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程煊眼中的那股騰騰殺氣之後,程金枝故意視而不見地背過身去,隨即面帶安撫之色地對着陵容郡主笑吟吟道:“郡主,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等你大婚那日,我一定第一個去給你賀喜。”
陵容郡主被程金枝推着往前走了幾步,可腳步卻分明有些猶豫,時不時地回過頭去看仍然立在原地的程煊,一副念念不捨的留戀之態。
雖然之前被程金枝那番胡編亂造之言給嚇得夠嗆,但如今轉念一想,又覺得似乎有些誇張。
畢竟程煊這一表人才的貴公子之態,怎麼看也不像是程金枝口中那個會娶悍婦的“受虐狂”。
而程煊此刻心裡雖然急不可待,但還是沒有直接向陵容郡主表明自己的身份。
一來是因爲有程金枝從中作梗,把自己抹成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黑煤球,讓他現在去逐字逐句的反駁,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二來則是由於他之前明明對着門婚事表現得深惡痛絕,寧死不屈,現在一時之間改了性子,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幾分莫名和突兀。
在程煊看來,反正這門婚事早已塵埃落定,只要他乖乖回程府等到大婚那日,還愁娶不到面前這位令他一見傾心的絕色佳人嗎?
然而程煊不知道的是,自己此番早已經是羊入虎穴,程金枝壓根就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對了,既然這位公子是你二姐的未婚夫,那他…一定也見過程家的大公子吧?”
陵容郡主往前走了兩步,似乎突然生出了什麼念頭,轉過身來面帶牽掛地看向了程煊。
“見過,當然見過。”程煊見陵容郡主還肯和自己說話,欣喜之餘,急忙應聲道,“他,他生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采卓絕,人品上佳,可是這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我靠,牛都吹到天上去了,這麼誇自己也不嫌臊得慌。”
程金枝很是嫌棄地白了程煊一眼,已經不想再讓這二人糾纏不休,也不管陵容郡主聽後是何反應,當即便挽過她的手臂,拉着她朝前院走去。
“是是是,他說的對,我大哥俊過宋玉,帥過潘安,郡主你等大婚那日就知道了,我還是送你出府吧,說不定我二姐已經在殺過來的路上了。”
一聽程金枝提起程秀凝,陵容郡主難免心有餘悸,腿上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程煊見狀則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只因爲總是受到程金枝強烈的眼神攻勢,所以只能與陵容郡主保持距離,並不敢跟得太近,一臉的有苦難言。
待走到王府大門口,看着陵容郡主依依不捨地坐上馬車,一路目送她漸行漸遠,眼神還是不肯移開半分。
“別看了,人家已經走了。”
程金枝還要去向之前派出去的人打聽有關屠靈司的情況,一甩衣袖便準備回到府中,卻聞身旁的程煊搓了搓手臂,有些不自然地道出一句。
“那…那我打擾了這麼久,也該走了。”
程煊說着便要邁步離去,卻見程金枝話不多說,直接給門口的護衛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一前一後將程煊給圍了起來。
她既然一心想要毀了這門婚事,又在陰差陽錯間讓程煊對陵容郡主心儀有加,之前還說了那麼多話去污衊程煊,那和這個大哥早晚都是要翻臉的。
反正程金枝自認和程家今生今世都要勢不兩立,自己在他們眼裡又一直都是個心腸歹毒的掃把星,這回還差點死在程素錦那幾瓶毒藥之下,若程煊真要恨她,她也不覺得有多麼委屈。
雖然和程家這唯一一股清流反目成仇,實在並非她的本意。
“金枝,你這是幹什麼?”
程煊見程金枝突然放此大招,有些難以置信地瞪着她,全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哥,你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王府,那就多呆一會兒,幹嘛着急走呀?”
程金枝擠出一個冷颼颼的笑臉,隨即收斂神色對着那四個護衛揚了揚下巴。
“去吧,送我大哥回後院的廂房好好伺候,用擡的,動作利索點。”
程金枝話音剛落,只見四個護衛已經向程煊靠攏,其中一個則迅速地出手打中了他的耳後穴,饒是程煊人高馬大,也沒想到程金枝會“痛下毒手”,才掙扎了幾下便當即暈倒在地,被四個人擡着手腳送進了府內。
而剛剛纔搞定程煊,還未等程金枝鬆上一口氣,就在這時,只見高珩的馬車已經徐徐從遠處駛來,很快就府門前停了下來。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高珩掀開車簾步下馬車,見程金枝正神情倦怠地立在門口,不禁覺得有些疑惑。
“當然是等殿下您回來啦。”
見高珩出現在眼前,程金枝很是殷切地迎上前去,故意搞怪地朝他拋了個媚眼,看得一旁的沈鈞強忍笑意,匆忙把頭扭向了一邊。
“是不是府裡來客人了?”高珩輕揚嘴角,朝遠處望了一眼,“你這個樣子不像是在等我,倒像是在送客。”
“唉別提了,來了個我大哥也就算了,後來竟然連陵容郡主也來了,一個下午不知道在瞎忙活什麼。”程金枝精神不振地打了個哈欠,眼睛都紅了一圈,“我本來還派人去打聽了屠靈司的事,正想去問他們呢,既然你現在回來了,我也不必去再問了。”
“你大哥和陵容郡主?”高珩眸色詫異地擡頭往府內看了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已經碰過面了?”
“是啊,不僅碰了面,還一見鍾情,難分難捨,你儂我儂呢。”
程金枝很是誇張地雙手環肩,一想起程煊那句“人心善變”就下意識地瞄了高珩一眼,生怕他哪天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胡思亂想了一陣之後,便轉身朝府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將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都大致地向高珩講述了一遍。
程金枝唾沫橫飛地說着,聽得原本臉色清肅的高珩時而驚訝時而蹙眉,內心深處除了暗暗感嘆程金枝抹黑人的本事之外,也不禁替程煊感到了一陣深切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