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以爲自己看花了。
然而微斂眸色仔細確認了一遍,墓碑上的那一行小字刻得清清楚楚,記載着白晏禮母親的亡故日期。
因爲時日久遠,知道當年那件事的人並不多,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提起來。
對於白晏禮的母親,唐栩栩瞭解得很少,甚至唯一的一點信息,都是昨天晚上從霍霆琛的口中得知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唐栩栩注意到白晏禮的母親去世的日子,正好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奇怪的事,但莫名的,唐栩栩的心頭還是輕輕顫了一下,隨之瀰漫開一種異樣的感覺……她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算好,也說不上不好。
只是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像是被忽略掉了一樣。
正怔怔地想着,就聽白晏禮的聲音在身後淡淡響起。
“走吧。”
兩個字……不輕不重,聽不出語氣。
似乎也沒有悲傷的情緒,寡淡得如同涼白開一般。
“好。”
唐栩栩收起思緒,挪開視線輕聲應了一句,便就轉身走回到了白晏禮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一同離開了墓園。
等到他們走遠之後,墓碑前緩緩走近一道身影。
女人穿着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臉上化着一貫嫵媚而又豔麗的大濃妝,並不避諱什麼。
她的手裡拿着兩束白色的菊花,俯下身,將其中的一束放在了白晏禮母親的墓碑前,另外一束……則放在了相鄰的一座墓碑前。
微擡眉梢,看着消失在山道盡頭的那兩個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女人不由眯了眯眼睛,露出幾分捉摸不透的神色。
“白晏禮……你到底在想什麼?”
沉吟間。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散漫的聲音,口吻中透着幾分放蕩不羈。
“都遇上了,怎麼不跟他們打個招呼?”
回過頭,垂眸看到男人手裡拿着的花束,女人不由微微揚眉,似乎有些意外對方會來這裡祭奠白晏禮的母親。
“你怎麼來了?”
按道理,白牧野跟白晏禮的母親並沒有血緣關係,兩人從未見過對方……甚至,白晏禮的母親一直到逝世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白牧野跟着自己的生母住進白家的時候,白晏禮的母親已經去世兩年多了。
再加上白牧野和白晏禮兄弟兩人的感情一直很淡,甚至有些敵對,所以他不來這裡拜祭也是理所當然。
以往她跟白晏禮一起過來祭奠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遇上過白牧野。
眼下看到他突然出現,未免有些反常。
對上女人狐疑的目光,白牧野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的疑惑,似乎也不打算多說什麼……只走上前兩步,隨手將花束放到了墓碑前的地面上。
微彎眉眼,想起前段時間的那些傳聞,女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由勾起嘴角,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
“聽說你在追唐栩栩?還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家都在傳,你從小就喜歡跟自己的哥哥搶東西,乖張桀驁,屢教不改,這次更離譜……明目張膽地惦記上了自己的嫂子,連哥哥的老婆都敢搶。貌似還有人在下注,賭你這一次會被白晏禮打斷幾根肋骨……”
說到這裡,女人收斂幾分眸色,視線落在男人俊美而不羈的面龐上。
若有所思地追問道。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吧?”
聽到女人這樣問,白牧野不置可否。
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輕笑着反問了一句。
“不行嗎?”
女人目光灼灼地落在他的俊臉上,眉梢微微挑起,像是在琢磨男人話裡的意思。
她很早就認識白晏禮了,雖然跟白牧野接觸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們兄弟兩人之間的事兒,卻一直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像她看不透白晏禮心裡在想些什麼,對於白牧野出人意料的行徑,她同樣覺得匪夷所思,不知道他是隨便玩玩、還是真的動了感情?
又或者,他接近唐栩栩,只是爲了針對白晏禮?
靜默片刻,女人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雙媚惑的眸子裡隨之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神態。
“這麼說來……那件事,你也知道了?”
她沒有具體提到是什麼事,但如果白牧野知道的話,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聽懂她問的是什麼。
聞言,白牧野微擡眼瞼,沒有出聲,依舊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態。
唯獨目光輕爍了兩下,直直落在了鑲嵌在墓碑正中間的那張照片上。
見狀,女人淺淺勾起嘴角,若有所悟地嘆了一聲。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蹚這趟渾水……唐栩栩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出生的日期被人篡改了,其實今天……纔是她真正的生日。”
話音落下,白牧野終於開口回了一句。
“栩栩是無辜的。”
女人淡淡一哂,不以爲然。
“可是她的出生……就是一種原罪。”
…
從墓園出來,白晏禮將唐栩栩送回了家,便就直接去了公司。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知道白晏禮心情不好,今天又是這樣一個日子……唐栩栩也不好像往常那樣說些趣事逗樂。
大概是被他感染了情緒,唐栩栩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悶悶不樂的。
尤其昨天白晏禮還出去喝醉了酒,夜不歸宿的。
她不免有些擔心,他今天也會回來得晚,畢竟有些慣例……破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到了傍晚,天色才暗下來,唐栩栩就捧了本書坐在陽臺上,頗有些翹首以盼地等白晏禮回來。
攤開的書頁上,還標註着前幾天白晏禮在輔導她功課的時候,他一筆一劃記下的內容要點。
男人的字跡有些雋瘦,跟他平日裡斯文爾雅的氣質不太相符。
雖然說字如其人。
但白晏禮的字卻是透着一股濃濃的性冷淡風格,顯得涼薄,甚至有些微微的壓抑。
不過整體來看,還是很漂亮的。
整整齊齊,清晰明瞭,像是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一樣……看在唐栩栩的眼裡,尤爲賞心悅目!
差不多天黑下來的時候。
唐栩栩沒等到白晏禮回來,只接到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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