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陳然在縣城上初二,年齡也不大,那個時候的孩子更不像現在這麼早熟,衆所周知,孩子都是饞嘴的,而有很多的藥材都是很好吃的東西,特別是對於孩子們。
甜草根就是其中的一種,小的時候像陳然他們就經常去地埂上挖。
陳然有兩個玩伴,他經常帶着他們去他家的倉庫拿甜草根吃,甜草根這種藥材也不算貴,何況他們也吃不了多少,陳平也就不管他們,但是有一次,卻發生了意外。
陳然的其中一個玩伴賈兵在那個時候就學會了吸菸,而賈兵同時還是陳然的鄰居,在家裡不敢吸,晚飯過後,到了陳然家裡的倉庫,就偷偷的吸了起來,結果亂着玩的時候,菸頭一下子扔在了藥草中。
如果當時就連忙把菸頭撿起來的話,也不會有什麼,但陳然和另一個玩伴都沒注意到這一幕,而賈兵根本就沒在意,巧而又巧的是那一天的晚上陳平喝了點酒,平時每天晚上都要去檢查一遍的他也早早的睡了覺……
藥材既然是被用來存貨的,那麼差不多都是乾的,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那一夜,一場熊熊大火讓陳平多年的努力化爲虛無,也讓陳然家裡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更是震動了整個縣城,一時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無論是陳平還是陳然都成了縣城的笑料。
火災被撲滅之後,藥材基本上被燒了大半,剩下的全部賣掉還不足本錢的十分之一。雪中送炭絕對只是少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親朋好友們,甚至親兄弟也都紛紛翻臉不認人,最後只能又把房子也賣掉了,那個時候,房價並不高,一個帶着院子的兩層小樓才數萬元而已。
即使如此,最後還是欠了不少帳。
更重要的是陳平從此徹底消沉了下去,每日無酒不歡,整天都醉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就沒清醒過來似地,什麼事也都不幹了,除了打牌賭博就是喝酒。
事發之後,陳平並沒有懲罰陳然,甚至一句責罵的話都沒有說,但從此之後,卻基本上再也不搭理陳然,就好像沒有他這個兒子似地。
陳然當時畢竟年齡還小,自然無法理解他對自己父親的傷害,只覺得自己完全是被冤枉的,特別是在看到陳平如此偏心的對待他和弟弟妹妹的時候,心裡更是委屈不已。
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心態滋長的也就越來越厲害,上了高中以後,看到他母親每日那麼操勞,而陳平卻什麼也不幹,就知道喝酒賭博,喝醉了還要和他母親吵架,就更加的有些看不起陳平。
這麼多年來,陳然一直覺得陳平已經不認他這個兒子了,但在他高考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的父親並沒有放棄自己,只是恨鐵不成鋼。
在經歷自己的父親因爲自己需要上大學交學費而朝着親朋好友低聲下氣的求着借錢的那一天夜裡,陳然捂着被子蒙着頭在被窩裡哭了一夜,而從那個時候起,他纔開始正視自己的父親。
上了大學,隨着年齡的增長,陳然也越來越能理解了自己父親這麼多年的心態,那場大火不但毀了自己的家,也毀了自己的父親,讓他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勇氣,徹底的活在了以前的那個風光的世界裡。
陳然雖然漸漸的理解了他的父親,但一直以來,對家裡的拮据情況卻改善不了,這也是在學校裡,他被誣陷爲小偷之時,死活不想讓家人知道的原因,他已經捅了他父親一刀了,再也不想捅第二刀!
“小然啊!”
李玉芝的聲音裡並沒有喜悅之意,相反,甚至有些大驚失色的味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啊,你從哪裡弄到了這麼多錢,我給你說啊,你可不能幹什麼壞事啊,不行,你現在趕緊坐車回來……”
陳然有些苦笑,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一番,他所說半真半假,就說自己在古玩城裡淘到了一件古董,然後賣掉賺了錢,他在古玩城做事,家裡是知道的,這樣半真半假的解釋,倒也讓李玉芝相信了下來。
直到確認了陳然沒有犯法之後,李玉芝說話的聲音才樂呵呵的,充滿了喜悅,可以想象,必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的。
被李玉芝詳細的追問了每一個細節,陳然纔開口:“媽,現在我們家裡還欠了多少錢?”
這個問題,陳然並不是第一次問,但在這之前,李玉芝總是說這些事不讓他管,他掙的錢只需要管住他弟弟上大學的生活費即可,剩下的讓他都存起來留着以後買房子娶媳婦,但是,陳然,能這樣做嗎?
陳然的問話讓電話裡一下子沉默了下來,直到不久之後,李玉芝才含含糊糊的說不讓他操心,有了這兩萬塊錢就差不多啦,讓他以後多存點錢。
陳然知道這話不真,更知道這必然也是他父親的意思,輕嘆了一口氣,他也就不再多問,但卻想着要儘快的掙更多的錢,在他的估計裡,家裡欠的錢雖然沒有十萬,但也差不了多少。
以前沒這麼多,但他和弟弟上大學又欠了不少。
又被李玉芝交待了很久不要做這不要做那之後才結束了這次談話,陳然整了整心緒,就出門看房子而去。
給家裡通了電話,陳然省錢的心思也就更重了一點,他看的第一家,就是月租兩百多的這家。這一家相離陳然住的地方不遠,不過就是隻剩下了一間房子,而陳然在看到這間房子的第一眼,就直接離開了。
房子太小,也不是標準間,只帶衛生間,根本就放不下他的東西。離開這家之後,陳然就在附近每家問了問,但都已滿,並無空房子,而在這期間陳然又接到了三次家裡的電話,都是反覆確認陳然有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情的,陳然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解釋着。
如今是年初二月份,正是出租房緊俏的時期,陳然找了許久不是滿,就是隻剩下一間很差的,而且房租也不比其他的便宜。陳然雖然想省錢,但也不願意住這樣的地方。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藍海公寓那家房東的電話。
站在藍海公寓裡的一幢五層高的公寓前,陳然再次給房東打了一個電話,對方讓他直接上三樓。陳然進了樓,就發現這幢公寓內每一層都有兩家。
“叮咚……”
站在三樓右邊的這家門前,陳然按響了門鈴,一直過了好大一會也沒人開門,直到他又按了兩次之後,隨着“吱”的一聲,房門才被打開。
陳然略微有些驚訝的望着眼前的年輕女人,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身材很棒,長得也很漂亮,穿着警服,颯爽英姿,只不過臉色不太好。
“您好!”看到對方沒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陳然只能點點頭,問了聲好。
女警瞅瞅陳然,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然後才皺着眉頭讓開身子:“你進來看看吧。”
陳然點點頭,進入房子後,卻是一愣,他只是想租一間標準間的,而眼前的房子卻明顯是一間套房,客廳很大,沙發和電視,冰箱都有,裝修的很大氣,風格是簡潔明快。
這樣的房子還是帶傢俱的,月租八百?
陳然有些不相信。
就在陳然想要說話的時候,女警卻首先開了口,皺着眉頭,臉色冷淡的說道:“你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好,這房子雖然只有你一個人住,但你只能選擇一間客房住,主臥室和另外一間客房沒有鑰匙,你是進不去的,也不允許你進。另外你還要注意幾點,第一你必須一次性繳齊半年的房租,並交納兩千元的押金,第二,不許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帶進來,第三,不許破壞房間裡的裝修和物品,第四,不要幹違法的勾當。”
對於女警的態度,陳然直接忽視,他睡得不是房東,而是房子,只要房子合適就行。
陳然沒說話,在客廳裡觀察了一番,又去廚房和洗手間看了一下,無論是洗手間還是廚房,傢俱都是應有盡有。不僅如此,除了洗手間和廚房之外,竟然還有一間雜物室。最後他還去了讓自己住的客房看了看,除了被子之外,牀,電視,衣櫃也都不缺。
這樣的房子,雖然條件比較苛刻,但若是不心動,那就是假的,月租八百,絕對值,即使是月租一千,也無可厚非。
陳然站在客廳裡沉默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我再強調一下,房子裡的傢俱,你絕對不能破壞,你千萬不要抱着壞了就賠新的這樣的想法。主臥室和另外的一間客房,你也不能想辦法進去。”女警見到陳然點頭,似乎也暗中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板着臉警告了一句,甚至在最後還強調道:“我會隔一段時間來檢查一次。”
陳然眉頭一皺,想了想之後,就對女警說道:“你每次來的時候,都必須通知我。”
“當然。”女警神色有些不太好,但還是點了點頭。
接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看了房產證,房子也的確是在女警的名下,而陳然也得知了女警的名字。
一個叫袁月的女警!
在小區物業那裡登記之後,陳然去取了錢,半年的房租是四千八百元,加上兩千元的押金,一共是六千八百元,對於陳然來說,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一下子將他剩餘的錢減去了一小半。
簽了合同之後,叫袁月的這個女警給陳然留下了一句話就飄然而去。
“不是房子的問題就不要給我打電話,不然,我就直接把你帶到派出所免費住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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