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也的確像安然想的那樣,出了安然的破院子之後,便直接去了婉柔姨娘的‘落花小築’。
婉柔姨娘極懂得察言觀色,在安明傑面前又進退有度,三個姨娘中她是最受安明傑最寵的。安明傑的正妻,也就是安然的母親死後,她便一直管着這侯府上下之事,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長久如此,漸漸便以夫人自居。
婉柔姨娘是愛花惜花之人,安明傑便命人專門在侯府裡修建了這‘落花小築’讓她住在其中,‘落花小築’遍種各色花草,一年四季花開不敗,爭相鬥豔,花香襲人。
蘇嬤嬤扭着老腰,急急忙忙的在花間穿過,也顧不得輕輕撥弄開擋路的花枝,所到之處一地落花。
婉柔姨娘一身簡潔的蜜色衣裙,頭上戴着頂白色的紗帽,低着頭仔細的侍弄着花草,微風吹來,掀起紗帽垂下的細軟白紗,依稀可見眼角的淚痣。
聽聞身後又雜亂的聲響傳來,婉柔姨娘幾不可見的微微皺了下眉,待到回身看過去時,已然是波瀾不驚的神情。
“蘇嬤嬤。”婉柔姨娘心中疑惑,這蘇嬤嬤不是去忙那病秧子的事情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瞧那笨拙的樣子,就只會糟蹋她的花兒。
蘇嬤嬤前進的步子立時就停止了,婉柔姨娘那明明是輕輕柔柔的聲音,她怎麼就聽出了些許怒意。再轉頭看了看四周,這才發覺這行走間,她碰掉了那麼多的花。
“請夫人責罰。”蘇嬤嬤縮了縮脖子,“老奴一時心急,弄壞了夫人的花。夫人饒了老奴這一次吧!”
“事情可是辦好了?”婉柔姨娘接過丫鬟碧荷呈上來的溫熱的溼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又拍了拍纖塵不染的裙襬,這才擡眸看了眼蘇嬤嬤。關於花兒的事卻隻字未提。
蘇嬤嬤忍不住心肝一顫,夫人這是不計較了吧!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纔開口說道:“二少爺他說不搬。”
不搬?那可是比‘他’那破院子好上百倍的住處,‘他’竟然不搬?那個病秧子何時開始這般的不聽話了?
婉柔姨娘心下不悅,‘他’還挑剔些什麼!本不想理會,可一想到那陸家的千金小姐——陸嘉柔,她就感覺頭疼。那可是個難纏的主兒,若是被她瞧見那病秧子住的地方,指不定還怎麼鬧騰呢!
“碧荷,換裝。”婉柔姨娘搭理好最後一株花苗,這才喚過來碧荷,回了屋裡。
待到再開門時,已是另外一番模樣。
只見婉柔姨娘頭梳時下流行的飛雲髻,斜插一支海棠花顏金步揺,髻上正中垂落着和田玉琢成的小小的玉蘭墜,行走間與眼角的淚痣相互應,卻也晃得眉心盈然如水。上着桃花雲霧煙羅衫,下着煙雲蝴蝶裙,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身。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淡淡的掃了眼蘇嬤嬤,這才輕柔開口:“走吧!去看看,這二少爺也真是的,都十三了,還這麼不懂事。”
碧荷恭敬的隨着婉柔姨娘向着安然的院子也不遠。蘇嬤嬤故意稍稍落後幾步,叫來了幾個丫鬟小斯在後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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