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枚在夕陽的映照下微微泛着橘紅色光芒的戒指,莫微羽不禁生出了片刻的恍惚。
耳邊似乎還響起了不久前的對話。
是霍霆琛寵溺地看着她,讓她再次把戒指戴回到他手的場景。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半是生氣半是嗔怪地告誡了他一句——
【以後不準再把戒指摘下來,也不準再昏過去被人趁虛而入,知道嗎?】
霍霆琛只是笑,扯起嘴角漾開一絲弧度,轉而牽起她的手,對着她無名指的女戒輕輕吻了一下,宛如騎士般向她表達着忠誠的誓言。
他說。
【都聽老婆的。】
可眼下……這才過了幾天,戒指又落到了莊穎的手裡,再度變成了狠狠奚落她、踐踏她的鋒銳利刃!
這種利器不會像是刀子一樣,插進她的胸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刺眼……但這種看不見的、乃至是無聲無息的痛楚,卻更讓人難以承受。
如果說,之前那次霍霆琛遺失了這枚戒指,是因爲胸口了槍傷,陷入了深深的昏迷身不由己……那麼這次呢?
在戒指被摘離的那一刻,他是醒着的,還是——
驀地,陡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莫微羽一把抓起莊穎的手腕,眼眸頓時迸射出冷厲的寒芒!
“霆琛在哪裡?!你們把他怎麼了?!”
她說過,她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巧合,不管是哪一次……次也好,這次也罷,那個孩子每每出事都挑在關鍵的時間點,要說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鬼都不信!
次是莊穎的一個謊言,那麼這次呢?!
他們把霍霆琛引過去之後,遲遲不讓他回來,是不是意味着他現在處境很糟糕?!
如若不然,一旦他發現了異樣,肯定會馬趕過來!
而不可能讓莊穎開着他的那輛跑車,跑來她的面前耀武揚威!
冷不丁被莫微羽攥住手腕,五指用力極大,霎時在她白皙的手腕勒出了紅色的印痕……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莊穎先是微微嚇了一跳,接着才斂眉擡眸,勾脣淺笑。
“你放心,霆琛好得很……”
莫微羽顯出了幾分不耐煩,不等她把話說完,揚聲打斷了她。
“我只問你,霆琛現在人在哪裡?!”
莊穎口吻一滯,凝眸對莫微羽目光灼灼的雙眼,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看穿一般。
涼下眸色,莊穎終是回了一句。
“在醫院。”
莫微羽聞言一震,緊張道,“他受傷了?!”
“我說了,他很好!在醫院搶救的是我們的孩子……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霆琛正守在手術室的外面,不信的話……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問一下!”
聽到莊穎這樣的說辭,和莫婉音不謀而合,莫微羽面色微變,沒有馬鬆開手。
“他的手機關機了,打不通。”
“噢,”莊穎倒是不覺得意外,“那可以是因爲他不想被你打擾,所以關機了……你一定要找他的話,我可以打個電話給墨顏姐,讓她找霆琛接一下電話。”
頓了頓,莊穎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電話,霆琛總是會接的。”
莫微羽緊緊地盯着她的臉,試圖從她的表情找出破綻和端倪。
“不對,霆琛不在醫院……如果那個孩子真的那麼危險,你作爲孩子的親生母親,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死活?!竟然還有閒情跑來這裡,跟我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這麼反常的行徑,你以爲我會相信?!”
莊穎跟着微沉面色,冷冷道!
“你以爲,我的孩子爲什麼會有先天性心臟病?!還不是因爲你!要不是當初你讓霆琛逼着我吃下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孩子也不會因爲受到藥物的影響導致內臟受損!……我來這裡,不過是爲了給我的孩子報仇而已!只有你痛苦,他纔不會白白承受那麼多不該有的痛楚!”
“他生病,我當然心疼!可是醫生早說了……算想盡一切辦法,他也不可能活過六歲。”
“既然我遲早都要失去他,爲什麼還要在他身傾注過多的感情?!”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那是因爲,我懷孕了。”
……
聽到最後那句話,莫微羽心頭一震,猛然張大了瞳孔。
莊穎揚起眉梢,似乎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
“是,你沒聽錯……我和霆琛又有了。而且,這個孩子是健康的……”
“墨老爺子說,會盡快給我和霆琛舉行婚禮,給我一個正大光明的名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出生……當一個人有了新的希望和寄託的時候,自然不會那麼痛苦絕望了,不是嗎?”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和霆琛,這枚戒指你拿回去吧!”
莊穎的說話聲並不大。
但因爲這個時候四下特別安靜,所以她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清晰入耳。
連完四周圍觀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面面相覷,發出了小聲的譁然。
莫微羽眸光冷厲!
攥在女人手腕的五指用力得彷彿要把她的腕骨擰斷!
她沒有伸手接過莊穎遞來的那枚戒指,而是沉聲開口,冷冷地喚了一聲。
“翟易,你過來一下。”
翟易站在離她們兩人不遠的位置,聞聲即便大步走近。
眉心微微擰起,看着莫微羽略顯陰鬱的表情,難得主動開口問了一句。
“需要我做什麼嗎?”
“她既然那麼喜歡這麼戒指……讓她吃下去好了!”
一句話,莫微羽口吻涼淡,並沒有太大的起伏,甚至沒有想象的惱怒和憎恨……反而異常的平淡。
唯獨話的內容,令人不寒而慄,陡然色變。
莊穎霎時白了臉色,厲聲道。
“莫微羽,你敢?!”
“我是不敢……”莫微羽重重一甩,直接將女人摔開了兩步,眉眼間冷漠得不近人情,“但……翟易敢!”
話音落下的剎那,翟易便已大步前。
俯下身,揀起掉落在女人腳邊的那枚男生對戒,繼而揚起手要去掐莊穎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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