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千年,時間如幻化。他雖然還沒有這麼誇張,但出定之時,也是深夜了。
李西源出了定,看了看外面的天,站了起來,脫去睡衣,換上了長袍,神識掃描了一下週圍的情況,點點頭,一伸手,把窗戶推開,身形一動,化作一縷虛影,出現在樓外的一棵樹上。
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專門監視的人,然後身體一騰,如風一樣,飄到了二十米外另一棵樹上,
繞開各處的暗哨,避過巡邏隊人員,他身體靈動地騰挪着,這時候傳說中的蛇形術閃行法他已經能施展了,高超的漂浮能力和鬥氣發勁法,使這種地球上很難施展的技術,在這裡施展得遊刃有餘。
李西源幾個起落,彈射到中區的一棟樓房旁,停了下來,沉吟地看了一下,他的目光掃過幾個亮着燈的窗戶,最後落到二樓東面第三個窗口。
他閉上眼掃描,確認找對了地方。然後面上浮起冷笑。
他深吸一口氣,全身的氣息和精神力立刻收斂了起來,彷彿空無一物。雖然他不相信對方能發覺,但還是很謹慎,這是他向來的習慣。
他輕輕走到樓下一棵大樹旁,抓住樹幹,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坐在樹枝叢中,他朝着前面那亮着燈的窗戶看進去。
只見裡面是一間寬敞的大廳,牆壁上掛着一把把交叉的刀劍,牆角擺放着一幅幅全身鋼甲,頭盔甲冑俱全,打磨得銀光閃閃,價值昂貴如莊園一樣的全身甲,在這裡多得竟如雜物。大廳的中間則擺放着很多練功器材,如槓鈴、鏈錘、鐵閘、人偶、砂袋等,這是一間練功房。
此時,大廳的中央只站着一個人,這是一個頭發半百的高大老人,身上穿着白色的練功服,寬厚的大帶繫縛着於腰間,練功服的料子是綢緞的,非常昂貴,而如袍子一樣寬鬆的練功服卻掩蓋不住他那雄壯如獅的胸肌,如山丘一般隆起,十分恐怖,也十分猙獰。
只見老人隆鼻鷹眼,目光閃動之間,威凌隱隱,似擇人而噬的猛獸,又如密潛海底的厲蟒,深沉如淵。
此時,他手握着一把木劍,四尺長,三分寬,半分厚,白杉木,手柄處纏着細紗布。
面前擺滿了一人高的木樁,都有壯漢的腰粗,材質是鐵鑌木,堅硬可追鋼鐵。這是用來劈斬的人偶。
老者沉凝不動,兩手握劍緩緩舉起,木劍直立。如嶽如山。
撲!
一聲輕響,似有淡影劃過,木樁絲毫不動。老者神情不動,凝視着眼前。過了好一會兒,木樁直直裂成兩半,切口平滑如冰。
一陣微風流動,兩個隱在牆角的人影倏然無聲無息滑到了大廳中間,圍着這個木樁一繞,木樁消失,又在旁邊不遠一轉,新的木樁立刻出現在老者面前,取代了那裂木,而裂成兩半的木樁被移到牆角。
做完這一切,兩人影消失,隱沒入牆角陰影處。
老者毫不理會,雙手又舉起木劍,微微傾斜,這回是右斜肩舉,橫斬。
撲!
又似有微風波動,這回那木樁似顫動了一下,接着就不動了。
牆角兩人影急撲,瞬間到了面前,木樁一動,分成上下兩截,每人抱半截,迅速移到一邊,接着圍繞另一棵新木樁,木樁就要一動。
老者忽然輕咳了一下,人影登時一滯,停了一下,然後迅速撲向牆角的全身盔甲。很快,閃着金屬光澤的全身盔甲出現在大廳中央。
老者微微點頭,似是肯定,看了看眼前的盔甲,眯起了眼睛。兩腳不丁不八站立,身如山嶽,雙手木劍緩緩舉起,這是正十字起式。
他兩眼微閉,全身氣息微微涌動,木劍上似有淡淡的紅光隱現,若有有若無。
倏然,老者二目一睜,輕叱一聲,木劍猛地劃出。
嚓嚓!!
兩聲幾不可聞的輕微摩擦聲響起,盔甲似有輕顫,過了好一會兒,只見盔甲上出現兩條呈十字形的白線,然後白線越來越粗,越來越黑,直到哐當幾聲,盔甲裂成四瓣掉落了一地。
老者仍保持握劍的姿勢,凝立沉然,久久不動。
看到此景,窗外的樹葉隱藏的人影眼神登時猛地一縮,面上不由露出震駭之色,同時生起深深的忌憚。
他已經明白,此人的實力已經達到三段的巔峰,對鬥氣和力量的把握已經到了精細入微、出神入化的境地,用自己那個世界的話說,就是一身藝業已臻於化境。已是這個莊園裡最強的高手了,可以說是同段位無敵的存在。
老者看了看掉落的四塊盔甲,皺了皺眉頭,似還對自己還有些不滿意。
他微微嘆口氣,放下了木劍,左手擡起打個響指。立時,一個僕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杯熱茶和一條毛巾。
老者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放下。又端起茶,喝了幾口。
這時,一位穿着管事衣服的人也走了上來,瞧着有些面熟。窗外隱藏的人凝神一看,認出是莊園管家埃維爾。
老者看了一眼埃維爾,把茶放回托盤,問道:“怎麼了?”
管家埃維爾小心翼翼地說道:“普林還跪在外面請罪,已經跪了一天了,滴水未進,有些不支,爵爺您看……”
“哼,”老者鼻中重重地哼了一聲,驚得管家埃維爾不由身體一顫,後退了兩步,不敢再說。
“一個二階鬥氣士跪上一天又算什麼,”老者淡淡地道:“他把事情給我弄成這樣,我沒砍了他的腦袋已經夠仁慈的了。”
“看看這個蠢貨給我辦的什麼事,”老者冷笑着道:“去了三百多莊園武士,其中光二階鬥氣士就有六個,初階的更多,三十人都不止,結果圍剿一夥才四十人的盜匪,居然死了將近一半,受傷的更是無數,更可氣的是,最後竟然還讓那個盜匪頭子給跑了。你說這個混蛋居然還敢回來見我!”
老者說着說着,實在控制不住怒火,伸手抓起托盤上的茶杯,猛地扔了出去。
轟地一聲巨響。
白瓷的茶杯竟然把十多米外牆壁砸出一個大洞,爆碎的磚頭粉末和瓷器碎末交織在一起,四處飛濺,景象極其恐怖。
管家埃維爾看得心驚肉跳,兩腿發軟,忍不住想退下去,但又實在放不下自己的女婿普林。只好強忍着恐懼,爲普林說話。
“黑格大師說了,這次任務受挫其實不怪普林和武士們,全都是那個神秘的魔法師突然出手,才造成武士們的重大損失,這誰也無法事先預料。本來這次帶隊應該是兩位客卿,卻不知怎麼半路上,兩位客卿又把指揮權全權交給了普林,而普林根本不知道神秘魔法師這回事,兩位客卿也沒有告訴他。在這種情況下,普林根本無法提前預判神秘魔法師的出手,那麼這個神秘魔法師對於普林和他的隊伍來說,完全是意外,是無法避免的。如果說追究責任,也是應該兩位客卿負主要責任……”
管家埃維爾說到這裡停下,偷眼觀察老者的表情。
“哼,”老者又哼了一聲,不過表情似乎有所緩和。
管家埃維爾頓時心中一定,感覺有點轉機,繼續道:“而且,這次戰鬥中,據回來的隊員反映,兩位客卿在戰鬥一開始,就躲在後面不肯出力,而當那神秘魔法師出手攻擊我方隊員的時候,兩位客卿不但沒有出面與對方戰鬥,制止對方的瘋狂屠殺,反而在最關鍵的時候消失不見,陷我方於不利。有隊員回憶說,當時在戰場極端不利的情況下,普林總指揮卻不顧生死,身先士卒,率領戰士們向着邪惡的魔法師發起了決然的衝鋒,迫使那兇惡的敵人不敢再繼續屠殺我們的戰士,最後不得不狼狽離開,從而保存了更多戰士的生命。而相比我們無畏的戰士,兩位客卿卻選擇了可恥的道路……在戰士們浴血奮戰的時候,偷偷地逃走,可恥啊!”
“竟有此事?”老者聞言皺起了眉頭。
“千真萬確!無數返回的戰士可以作證,”管家埃維爾急忙指天發誓地說道。
“對了,兩個客卿怎麼只回來一個?”老者皺眉道:“事情經過查清楚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