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後面這半句,凌楓沒聽清楚。
“沒什麼,走吧。”張雪兒推了凌楓一下,心中卻嘖道:“真是個笨蛋!那麼重要的話,你怎麼能不聽見!”
午後的陽光照在田陌上,田裡的包穀蔥翠可人。秋天就要來了,不待包穀成熟的時候,張雪兒就要走出這座大山,去京都上大學。
每每想到越來越臨近的去學校報到的日子,張雪兒的心裡就覺得堵得慌。
以前,她天天盼着那個日子到來,她做夢都在京都大學裡上課,在那全國學子都憧憬的地方勾畫她的未來,她的人生。可是現在,她卻希望那個日子不要這麼快到來。至於原因,她知道,但卻說不出來。
默默地往前走。
山路彎彎,山林茂密,林蔭籠罩下的山路寂靜無人。
凌楓回頭望了望張雪兒的家,他已經看不見那座青瓦房了,他說道:“雪兒妹子,你送得夠遠的了,回去吧。”
張雪兒停下來腳步,卻不往回走,她低低地說道:“凌楓哥,我就要去上大學了。”
凌楓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做夢都想上大學,可惜就是沒考上。你考上了,實在的,我羨慕得很呢。你走的那一天,記得告訴我一聲,我送送你。嗯,禮物是一定的,告訴我,你想要什麼?要不要筆記本電腦,我給你買一臺!”
凌楓真的很大方。
張雪兒確實很想要一臺屬於她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哪怕是配置特別低的那種,可是此刻她卻不稀罕那個,她默默地望着凌楓,櫻脣囁嚅了半響才說道:“我要的禮物不要錢買。”
“不要錢買?”凌楓愣了一下,又笑了,“你不會是想帶一捧家鄉的泥土去京都大學吧?沒看出你還這麼有文藝氣質啊,你以後一定是一個寫小說的,哈哈。”
“文藝你個頭。”張雪兒說,“寫你個頭。”
凌楓,“……”
卻就在凌楓錯愕的剎那間,張雪兒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鮮嫩紅潤的櫻脣一下子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這是張雪兒的初吻。
她的脣綿軟溼潤,她的氣息甜美芬芳。
凌楓彷彿被電到了,僵在了當場。
這個夏天以前,他就是做夢都不會夢到這樣的事情會降臨到他的頭上,相處多年的校花會突然獻上她的初吻。那個時候,窮困潦倒學習成績又不好的他曾幾何時得到過某個女生的青睞呢?更別說是校花級別的張雪兒了。可是現在張雪兒就在他的懷裡,主動吻着他。
張雪兒鬆開了凌楓,一張俏臉紅得就像是半熟的櫻桃。她忐忑地看着凌楓,然而,原本激動難抑的心卻在漸漸冷卻。她以爲她開了個頭,凌楓就會順着她起的這個頭寫出一篇浪漫情書,可是凌楓卻站着沒動,呆呆的樣子。
失落之後便是委屈感,張雪兒的眼眸裡泛起了淚花,“凌楓哥,你……”
沒等她把話說完,凌楓就將一根指頭放在了她的脣上,“不要說,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之前有過什麼樣的承諾,可是你真是那麼想的嗎?”
張雪兒欲言又止。
“我來給你媽媽治病,那是我作爲醫生的本分,我怎麼能以此爲條件讓你付出什麼呢?”
“不,我是自願的。”張雪兒終於說了出來。
凌楓輕輕地搖了搖頭,“你還年輕,你要去京城名牌大學讀書,你有着很好的未來。沒準,你還會在大學裡交上很優秀的男朋友,那個時候,我豈不是就成了你追求幸福的障礙?這樣吧,你先不要想這事,等你大學畢業了,你再來看待這個問題好不好?”
“我恨你!”張雪兒轉身往會跑,一邊跑,一邊哭。
凌楓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去追她。
張雪兒確實有過做他女人的承諾,可她真是那樣想的嗎?恐怕連張雪兒自己都不能確定吧。他不需要這種報答式的愛情。
老屋裡,凌楓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因爲張雪兒的原因,而是因爲屋裡的一些細微的變化。
屋子裡看似原封原樣,沒人來過,也沒人動過什麼東西,但仔細去看一些細微的地方,凌楓卻知道在他離開的這半天裡,有人悄悄進入過他的家,而且還翻動了很多東西。
“果然,那個木婉音不簡單,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一定是趁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偷偷溜進我的家裡……對了,她想從我這裡找什麼呢?”想到這裡,凌楓的腦筋一下子就開動了起來,想到了很多。
認識木婉音的前前後後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想着想着,他的思維豁然明朗,“對了,那個腳印很新鮮,但卻是一個男人的腳印,不是木婉音的腳印,難道她還有一個幫手?如此傻費心思地接近我,還帶着幫手,我家裡沒什麼值得她怎麼大手筆算計的東西吧?那麼,難道她也知道我師父玄機子的存在,而她想從我的這裡偷走《黃帝外經》和陰陽戒?”
這個猜測雖然沒有證據來證明。
“等等,我師父曾經說過,我是關門弟子,在我之前還有一個師姐在京城,一個師哥在美國……難道,木婉音就是我那師姐?”想到這點的時候,凌楓頓時呆住了。
玄機子確實曾經說過他還有一個在京都的師姐,一個在美國的師哥,當時他也沒有多問,而玄機子也沒有說出那個師姐和師哥的名字,他只知道那兩個人的存在,卻連名字都不知道。
呆愣了半響,凌楓又搖了搖頭,好生困惑的樣子,“可是,如果是師姐的話,她爲什麼要偷走師父傳給我的東西呢?”
滴答滴、滴答滴……
凌楓所設定的很特別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凌楓這才從混亂的思維之中醒過神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你是哪一位?”凌楓滑開了接聽鍵,很有禮貌地問道。
“是我啊,凌醫生,我是湯嘉麗,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嗎?”湯嘉麗的聲音帶着喜悅的意味。
“嗯,有什麼事嗎?”凌楓正頭疼着呢,他現在可沒興趣跟湯嘉麗開什麼玩笑。
“是這樣的,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關於周建的。”
“關於周建的?什麼事情?”凌楓有了一些興趣。
“我今天在鎮上遇見了他,他說了很多你的壞話,你知道那是什麼。”湯嘉麗說。
“嗯,接着說。”凌楓說。
“他說他要報復你,要報復餘晴美,報復餘晴美的父母,他要和餘晴美離婚,和我在一起。”說到這裡,湯嘉麗冷哼了一聲,“他也不灑泡尿照照他自己是什麼貨色,也想和我在一起?真是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凌楓道了聲謝。這種事情雖然有點八婆的意味,但無論怎麼樣,人家湯嘉麗都是一片好心,所以必要的感激還是必須有的。
“嗯,凌醫生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啊,比起你給我的幫助,我爲你做的簡直是我不知道的了。”湯嘉麗笑着說道:“對了,吃了你給我的藥,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我都不怎麼想吸那玩意了。你什麼時候來我家,給我泡藥湯澡啊?人家很期待的呢。”
“還要等幾天。”凌楓說,然後搖頭苦笑,他的腦海裡也頓時浮現出了湯嘉麗泡藥湯澡的情景。
“那我等你。”
“對了,有一件事想請你幫一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凌楓忽然想起了眼前的事情。
“什麼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儘管說,沒什麼可不可以的。”湯嘉麗的身上有一種黑道人物的豪爽和乾脆。
凌楓想了一下才說道:“是這樣的,我懷疑有人在打我的壞主意,她的名字叫木婉音,她或許還有一個幫手,但我不知道是誰,你能找人跟蹤她一下,找出那個人嗎?最好能拍下照片。”
“木婉音?我從來沒聽過這個人,她是哪的?”
“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她是從京城來的。我想,她應該住在鎮上的旅館之中,你儘管去最高檔的旅館去找她,應該能找到。”凌楓說。
“嗯,這事簡單,我哥留下的那幫小子現在都閒着,我讓他們去查查那個木婉音。”
“那我先謝謝了。”
“瞧你,你又跟我客氣了不是?”
凌楓笑了笑,又和湯嘉麗閒聊了幾句,然後才掛了電話。
他第一次看見湯嘉麗的時候並無好感,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的看法和感覺都改變了,他現在覺得湯嘉麗其實也是一個受到迫害的可憐的女孩子,她雖然混在黑道,但本性其實並不壞。
在屋子裡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凌楓又給餘晴美打電話,他得提醒一下她小心周建。
餘晴美的手機關機。
“怎麼會關機呢?”凌楓很鬱悶,想不通。
幾分鐘後他出了門,向新農村村部走去。走路的時候,他不時摸一下後腰,有些不習慣的樣子。他將《黃帝外經》用食品袋包着,插在腰帶上,貼身帶走。他就不信了,木婉音和她的幫手能從他的身上.將《黃帝外經》搶走不成?
《黃帝外經》並不厚,特殊的紙質也很柔軟,從外面看並不容易看出來。不過,將它貼身藏着,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剛走下山坡,在村道上沒走多遠,一輛摩托車便飛快地向他衝過來。
騎車的是凌楓的同學,神女鎮鎮長廖有福的寶貝公子廖勇。
廖公子上身一件耐克T恤,下身一條耐克運動短褲,腳上也是一雙耐克運動鞋,顯得很高檔的樣子。加上他身上的特有的鎮長少爺的氣勢和價值不菲的雅馬哈摩托,總之,帥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