵正緩緩朝着城門走來。這些騎兵胯下騎着駿馬,同時手裡面還牽着馬和羊。他們齊步走進城內,馬蹄聲竟然全都響在同一個節奏點上。
大部分的士兵和百姓都能認出來這隊騎兵,這就是中午的時候曾經進過鎮州城,然後又出去了的宋人騎兵部隊。並且還有不少人認出了隊伍最前面那個俊逸非凡英氣逼人的年輕人,這個人御空而行一人一劍從城腳飛上城頭,武功之高真是令人不得不驚歎一聲佩服。
樑薪他們離開鎮州城的時候城裡的士兵百姓們都在猜他們是去幹嘛,有的猜是嫌鎮州城窮而離開了,有的也猜是因爲鎮州城裡缺衣少糧他們想辦法弄糧食去了。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樑薪他們居然去劫掠了這麼多的羊馬牲畜。這得是什麼樣的地方纔會有這麼多的牲畜啊,恐怕得是兩個大部落纔會有吧。
大家猜測着,有些人心裡面就開始暗自盤算了。離着鎮州不遠的大部落似乎也就劾離和卜阻兩個部落,劾離和卜阻?大家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兩個部落上午纔來進攻鎮州城,還險些就把城給破了。而這宋人騎兵居然直接出兵去他們的地盤把他們的牲畜劫掠一空。
樑薪他們還沒有進城之前,走在隊伍前方的探馬便已經去報告給了在西城紮營的本部兵將。將士們趕到城門來迎接,看見那些羊馬牲畜頓時興奮地嗷嗷大叫。樑薪笑着拍了拍手,大家逐漸安靜下來。樑薪大聲說道:“兄弟們,立刻準備篝火大鍋,今天咱們收穫不小。一會兒不僅有肉吃,還有不少的羊奶酒喝。咱們今晚就敞開了喝,敞開了吃,喝倒了爲止,吃撐了算數。”
“好!王爺萬歲!”大夥兒更加開心,不停地拍着手大聲叫好。樑薪雙手擺了擺,然後往下虛壓。士兵們再度安靜下來,樑薪環顧了一下週圍後伸手點了一點其中一名遼兵。看那遼兵的模樣似乎他還是一個身什伍長之類的軍官。
“你過來。”那軍官見樑薪點向自己頓時愣了愣,他往四周看了看最終才確定樑薪叫的是自己。他小跑到樑薪馬旁站直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樑薪偏過頭對身旁的龍爵說道:“將我們弄來的東西分他們一小半。”龍爵點點頭、:“是,王爺!”樑薪對那什伍長道:“如今正是寒冬,士兵們缺衣少糧卻仍然堅守崗位本王甚是佩服。本王遠道而來是爲探望一個故人,如果大家不喜歡本王也不會叨擾太久的。送你們一點東西,算是本王的小小心意。”
說完,樑薪夾了夾馬腹離開。身後的騎兵也跟着樑薪一同離開,在離開之前龍爵沒忘記特地安排人給那個什伍長交接物資。
回到西城樑薪他們的紮營地,大傢伙立刻開始忙開了。拎水的,弄柴的,燒火的,宰殺牲畜的……大家分工合作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樑薪沒有參與進去,他住在最大的那個帳篷裡面和自家的夫人們呆在一起。帳篷之內鋪着厚厚的羊毛毯子,這是樑薪他們劫掠回來的。在帳篷的四個角落裡燃燒着火爐,整個帳篷暖烘烘的,住在裡面倒也十分舒適。這就是樑薪,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從來不會委屈了自己。物盡其奢,這是他一向的生活宗旨。
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帳篷裡各自玩耍着,樑薪則躺在秦晴的大腿上享受着綺雲和知畫的按腿,詩音和紫霞按手的待遇。焦蓉蓉在盤膝運功打坐,耶律蓮蓉則一臉歉意地對樑薪說道:“對不起相公,先前那事肯定不會皇宮或者敵烈叔叔故意爲之的。”
樑薪扭頭看了耶律蓮蓉一眼,他笑着說道:“我從來沒有認爲是他們故意這樣做的。其實想想也正常,這鎮州城缺衣少糧是事實,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有我們這一大堆人跑過來跟他們分飯吃這放在誰身上也不會樂意。不過蓮蓉你放心,相公既然到了這鎮州城,這鎮州城的人就不會再過的這麼苦了。你看了看你相公這張臉……”
耶律蓮蓉聞言抽到樑薪的臉旁仔細看了看,她看了一會兒後搖頭道:“沒什麼區別啊?跟以前一樣啊,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相公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老哦,還是那麼好看。”
“哪裡是叫你看這個。”樑薪沒好氣的失笑道:“你難道沒看出來你相公這張臉長得就好像是救苦救難地活菩薩嗎?上天特地讓我到這鎮州城來,爲的就是讓相公來打救鎮州城的這些百姓們。”
說完,樑薪輕擡下巴目光四十五度看向營帳的頂棚,那模樣還真有幾分神棍的感覺。
幾女看着樑薪那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而此時印江林的聲音傳來:“四弟,我方便進來不?”
“方便。”樑薪一邊回答着一邊坐直身體,其餘幾女也端正了坐姿。印江林手裡端着兩個大盤子走出營帳之中,他對着那羣孩子笑着叫道:“來來來,我的小心肝們,都過來吃東西了。”
樑薪隔着老遠就聞到了羊肉的香味,他拍了拍知畫和詩音的手然後站起身。知畫和詩音爲印江林與樑薪各自準備了一個凳子,兩人坐下後梁薪笑着道:“吃的好了叫我一聲就行了,二哥何必親自送過來呢。”
印江林白了樑薪一眼:“你我兄弟之間還計較這些幹嘛。對了,剛纔耶律雅裡那小子派人來請你過他那所謂的皇宮坐坐,我給拒絕了。咱又不求他靠他,他還跟咱們擺什麼譜。要請你過去坐坐也該他自己親自來請啊,派個小卒子來是什麼意思?”
樑薪聽完頓時失笑,他也沒去拼說印江林那樣做是對還是不對,因爲樑薪對這事根本就沒在意。反正他請嘛自己也可以過去,印江林既然說要他親自來請,那也可以。
樑薪微微點了點頭後開口問道:“二哥,現在我們也在鎮州落腳了。當務之急恐怕就是要想辦法在這個地方紮根,然後再謀求發展。你看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是就呆在鎮州城還是另外尋個地方紮根下來?”
“這個我倒無所謂,反正呆在哪兒區別都不大。不過今天我們去打那個什麼劾離部落時我倒覺得那地方不錯,如果這鎮州城不能呆我們可以考慮去那裡。今天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了,你要是過去振臂一呼他們一定莫敢不從。”
聽完印江林這番話樑薪倒是陷入了沉思,他回憶着劾離部族那地方,心中倒是也覺得那地方可以作爲一個不錯的落腳點。不過就在樑薪還處於沉思之中時,帳篷外傳來報令聲:“報,啓稟王爺,遼國皇帝親自到營地入口來請你到皇宮一敘。”
“這還算像樣,早點親自來請我們不早就去了嗎?”印江林笑着說道。樑薪微微一笑然後站起身,他道:“那二哥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好,看看耶律雅裡那小子的態度也行。反正他如果態度好咱們留在這鎮州城也無妨,如果他態度不好的話,咱們立刻走人。這天大地大的,我還不相信找不到咱們的容身之所呢。”
“嗯。”樑薪點點頭,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耶律蓮蓉。耶律蓮蓉臉色有些尷尬,樑薪對之報以一個和煦的笑容,耶律蓮蓉總算是放寬心微微笑了笑。
樑薪走出營地便看見負手而立的耶律雅裡,說實話今時今日的耶律雅裡一點沒有當初樑薪剛見到他時的那種風度翩翩以及一股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高貴儒雅。現在的他消瘦憔悴,骨瘦嶙峋。雙眼渾濁沒有靈光,令人看着就覺得心升頹廢之感。
樑薪走到耶律雅裡身旁,兩個人的氣質立刻形成一個鮮明之比,誰高誰低自然不用贅述。耶律雅裡轉身對着身後的馬車道:“走吧,上馬車跟我一起去皇宮裡坐坐。”
樑薪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耶律雅裡自持身份比樑薪尊貴於是當先走過去上了馬車,二人一起坐着馬車到了皇宮以後,便徑直去了耶律雅裡的寢宮。
進入寢宮裡面二人坐下,樑薪伸手去摸茶壺,卻發覺裡面的茶卻是冰冷的。樑薪放棄了,沒準備再倒茶。他看着耶律雅裡等待着他先開口說話,但是耶律雅裡看着樑薪幾次想要開口又忍了回去,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
樑薪笑着看向耶律雅裡問道:“怎麼?你是想要跟我說讓我帶着我的人離開鎮州城對嗎?”
耶律雅裡猛地一擡頭看向樑薪,眼神中的驚訝很明顯表示着樑薪一下猜對了他心中所想。樑薪搖搖頭道:“耶律兄,想不到當初躊躇滿志的你如今也成了一個只願偏居一隅之人。你空有皇族的身份和血統,但是卻沒有皇族的雄心壯志以及銳志進取的心態。你放心,我會走,但是我也可以給你預估。你像現在這樣,最終的結果肯定是不得善終。”
說完,樑薪起身笑着說道:“不叨擾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