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停在了警局門口,泰格和雷洛下車進了警局。車裡,迦陀莎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阿米爾汗和溼夜煞,眼神顯得很平靜。
“迦陀莎,殺了我們。”溼夜煞打破了沉默,“殺了我們吧,看在我們擁有相同信仰的份上。”
“我們都是煞忌利教的殺手,難道你就不念一點舊情嗎?”阿米爾汗出聲說道,他的眼神之中含着乞求的成分。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阿米爾汗和溼夜煞已經沒有打算活下去了。他們觸犯了英國的法律,英國的司法體系不會放過他們。他們任務失敗,更有暴露煞忌利教的風險,煞忌利教更加不會放過他們。橫豎是一個死亡的結局,爲什麼不選擇一個既體面又顯得很忠誠的死法呢?至少,他們還能堅持他們的信仰,以死殉教。
“我只問一個問題。”迦陀莎說道:“如果你們能回答我,我就幫你們。”
阿米爾汗和溼夜煞對視了一眼,然後很默契地點了一下頭。
“迪迦大師會來英國嗎?”迦陀莎說道。
“不知道。”阿米爾汗說道:“我們失敗了,教內會做什麼安排,有什麼計劃,會派誰來,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沒有資格知道。”
迦陀莎皺起了眉頭。
似乎是怕迦陀莎不滿意阿米爾汗的回答,溼夜煞跟着又說道:“我想迪迦老師會來英國親自處理這件事,畢竟,我和阿米爾汗是他目前培養出的最出色的弟子。如果教內要讓凌楓和你死的話,迪迦老師很有可能會親自出手。”
煞忌利教想讓凌楓和迦陀莎死,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麼迪迦大師親自來英國收拾他的弟子留下的爛攤子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警局門口,泰格和雷洛帶着幾個警察走了出來,一邊談着什麼,一邊往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這邊走來。走在最外側的兩個警察早早地拔出了配槍,壓低槍口,如臨大敵的樣子。這顯然是在爲抓人做準備了。
“你答應過的,動手吧。”溼夜煞看了一眼車窗外面,着急地道。
迦陀莎說道:“我是傻子嗎?在警局門前動手殺你們。要死,你們自己解決吧。這是你們的東西,進入警局之後再使用吧。”說完,她將兩顆自殺膠囊放在了溼夜煞和阿米爾汗的手中。
這兩顆自殺膠囊是從阿米爾汗和溼夜煞的嘴裡取出來的,現在,她將它們還給了他們。
“謝謝你。”阿米爾汗將自殺膠囊放進了口中。
溼夜煞也將自殺膠囊放進了口中,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煞忌利教的教徒早就將身體和靈魂獻給了黑暗的迦梨女神,死亡對於煞忌利教的教徒而言不是終點,而是起點。煞忌利教的教徒不懼怕死亡,所在乎的只是死亡的方式。現在,溼夜煞和阿米爾汗得到了最體面和殉教的死亡方式,這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是一種最好的結局。
這時幾個警察靠近了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一個警察拉開了車門,用槍對準了阿米爾汗,厲聲喝道:“下車!”
阿米爾汗舉着戴着塑料鎖條的雙手下了車,溼夜煞緊隨其後也下了車。
迦陀莎靜靜地看着被警察帶走的阿米爾汗和溼夜煞,心裡卻在暗暗地道:“我也會死,但是,我的死亡又是什麼方式呢?”
迪迦大師會來英國,她自己其實也能猜到,這讓她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她非常清楚迪迦大師的實力,她和凌楓聯手纔有一戰的機會。那個時候,生或者死,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如果迪迦大師來英國,要麼是她和凌楓死,要麼是迪迦大師死。出了這兩種結果之外,不會有第三種結果。
泰格和雷洛上了車,啓動車子的時候他問了一句,“迦陀莎,東西給他們了嗎?”
迦陀莎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給他們了。”
泰格說道:“這就好了,麻煩消失了。”
雷洛說道:“不知道……老闆會怎麼處理烏卡扎呢?”
迦陀莎淡淡地道:“死。”
泰格和雷洛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但心裡卻都不贊同迦陀莎的這個說法。也倒是的,凌楓那種身份的人,他怎麼會動手殺人呢?
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離開了警局往雷洛的家的方向駛去。
春日的暖陽照在樓宇和路面上,繁華的都市,形形色色的車,形形色色的行人,這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面。
一個印度老人沿着泰晤士河河畔的一條步行街慢吞吞地走着,他的眼神有些呆滯,精神很差,好像一整夜的時間都沒有睡覺一樣。
這個看似普通的印度老人有着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身份,煞忌利教長老。在他的平凡的外表下,是一顆充滿黑暗和邪惡的心。從他加入煞忌利教到今天,他親手殺掉的人早就上三位數了,而經他安排煞忌利教殺手殺掉的人,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這樣一個老人,他其實沒有資格活着。他活着對那些死者來說一點都不公平。
步行街的盡頭有一個地鐵入口,有人進入,有人出來。烏卡扎跟着兩個時髦的金髮女郎走下了地鐵入口。
兩個金髮女郎都穿着緊身的牛仔褲,臀部顯得很豐滿很挺翹。烏卡扎的視線落在兩隻翹臀上,一動不動。他的眼神還是顯得那麼呆滯,好像隨時都處在走神的狀態中一樣。不過他盯着兩個女郎的屁股看,周圍的人對他投來鄙夷和厭惡的目光,而他渾然未覺,木然地跟在兩個金髮女郎的後面走着。
進入地鐵站,站臺上站滿了等候地鐵的乘客。烏卡扎擠到了最前沿,翹首看着地鐵會駛來的方向。這個時候,他的神色顯得有些焦急,似乎是想盡快坐上地鐵去某個地方處理一件非常緊要的事情。
沒人會在意一個印度老頭,一些上班族拿着報紙在看着,一些學生用隨身聽聽着流行的音樂,一切都很正常。
幾分鐘後,鐵軌傳來顫動,還有地鐵駛來的噪音。隨後,一輛地鐵從彎道處駛來。
沒有任何徵兆,烏卡扎忽然縱身一躍,在地鐵駛來的一瞬間,他的身體撞擊在了車頭上……
鮮血,屍體的碎塊,尖叫的乘客,原本平靜的站臺一下子就混亂了。
同一時間,一個長相普通的華裔青年轉身離開了站臺。他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華裔青年離開地鐵站,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幾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雷洛的家門前。華裔青年付了車資,然後進了門。
薇薇安看着陌生的華裔男子卻沒有半點警惕的反應,相反的還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凌,你真的放烏卡扎離開了嗎?”
這個華裔男子確實就是凌楓喬裝改扮的,他沒有回答薇薇安的問題,只是說道:“收拾行李吧,我把這張臉處理一下,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我早就收拾好了,我等你。”薇薇安坐到了客廳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凌楓帶着他的工具箱進了洗手間,要處理臉上的人皮面膏需要用到特製的藥水,僅靠水和香皂是沒法處理掉的。
電視里正播放着一個新聞節目,薇薇安看得索然無味,她正準備換臺的時候,電視的畫面突然轉換到了一個地鐵站。一個女主持人拿着話筒,對着鏡頭說道:“大約十五分鐘前這裡發生了一起傷亡事故,一個印度裔老人跳向了正在行駛中的地鐵……”
在女主持人的報道中,電視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張印度老人的照片,赫然便是烏卡扎。
薇薇安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她所看見和聽見的。早晨,泰格和雷洛還有迦陀莎按照凌楓的吩咐將溼夜煞和阿米爾汗送到半個小時車程的倫敦警局,隨後,凌楓自己也帶着烏卡扎出了門。他並沒有帶上她,只是讓她在家裡等着。她沒法說服凌楓讓她跟着一起去,她在雷洛的家裡也有過猜測,她甚至猜到凌楓不想她看見他殺人的畫面,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烏卡扎居然自己跳向了一輛行駛中的地鐵自殺了!
她沒法猜到凌楓帶走烏卡扎的期間發生了什麼。
幾分鐘後,凌楓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他已經洗掉了臉上的人皮面膏,恢復了清秀帥氣的樣貌。
“好了,我們走吧。你哥哥他們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凌楓說道。
“凌,你……”薇薇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問了出來,“你做了什麼?”
凌楓看了一眼還在報道及時新聞的電視畫面,淡淡地道:“我放他離開,他卻自殺了,我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大概,是他的自尊心太強了吧,受不了失敗的打擊。”
薇薇安,“……”
這不是一個好解釋,卻是最靠譜的解釋。
烏卡扎死了,他自殺的原因會讓人產生這樣那樣的猜測。不過,這些對於凌楓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東西。
就在昨日,通過催眠術,他已經從烏卡扎的身上挖到了足夠多的秘密。
帝羅剎,這是煞忌利教的教皇的名字,一個一身都是迷的人物。烏卡扎與他見過三次,但每一次他都坐在有布簾的密室裡,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帝羅剎。
羅剎是佛教典故之中的惡鬼,在雅利安人征服古印度之後,羅剎便成了惡人的代名詞。煞忌利教的教皇有這樣一個名字,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的。
除了煞忌利教教皇的身份這個秘密,當然還有凌楓最關注的與漢娜有關的信息。在此之前,所有的秘密就像是蒙着一層黑紗的盒子,而現在,凌楓已經揭開了這一層黑紗,只需要打開盒子就能一睹真容了。
這隻盒子,是潘多拉魔盒。
泰格、雷洛和迦陀莎出現在了門口,離開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