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秦媽一臉驚疑地愣在原地。
甚至連白晏禮俊臉上的表情都似乎有了片刻的僵硬,堪堪頓住了步子,目光凜凜地睇了過來。
燈光下,薄薄的鏡片似乎發射出了冷冰冰的寒芒。
愣神了片刻。
秦媽纔像是陡然反應過來,立刻邁前兩步,在白晏禮面前蹲下身子,忙不迭地將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撿了起來。
倉皇間,目光不經意間在文件的扉頁上掃過……下一秒,在看清楚白色紙張上那幾個加粗加大的黑色字體的一瞬間,秦媽整個人一下就僵在了那裡!
彷彿被一道閃電擊當頭中了一樣。
她拿捏着手裡的文件,手指因爲緊張而不由自主地緩緩收緊,宛如握着什麼燙手山芋般,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直到白晏禮擡起手,沉然開口。
“拿來。”
聞言,秦媽小心翼翼地擡眸打量了一眼男人俊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禁十分忐忑。
無法確定剛剛唐栩栩把文件甩到他臉上的那一瞬間,白晏禮有沒有看見扉頁上的那一行字……又怕他剛纔沒看清,等下低頭看到的時候,會做出怎樣令人難以想象的反應。
惶恐間,秦媽幾乎是微顫着手,將文件遞到了男人的面前。
白晏禮很快就拿了過去。
繼而垂下眼瞼,霜冷的目光在文件扉頁的那幾個大字上緩緩掃過,眼底的眸色隨之變得愈漸寒鷙。
哪怕不用猜,他都知道唐栩栩甩給他的是什麼。
可是在親眼看到‘離婚協議書’這行字的剎那,白晏禮的面部線條還是緊緊繃了起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捏着文件的修長手指一寸寸攥緊,指關節因爲過於用力而泛起了大片的青白色。
氣氛一時間僵冷得可怕,宛如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來臨前夕,黑沉沉地陰霾籠罩着整個大地。
無聲的死寂中,是低得令人窒息的氣壓。
彷彿就連周身的溫度都直線下降,瞬間寒至冰點!
秦媽不由滯住了呼吸,有種被人死死扼住喉嚨的感覺,脊背上的寒毛迅速炸開竄起,即便白晏禮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單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了的凜冽寒氣,就叫她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偏偏這個時候唐栩栩卻是一派不以爲意的姿態。
彷彿只是在談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兒。
順勢從一旁的臺子上摸了支筆,爾後揚手一擲,隨意地拋在了男人的腳邊。
淡哂道。
“簽字吧!房子留給你,你的財產我也不要,我淨身出戶……我滾,總行了吧?!”
反正她不缺那幾個錢,更不想帶走一絲半毫跟他有關的東西。
最好他這個人徹徹底底地從她的世界消失!
從今以後,再見即是陌路。
雖然這樣做,對她來說虧是虧了一點,不過比起跟他繼續相處下去的噁心,及時止損儼然是目前而言最好的選擇、也是對她來說最乾淨利落的解決方式!
聽到唐栩栩這樣說,秦媽又是心頭一跳,忍不住想要開口勸阻。
“太太……您這是做、做什麼呢!夫妻兩鬧矛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到離婚的地步……這種話可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啊……”
唐栩栩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聞言不爲所動,並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只耐着性子,安靜地等到男人的回答。
白晏禮眉眼寒鷙,眼眸深暗如海。
他沒有直接回應唐栩栩的話,只張了張口,從那兩片冰刀般的薄脣中淡淡地吐出幾個字,對秦媽吩咐道。
“你先出去。”
一句話,雖然沒有主語,甚至緊盯在唐栩栩臉上的視線都沒有挪開半分,但秦媽顯然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當下點頭應了一聲,繼而匆匆地走了出去!
臨轉身前,還不忘憂心忡忡地勸了一句。
“哎……先生您好好勸勸太太,太太不是不講理的人,您好好跟她說,她聽得進去……”
說着,秦媽自知插手不了他們之間的事兒,也不敢多做逗留,很快便就走出大廳順手關上了門。
往日若是他們小兩口鬧矛盾,秦媽放心不下,還會留下來悄悄地聽上兩句。
可今天這事兒鬧得太大,她連留在門外聽牆角都不敢。
只能暗自在心下祈禱……先生能把太太勸住,這件事可以早點翻篇揭過,兩個人能和好如初,否則就算她是一個外人,看着主人家感情不睦,她的日子也過得七上八下、膽戰心驚!
隔着一扇門,屋外微風徐徐,氣溫舒暢。
大廳裡卻是寒如冰窖,彷彿隨時都能鑿下一塊冰來。
“淨身出戶?”
扯了扯嘴角,白晏禮凝眸睇着唐栩栩,終於開口回了一句,微抿的薄脣勾成一絲淡淡的弧度,像是在笑。
他緩緩重複了一遍唐栩栩剛纔的話。
語速慢得像是在嚼着那幾個字。
“我說過,在我的人生當中……沒有‘離婚’這兩個字。”
淡淡一哂,白晏禮微揚起手。
一面說,一面當着唐栩栩的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撕成了一半、一半……又一半。
唐栩栩剔着眉梢,看着男人重複着的動作,冷冷道。
“你把離婚協議撕了也沒用!這個婚我是一定要離的!就算你不答應又能怎麼樣?只要我想離,哪怕打官司我也要離!而且……我一定可以離掉。”
說完,不等白晏禮再開口,唐栩栩便就徑自轉過了身,拔腿往樓梯走了過去!
白晏禮微眯着眼,看着女人纖細的背影。
她那麼瘦,柔弱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倒下去,可脊背卻挺得那麼直……彷彿不論多大的狂風暴雨,都不能將她颳倒。
上了樓。
唐栩栩先是筆直走到儲物室,從裡面拿了一個行李箱,轉而快步走進臥室,將一些重要而有着特別意義的東西收拾了起來,一一放進了行李箱內。
整個過程當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在收拾,白晏禮似乎沒有上來。
等她差不多收拾好了,拉着箱子要出去。
才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頎長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門口,目光幽幽地低眸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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