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男子見挽香到來,溫文有禮的開口說話。語速平和卻帶着一種莫名的壓力:“請問你是龍門客棧的白掌櫃麼?”
挽香再次瞅了他一眼,然後——直接選擇無視了他,徑直走到自己夥計面前,笑着打招呼道:“喂,我說你們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你家掌櫃的來了都不問好?是不是不想要工錢了?”
大廳內原本籠罩在衆人身上較爲凝重的氣氛,因爲挽香的這段話,一下子輕鬆了不少,明歲寒緩下臉色來,道:“老大,他就是北尋守備。”
呵,感情還真猜對了。
挽香點點頭,小手一揮,利落的吩咐大夥兒,不會武功的都去後院準備晚飯,剩下的留着款待款待這位守備大人,當然蕭漠情就算沒武功,也是隨時和挽香站在一起的,而秦笑笑,因爲今天的主角是她,自然也留了下來。
高勇他們帶着念語回了後院之後,挽香再一拍小手,就有人殷勤的拉過椅子,她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往上一坐,這才重新把目光看向於伯成。
首次和他目光相接,挽香不得不說,這個於伯成的修養,或者說叫城府,真的很好也很深。自己剛纔如此無視於他還和衆人磨嘰了這麼久,他居然一點神色變化都沒有,臉上掛着的還是那種淡淡的,卻很有威信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沈家五兄弟和秦笑笑對他所作所爲的評價,讓挽香不管怎麼地,就是對他提不起半絲好感,然後直接導致挽香現在看着眼前這人,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老頭是在假笑。
“守備大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挽香用手撐着額頭,神色淡淡,好像守備這個詞語在她眼中只是一個稱呼,而並沒有注意到它所代表的涵義一般。
照禮來說,挽香這樣的平民百姓見了於伯成,應該是要跪拜的,可挽香現在這樣,別說是跪拜了,連對一個普通人的基本禮貌都沒有。
不過於伯成好像也不怎麼介意挽香的這種行爲,他仍是那副表情,對挽香道:“白掌櫃想來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這次來,是來替我家犬子向白掌櫃你求親的。”
“噗……”挽香接過沈小艾遞來的水杯準備喝水,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噴水的聲音,那杯茶自然也是不敢喝了,她認爲自己就算喝了,待會也得噴出來。
“不好意思,守備大人,我的耳朵不怎麼好使,你能不能給我重複一遍,你剛剛說什麼來着?”挽香掏掏耳朵,做驚訝狀。
於伯成好脾氣道:“我是來替我家犬子向白掌櫃你求親的。”
“哦,這次聽清了。”挽香衝沈花月勾勾手指,讓他靠近自己一點,問道,“於伯成還有個兒子?”沈花月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連私生子都沒有。”
於伯成聽到了沈花月的話,道:“不錯,我以前是沒有兒子,不過今日我到了益陽城之後,在城中偶遇穆家二公子,見他器宇軒昂才識過人,已經將他收爲義子了,而後又聽聞瑞澤深深欽慕白掌櫃,便替他來求親,希望能夠迎娶白掌櫃爲犬子的正妻。”
挽香聽了於伯成的話,很慶幸自己剛纔沒喝水,如果喝了,可能不是噴,而是吐了,扭頭看看身後的人,基本上,人人的表情變化都不大,不過眼中都是疑惑的神色。
這個於伯成,想要搞什麼啊?他不是應該爲了笑笑而來麼,怎麼突然又把矛頭轉向挽香了?
見挽香遲遲沒有答話,於伯成問道:“不知白掌櫃意下如何,白掌櫃天生麗質端莊嫺雅,正是我家犬子的良配。瑞澤,還不快進來?”
然後,穆瑞澤就從門外走了進來,之前挽香還沒注意,以爲門外那些站着的都是於伯成的手下,這下仔細一看,居然有不少人穿着穆家家丁的服飾,而那個一身白衣,拿着扇子搖啊搖,自認風流俊雅無比的某人,不是那個欠抽的穆瑞澤還能是誰?
“義父。”穆瑞澤進得門來,眼睛不光是在挽香身上大肆掃射,當然也沒放過白薇和秦笑笑。
於伯成神色漠然的讓穆瑞澤起來,道:“瑞澤啊,今兒個白掌櫃就在這裡,你要說什麼就自己說,能不能贏得佳人芳心就看你的誠意了。”
“謝義父。”穆瑞澤對於伯成再次行了禮,這才轉身又把目光對準三人——其他人自動自覺被他過濾掉,神態倨傲無比,怎麼形容呢,狗仗人勢,小人得志?
“白掌櫃,剛纔義父也已經說了,這次我來,是想你們求親的……”
“我們?”挽香很不客氣的
穆瑞澤的話,因爲他的那個你們讓挽香身後的某人開始磨牙。
穆瑞澤點點頭,道:“對,是你們,本少爺現在身份不同往日,是北尋守備的義子了,當然不可能只抱的一個美人歸,今天我準備了三分聘禮,向你,白薇姑娘還有笑笑姑娘提親。”
他這話一出口,身後好像泰山崩塌也會不動聲色的於伯成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他軒長的眉毛微微一皺,顯然穆瑞澤的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挽香當然也看出來了,於是她無視身後突然加劇的磨牙聲音,開始笑容溫和的循循誘導:“我們三個?可是穆公子正妻的身份只有一個,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們三人呢?”
穆瑞澤背對着於伯成,並沒有發現他神色的變化,聽挽香這樣說還以爲挽香動心了,於是爽快的把自己心中的打算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本來白掌櫃你容貌在三人中是最美的,可惜你已經嫁過人了,所以做正妻不免有損我們穆家的面子,而笑笑姑娘出身不好,也只能做妾,至於白薇姑娘,容貌一品,氣質也還不錯,而且也沒成親,所以我想娶她爲正妻。
反正白掌櫃你和白薇姑娘都是姐妹,誰當正妻都一樣,少爺我以後疼愛你們的時候,都是會一起的,而你們三人也只是名分不同,對於各項待遇和少爺的疼愛,都會是一起的,大家雨露均沾,豈不是皆大歡喜?”
聽着穆瑞澤這一番難得算通順的長篇大論,挽香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人類愚蠢的極限,借用某人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你蠢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說話了。
感情這穆二少還準備着姐妹同娶,然後夜夜雙飛?靠!
“姐姐,待會教訓人的時候,這個傢伙交給我負責。”聽了穆瑞澤這番話,白薇倒還平靜了下來,停下磨牙,走到挽香身邊輕聲道。
挽香點點頭,道:“好,小艾,你去找下初玥。她應該還在客棧裡,跟她說本掌櫃借下她的鞭子。”
“如何,白掌櫃白薇姑娘還有笑笑姑娘,你們考慮得如何?如果可以,今晚就隨少爺我回去,咱們洞房花燭如何?”穆瑞澤那把小扇子搖啊搖,神情猥瑣之極。
挽香抱着胳膊道:“這句話你別問我,問問你家義父同意不啊。”
於伯成的臉色,現在變得更加嚴重,穆瑞澤一回頭居然也看出來了:“義父,你怎麼了?臉色爲何這麼難看?”
“誰讓你剛纔那麼說的?”於伯成開口,聲音卻是低沉了不少。
那種封疆大吏超強的氣壓豈是穆瑞澤這樣的垃圾所能承受的,他就這樣被於伯成看了一眼,就腿一軟差點站不穩,道:“不是義父你讓我……”
“啪!”一個華麗麗的巴掌印出現在穆瑞澤臉上,於伯成臉色陰沉的看着他,道:“我是讓你迎娶白挽香,沒讓你打別人的主意。”
“可是義父……你不是說,我現在是守備義子,說話做事必須要有氣勢,不論做什麼都不能讓別人超過麼?我就想着別人一般都娶一個……我一次娶三個不就沒人能超過麼?”穆瑞澤捂着臉,有點不甘願的辯解道。
話說穆瑞澤的本事還真不可小覷,他就這樣弱弱的幾句話,就讓於伯成徹底怒了,一腳踢在穆瑞澤身上,道:“爛泥扶不上牆,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憑什麼做我的義子,你給我滾!”
如果換做是正常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是想有多遠就滾多遠,可惜此人是穆瑞澤啊,他的思想估計也就能支持他滾到客棧門口。
於是他非但沒滾,反而一把抱住於伯成的腿,道:“義父孩兒錯了,還請義父不要生氣,孩兒就要一個,就娶白挽香一個!”
話說於伯成是官場上混的人,估計什麼類型的都見過,他看了穆瑞澤一眼,直接對身後的人招招手,於是穆瑞澤就被以非常非常不雅觀的姿勢拖開,正準備扔出去呢,白薇站了起來。
“守備大人稍等。”白薇的氣質也不是蓋的,畢竟是白家現任當家,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就讓於伯成無法忽視,“穆家公子既然能夠厚愛白薇,想娶白薇爲正妻,白薇非常感動,想和穆家公子單獨談談關於嫁娶的事情,還請守備大人成全。”
於伯成看了看白薇,點了點頭,於是大難不死的穆瑞澤就歡喜無比的跟着白薇往後院走去。
挽香看着兩人背影,摩挲着下巴,一般情況下,人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穆瑞澤可能會成功改下這句名言,白薇懷裡的,是撓人兇猛的爬爬,她手裡捏着的……是教訓爛人必備之武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