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驚寒緊緊摟在懷裡,聞着好聞的松竹清香,聽着燕驚寒均勻的呼吸聲,藍翎心中無奈着,迷茫着,糾結着,千頭萬緒,似乎越理越亂!
從沒有想過的事情一步步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被他抱,被他摟,被他親,一次次地被他欺負,這是她嗎?前世叱吒風雲所向無敵的她怎麼會淪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難道就因爲燕驚寒抓住了她的弱點威脅她?這麼簡單嗎?藍翎想到自己第一次出現的幻覺,第二次腦袋中冒出來的畫面,直覺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個表象,很多秘密很可能就隱藏在這些表象下面!
她要去挖出這些秘密嗎?藍翎不知道,她不是她的身體本尊,這些秘密跟她無關,她有必要去探究嗎?
藍翎想到了燕驚寒跟她提到的她身體本尊生母之死,她相信燕驚寒前一半說的是真的,而他說他沒有去查兇手是誰,顯然是不想告訴她,他想讓她自己找出兇手來達到他的目的!
不管燕驚寒有什麼目的,藍翎都知道她是不會任其左右的。
雖然她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且也不急於一時,爲此藍翎只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等她保住了小命,脫離了藍巧鳳和燕驚寒的掌控,再尋找機會爲她身體本尊的生母找出真兇,報仇雪恨!
“你在想什麼?”
燕驚寒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藍翎的頭頂響起,藍翎的思緒瞬間被打斷,擡頭瞅了燕驚寒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沒想什麼?”想什麼,我憑什麼告訴你?藍翎暗暗翻了白眼,在心中說了一句,隨後推了推燕驚寒的胸膛,想從燕驚寒的懷裡退出來。
“真的?”燕驚寒顯然不信,不但沒有放開藍翎,而且還收緊了手臂。
“當然是真的。”藍翎瞪向燕驚寒,“你都已經醒了,還不放手?”
藍翎心中有些惱火,有些鬱悶,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被燕驚寒摟在懷裡整整一個時辰,藍翎根本不敢挪動身體,害怕把燕驚寒吵醒了,而一個時辰沒有動一下,再加上燕驚寒手臂的壓力,藍翎感到她的身體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見燕驚寒還不打算放過她,藍翎心中的火氣慢慢地升了上來。
看着藍翎吹彈可破的嬌顏上染着淡淡的粉色,漂亮之極的剪水秋眸中燃着簇簇火苗,燕驚寒鳳眸微閃了一下,二話沒說,便放開了藍翎。
藍翎也沒有出聲,快速坐了起來,下了chuang,把自己整理妥當,便不再理會燕驚寒,徑自出了房間。
看着藍翎快速消失的背影,燕驚寒的嘴角微微勾起,鳳眸中劃過一絲笑意!
“小姐,您要回天翎閣嗎?”秋葉本來就在燕驚寒的房間外候着,見自家小姐出來了,趕忙跟在了後面。
藍翎輕輕嗯了一聲,秋葉隨即快走兩步,側身上前引路,她知道自家小姐失憶了,定然不知道去天翎閣的路怎麼走。
藍翎跟在秋葉的後面慢慢向天翎閣走去,思緒幽幽,想着剛剛和燕驚寒在chuang上的情形。
雖然燕驚寒對她總是用一些無恥的言行,但藍翎知道燕驚寒很會把握一個度,他知道什麼時候能收,什麼時候該放,收放自如,把她牢牢掌控在他的手心,似乎她對他來說就是一隻被他抓到的老鼠,在不想殺她之前,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惡!
藍翎惱恨地皺了皺秀眉,想到自己在他眼中僅僅是一隻老鼠,藍翎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怒意!
這時秋葉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大小姐朝這邊來了。”
對藍相府的大小姐藍金珠,秋葉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印象,再加上藍金珠一直對寒王爺,現在自家小姐的夫君惷心不死,這讓秋葉一看到藍金珠,心中就充滿了戒備,似乎隨時都要提防着藍金珠又做出什麼投懷送抱的事情來搶燕驚寒。
藍翎擡眼看向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迎面走來的藍金珠,眸光隨即移向別處,她雖然不喜歡這藍金珠,但只要她不招惹她,她也不會主動去找她麻煩。
雖然藍翎這麼想,但人家藍金珠可不這麼想,她見藍翎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頓時認爲藍翎是看不起她,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想到這,藍金珠心中嫉妒不甘的怒火又迅速地燃燒了起來!
她憑什麼一生下來就是嫡女?她憑什麼能得到太后姑姑的親自教導?她憑什麼能嫁給她心愛的男人?
憑什麼?憑什麼!
藍金珠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突然想到了她昨天得到的讓她興奮的消息,心中的怒火慢慢地消了下去,一抹幸災樂禍坐看好戲的塊感慢慢地升了起來。
藍金珠的眸中快速地劃過了一絲得意洋洋,加快了腳步,迎上了藍翎,魯嬤嬤和丫鬟芬兒跟在身後。
“寒王妃好。”魯嬤嬤和芬兒給藍翎行了一禮。
藍翎看向三人,笑着點了點頭,就聽見藍金珠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妹妹這才嫁去王府幾日,你這丫頭就越發地不懂得規矩了,見了本小姐連行禮都不會了?!”
藍金珠的聲音慢慢地拔高了起來,看向秋葉的眼神更是帶上了惡狠狠盛氣凌人的味道。
一聽藍金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秋葉便知道藍金珠表面上是訓斥自己不懂禮數,而實則是想借此事給小姐一個下馬威,但秋葉心中卻有些疑惑,這藍金珠難道是腦子壞掉了,忘記了那天被罰跪一事?現在自家小姐可是真正的寒王妃,她故意找小姐麻煩,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
但不管怎麼說,藍金珠都算藍相府的一個主子,她原本是藍相府的丫頭,給她行禮也是應該。
想到這,秋葉便想福身給藍金珠行禮,但卻見自家小姐伸手阻止了她,隨即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退到了一邊。
“本王妃的丫頭懂不懂規矩,還輪不到藍相府的一個庶出小姐說吧?”藍翎嘴角一勾,帶着一絲笑意,“再說,姐姐見了本王妃似乎也沒有行禮,難道是姐姐那日被罰跪祠堂,跪壞了腦袋,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藍翎輕飄飄的一句話對藍金珠來說句句是刀鋒,句句戳中了她的要害!
藍金珠一直以來最忌諱別人說她是庶女,她恨死了自己是庶女的這一個身份,她覺得自己若不是庶女,那麼被皇上賜婚的一定就是她!
本來被父親罰跪祠堂就是藍金珠一道讓她感到羞辱的傷口,而藍翎卻又在她的這道傷口上撒鹽,藍金珠頓時感到疼痛難忍!
“我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恐怕是有人有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藍金珠咬牙切齒含沙射影,這讓藍翎心中瞬間一凜,這藍金珠似乎話中有話,她到底想說什麼?
“姐姐這是在指桑罵槐故意辱罵本王妃?”藍翎眸光一沉,看着藍金珠故意道。
“臣女怎敢?您可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寒王妃,臣女想巴結您還巴結不上呢,怎麼敢辱罵您?臣女只是想提醒王妃,雖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但藍相府怎麼說都是王妃的孃家,王妃怎麼說還是姓藍。”藍金珠放低了姿態,心平氣和地的說了一通,心中卻有些後怕,她差一點就被這個踐人氣暈了頭,還好,讓她挽回了局面。
是出反常必有妖!
藍翎眸光一閃,這藍金珠明顯是想欲蓋彌彰,她一定有什麼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而且這件事一定還和自己有着很大的關係!
“多謝姐姐提醒,本王妃在王府裡自然是時刻謹記,但姐姐在相府裡也不要忘記纔是。”藍翎笑靨如花,但話語中卻是意味深長。
藍金珠心中咯噔一聲,頓時有些心虛,不由地開始懷疑藍翎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但轉而一想,怎麼可能呢?她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可能知道?
“那是自然,王妃慢走。”藍金珠不再理會藍翎,帶着魯嬤嬤芬兒徑直往前走去,她不想再跟藍翎做這些沒用的口舌之爭,往往有時候禍從口出,藍金珠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一點差錯。
看着藍金珠明顯加快的步伐,藍翎秀眉微蹙了一下,便帶着秋葉回了天翎閣。
……
晚宴依然在前廳舉行,依然是藍致紳溫娘藍鈺作陪,依然吃得各懷心思虛僞客套,但獨獨藍鈺心中興奮不已!
晚宴過後,燕驚寒沒再刁難藍翎,徑直回了住處,藍翎則是回了天翎閣。
回了天翎閣,藍翎洗漱了一番,便把秋葉打發回了她的房間休息,自己合衣躺在chuang上假寐,藍翎隱隱感覺今晚似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一炷香的時間後,藍翎聽到她的窗櫺輕輕響了一聲,眸中寒光一閃,袖中的繡花針已經夾於指尖!
“奴婢凌霜見過小姐!”
藍翎凝神靜氣準備伺機而動,但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藍翎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從chuang上一躍而下!
藉着由窗戶灑落進房間的月光,藍翎就見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丫頭,一身黑色勁裝,直直地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只見這名丫頭眉目清秀,但滿面冰霜,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甚至帶着絲絲凜然肅殺之氣!
“凌霜?”藍翎在凌霜的三尺外站定,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這名丫頭。
“是!”話語乾淨利落,不帶有一絲的溫度!
“你是我的人?”藍翎的話語中帶着一絲試探,她也聽說她的身體本尊可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女人,一個膽小如鼠的人能有一個如此冷而神秘的丫頭做屬下?藍翎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奴婢是奉主子之命在藍相府暗中保護小姐安危。”
凌霜並沒有直接回答藍翎的問題,但她的話語卻讓藍翎知道這凌霜並不是她的人,她只是奉命行事,但她的主子是誰?爲何要派她保護她?
“你主子是誰?”藍翎看着凌霜的眼睛問道。
“請小姐恕罪,不經過主子的允許,奴婢不能把她的姓名告訴任何人。”凌霜不卑不亢,直接拒絕回答。
好有個性的丫頭!
藍翎笑了笑,“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的主子是男是女吧?”
“是一名女子!”這一次凌霜倒沒有隱瞞,答得非常乾脆。
一名女子?難道又是她?藍翎覺得應該就是那名傳話給她的女子,除了她,藍翎找不出第二個人。
“你現在來見我,是想告訴我什麼事情?”藍翎擡腳來到桌旁坐了下來,從花瓶中抽出一枝玫瑰,放在鼻子旁邊聞了聞,頓時秀眉一皺,她怎麼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隨即把這枝玫瑰放在眼前仔細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朵玫瑰的花蕊已經有一半變成了黑色!
藍翎一陣心驚,又從花瓶中拿出幾枝,每一枝皆是如此,隨即猛然看向凌霜,“你是來告訴我這花有問題?”藍翎已經猜到了幾分。
“正是。”凌霜這纔開口道:“這束花在上午被送來之前就被灑上了情香溶成的水,情香的香味和玫瑰的香味很是相似,一般人分辨不出來,只有等到花心在情香作用下壞死,散發出腐蝕的味道,才容易被人察覺。”
“情香是什麼?”藍翎心快速提了起來,一聽這名字,不會是春、藥吧?
“情香是一種春、藥。”說到春、藥兩個字,凌霜沒有一絲難以啓齒,說得異常地利索,淡然。
然而,聽到意料之中的兩個字,藍翎卻再也無法淡定。
藍翎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麼,趕忙看着凌霜道:“這束花被送來的時候,並不是我一個人聞到,難道她們都中了情香?”
“清香若是沒有藥引,即使被人吸進了體內,十二個時辰之後就會自動消散,對人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
藥引?藍翎瞬間已經明白了凌霜的意思,“你是說,她們只中了情香不會又事,而且我不但中了清香,而且還中了藥引?”
“是。”
“這個藥引我是什麼時候中的?”藍翎覺得要死,她也要當一個明白鬼!
“在您用晚宴的時候,藥引被放在了您的碗裡。”
一聽,藍翎秀眉頓時皺了起來,這丫頭既然知道得這麼清楚,她當時怎麼不告訴她?還讓她中了那個什麼藥引?
“你既然是你主子派來保護我的,你知道這一切,當時爲何不阻止,反而等到我中了這兩種東西,纔來告訴我?”
聽着藍翎帶着絲絲涼意的話語,凌霜依然不卑不亢,“這整件事情,藍鈺的貼身侍衛黃鍔都在暗中盯着,奴婢的主子告誡過奴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奴婢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只能在藍鈺到來之前,把這件事告訴小姐,讓小姐早做準備。”
混蛋!
藍翎眼中閃過了一道殺氣!
然而此時,藍翎知道先要把殺藍鈺的事情放到一邊,當務之急是如何解她體內的情香。
“凌霜,這情香有解藥嗎?爲何我沒什麼感覺?”藍翎有些奇怪,用完晚宴少說也過去了半個時辰,情香的藥性難道還沒有發揮?
“中了藥引一個時辰之後,情香的藥性才能發揮出來,而且這種春、藥只有一種解藥。”
“什麼?”藍翎的心又提了起來。
“男人。”
藍翎的心頓時跌倒了谷底,這是天要亡她的節奏呀!
“若我不用男人做解藥會怎樣?”藍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雖然答案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
“神志不清,見到誰都會把他撲倒在地。”說到這,凌霜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副冷漠的事不關己的模樣。
藍翎惱恨地閉上了眼睛,她希望她是浴火、焚身而亡,而不是神志不清,這比死更讓她接受不了。
“小姐,您不必難過,您已經和寒王爺成了婚,而且寒王爺就在府裡,您就把他當做您的解藥即可。”凌霜突然又說了一句,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味道。
藍翎當然知道可以把燕驚寒當成她的解藥,而且她相信燕驚寒也不會拒絕,但問題是她前不久還在信誓旦旦地說誓死守住她的底線保住她的清白,但轉眼間她就爲了自己的小命對他投懷送抱,藍翎覺得這樣的話,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小姐,主子曾對奴婢說過,命乃父母所賜,短短數十載,實屬不易,能抓住的時候就不要輕言放棄。”凌霜似乎看出藍翎心中的掙扎,出聲勸了一句。
藍翎擡眼看向凌霜,心中不免有些自嘲,她活了兩世,竟然還沒有一個丫頭看得透徹,拘泥於這些小節,她說的對,既然老天又許了她一世,她就沒有理由不好好珍惜!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藍翎笑了笑,真希望這丫頭是她的人,能留在她的身邊。
“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凌霜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但轉瞬即逝,又接着道:“小姐打算怎麼處置藍鈺?”
“你的身手和他的武藝比較如何?”藍翎微微思索了片刻看向凌霜問道。
“奴婢的兩根手指都能把他捏死!”
看着凌霜冷若冰霜的小臉,藍翎絕不懷疑凌霜這是在說大話,她相信她絕對有這個實力!
“這麼快就讓他死似乎太便宜了他。”藍翎勾了勾嘴角,漂亮之極的剪水秋眸中帶着嗜血的味道!
“小姐想讓藍鈺生不如死?”凌霜接了一句。
“對。”藍翎微微一笑,“對付那種*不如的男人最好的方法就讓他永遠做成男人!”
“奴婢明白,奴婢會做得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做不成男人!”
藍翎點了點頭,看着凌霜突然道:“凌霜,等你主子回來了,你告訴我一聲,我想見見她。”
聞言,凌霜波瀾不驚的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但轉瞬即逝,“是!”
“小姐,爲了不打草驚蛇,奴婢送您去寒王爺的住處。”
聽凌霜這麼一說,藍翎又是讚賞一笑,如此一個身手不凡,心思細膩的丫頭,她真想收歸己用。
“好。”藍翎站了起來,“這裡就交給你了,廢了他之後,把他扔回他的房間。”
“是!”
隨後,凌霜帶着藍翎避開府裡的暗衛侍衛,把藍翎送到了燕驚寒住的院子裡。
藍翎知道這院子裡都是燕驚寒帶來的人,她並不擔心他們會走漏風聲,因而她也沒有偷偷摸摸的必要。
“王妃!”守在燕驚寒房間門口的皓月給藍翎行了一禮。
“王爺睡了嗎?”藍翎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慌亂,問出的話語更是讓藍翎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王爺還未就寢。”皓月如實而答,似乎並沒有聽出藍翎話語中別樣的味道。
“哦,那我進去跟他說會話。”藍翎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境,但說出的話依然有欲蓋彌彰之感。
“王妃請。”皓月並沒有通稟,便幫藍翎打開了房門。
藍翎快步邁了進去,房門隨即合上。
燕驚寒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本書卷,見藍翎進來,便擡眼看向她,“王妃這麼晚了來找本王,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藍翎抿了抿脣,看着燕驚寒俊美的容顏,深邃的鳳眸,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對。”
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一個字已經讓藍翎感到無比的緊張,接下來的話,她將如何開口?
燭臺上跳躍的燭光打在燕驚寒傾國輕城的臉上,彷彿朝霞映雪,沒有白日裡的面若冰封,但依然沒有一絲帶着溫度的笑意!
看着如此的燕驚寒,藍翎心中本能地想退縮,但藍翎知道她沒有退路,她若不想死,她若不想被別人看到她神志不清的模樣,她只能向前!
“什麼事?”燕驚寒眼睛放回到了書卷上,淡淡地問了一句,似乎並不太關心。
藍翎看着燕驚寒一副冷漠漠不關心的態度,狠狠地瞪了燕驚寒一眼。
之前吧,她不願意,他卻對她又抱又摟又親,而此時,她想他抱她,他卻坐得像菩薩一樣,紋絲不動,藍翎心中恨得牙癢癢。
但現在是她有求於他,即使他冷着一張臉,她也要主動往上湊呀!
藍翎壓了壓心中的憋屈,擡腳來到燕驚寒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但心中又開始糾結了,她該如何開口呢?
藍翎真希望她那情香現在就開始發作,讓她神志不清,那她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把燕驚寒撲倒。
但據凌霜所說,此時距情香發作還有小半個時辰,而且她身體里根本沒有一絲的感覺,這麼長的時間,若是乾等着的話,藍翎覺得她做不到。
藍翎做什麼事情向來是乾淨利索,絕不拖泥帶水,今日的這件事雖然不是她所願,但藍翎還是想盡快解決。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況是這種藍翎從未做過讓她避之不及難以啓齒的夫妻之事?
“怎麼不說?”燕驚寒沒有擡頭看藍翎,語氣依然淡淡的。
“王爺,您不累嗎?”看着燕驚寒,藍翎硬着頭皮問了一句。
“下午休息了一個時辰,此時自然不累。”燕驚寒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並沒有聽出來藍翎話語中不一樣的味道,連看都沒看藍翎一眼。
出師不利!
“夫君……”藍翎猶豫再三還是喚了一聲,嬌柔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緊張。
這一次,效果確實要好一些,燕驚寒擡頭看向了藍翎,但只是輕輕掃了一眼,便又繼續看着書,“何事?”
藍翎磨了磨牙,她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竟然還毫無反應?這是逼她對他主動?
藍翎閉了閉眼睛,一咬牙,快速站了起來,一屁股坐到燕驚寒的腿上,雙手環上燕驚寒的脖頸,把臉藏在燕驚寒的頸窩裡,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夫君,我們今晚圓房。”
燕驚寒拿着書卷的手微怔了一下,劍眉隨即皺起,一道寒光在眸中一閃而逝!
今晚藍翎的反常已經讓燕驚寒心中生疑,而此時一聽到藍翎主動提出圓房一事,燕驚寒不做多想,便認爲這不是藍翎的本意,她是受了藍致紳的指使!
藍翎的身份再一次擺在了燕驚寒的眼前,燕驚寒的身體裡沒有那波濤洶涌的欲、望,只有無邊無際的寒意!
燕驚寒從不否認藍翎對他來說是不同的,他的身體喜歡她的身子柔軟的感覺,但藍翎的身份,她爲何會嫁個自己,燕驚寒不會因爲自己身體的欲、望而淡忘一分,只是偶爾不去想罷了。
而此時燕驚寒想到的是藍致紳藍巧鳳已經急不可待,開始有所行動了,他們想讓藍翎跟他圓房來達到他們的目的!他自然是不會如了他們的意!
自己想是一回事,別人處心積慮又是另外一回事,雖然結果會一樣,但燕驚寒卻認爲這其中的味道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爲何?”燕驚寒放下手中的書,推開藍翎,站了起來,來到窗邊負手而立。
藍翎沒有想到她都已經主動投懷送抱了,他沒有反應不說,竟然還問她爲什麼?這種事情還需要理由嗎?他不是一直都表現得很想要嗎?
本來藍翎就羞於啓齒,而此時被燕驚寒這麼一問,更是覺得異常的尷尬,一張小臉早已覆滿了粉色。
“你原來不是挺想的嗎?”藍翎瞪着燕驚寒的後背,話語中帶着三分羞澀,三分氣惱,三分無奈和一分逼不得已。
“原來是原來,今日是今日,怎麼能同日而語?”燕驚寒並不否認他想要她的身子,但想要是一回事,能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什麼不同?”藍翎恨不能把燕驚寒的後背瞪出一個洞來,這傢伙怎麼這麼不好說話?他不跟她作對能少一塊肉嗎?再說吃虧的可是她,他哪裡吃虧了?
“你忘了回門的規矩?”燕驚寒瞬間就找出了一個理由。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王爺大婚之日都沒有遵守什麼規矩,今日卻跟我說規矩,豈不是自相矛盾?”被燕驚寒這麼一氣,藍翎臉上的粉色慢慢地消失了,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燕驚寒慢慢轉過身看向藍翎,見其眉宇間一如以前淡然沉靜,一雙剪水秋眸波光瀲灩卻沒有之前的惴惴不安,彷彿剛剛那主動投懷送抱要求和他圓房的人並不是她。
心中的燥亂快速地消失了,燕驚寒走向藍翎,伸手雙手環上了藍翎的腰身,這一次,藍翎並沒有一絲抗拒。
“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燕驚寒看着藍翎的眼睛,輕輕地開口,毫無徵兆地把一直以來的“本王”換成了“我”。
藍翎自然也聽出了燕驚寒話語中的不同,心突地跳了一下,張了張嘴,心中有着一絲不確定,她若是告訴他她只是把他當成她的解藥,他會願意嗎?他會覺得屈辱嗎?
猶豫了片刻,藍翎知道她若是不告訴他,他肯定是不會跟她圓房,與其這樣,就賭一次吧,大不了也就是丟了性命。
雖然藍翎覺得讓燕驚寒給她解情香是無奈之舉,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去找燕驚寒之外的男人。
“我……”藍翎剛要開口,就聽到皓月的聲音在房外響起,“爺,有一名自稱是王妃院子裡的丫頭,她說她奉了王妃之命來給爺送夜宵,爺,您見是不見?”
藍翎一聽,秀眉頓時蹙了起來,竟然有人敢打着她的名號來見燕驚寒?她是誰?難道是藍金珠,藍翎隨即便想到了下午時藍金珠欲蓋彌彰的話語。
燕驚寒並沒有立即出聲,而是看向藍翎,詢問之意已經很是明顯。
“我沒有讓人給你送夜宵。”藍翎看着燕驚寒說了一句,她都已經火燒眉毛了,哪裡還有那種閒工夫。
“讓她進來。”燕驚寒說着放開了藍翎,又道“你去chuang上躲一會。”
藍翎自然沒有意見,她不能讓藍相府的人知道她在燕驚寒這裡。
藍翎快速繞過屏風,來到chuang邊,脫了鞋子,把鞋子藏好,上到chuang上,再放下帳簾。
燕驚寒坐回到了桌旁,拿起書卷。
片刻後,一名丫頭打扮的女子進了房間,當她擡起頭看向燕驚寒時,燕驚寒深遂的鳳眸中快速地閃過了一道寒光!
“藍大小姐的禮教又讓本王大開眼界!”
燕驚寒冰寒徹骨的聲音慢慢地想起,藍金珠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看着燕驚寒那帶着犀利刀鋒的眸光,心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趕忙把食盒放到了一旁。
藏在chuang上的藍翎有些氣惱,這個節骨眼上,這藍金珠來搗什麼亂?她若是遲遲不走,那她該怎麼辦?
“王爺,臣女知道那一次臣女太過失禮,惹惱了王爺,王爺,臣女已經知錯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臣女一次。”藍金珠弱弱地開口,看向燕驚寒的眼神帶着五分癡迷五分膽怯。
“你也知道惹惱本王?”燕驚寒眯了眯眼睛,聲音更是陰冷的如同十二月的寒風,“既然知道,你還裝扮成這樣來見本王?還想故技重施?”
“王爺明鑑,臣女不敢。”藍金珠慌忙跪了下來,“王爺,臣女不顧禮教冒着被父親責罰的危險來見王爺,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王爺。”
藍金珠趕忙把來意說了出來,她擔心萬一燕驚寒一個不悅就把她趕了出去,那她這兩日的苦心謀劃可都要全白費了,她當然不能任其發生。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本王?”燕驚寒涼涼地掃了藍金珠一眼,便把眸光移到了手中的書卷上。
聽着燕驚寒帶着不屑的話語,藍金珠頓時急了,“王爺,臣女確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王爺稟報,而且這件事情還和王妃妹妹有關。”
藍翎一聽,頓時明白,這藍金珠八成是到燕驚寒這裡打她的小報告來了,但問題是,她什麼都沒做,她有什麼把柄能落在她的手上?
聞言,燕驚寒擡眼看了藍金珠一眼,便又看向了手中的書卷,“說。”
輕輕的一個字帶着無比的威壓,但藍金珠心中卻是興奮不已,她覺得燕驚寒願意聽她說,就說明她和他的關係向前邁進了一步,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
“臣女昨日得到了一條消息,王妃妹妹在五年前就和一名男子私定了終身!”藍金珠說着偷偷瞅了燕驚寒一眼,又接着道:“王爺萬民敬仰,臣女不願看着王爺的一世英名因爲王妃妹妹的不檢點而染上一絲污點,臣女更不願王爺一直被人矇騙,矇在鼓裡,便冒死也要把這條消息告訴王爺!”藍金珠說到最後話語中不由地帶上了一絲慷慨激昂,似乎她就是那路見不平,俠肝義膽的俠女!
藍翎嗤之以鼻,這藍金珠也不怕她這話會把燕驚寒給噁心倒?說她和一名男子私定終身,她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麼樣的證據來。
“你這條消息是如何得到的?”聽了藍金珠的話,燕驚寒並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依然面若冰封!
“從這一塊帕子上得來。”藍金珠說着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有些泛黃的錦帕,雙手捧着讓燕驚寒過目。
燕驚寒看着錦帕上繡着一名男子的背影,劍眉微皺了一下,伸手接過錦帕仔細地看了看,繡功精湛,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被繡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王爺,這塊帕子臣女已經查過,它確實是出自王妃妹妹之手,而且已經有五年之久,上面的男子雖然看不清臉,但從背影上可以確認不是父親和哥哥,而王妃妹妹能把一名男子繡在帕子上,就可見這名男子在王妃妹妹心中的位置,臣女便猜想他們已經私定了終身。”
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
僅憑一塊帕子上繡了一名男子的背影就說她和這名男子私定了終身?藍翎當然無法認同,再說,即使她的身體本尊真的和誰私定了終身,那也輪不到藍金珠來挑撥,她是嫉妒她過得太“好”了!
燕驚寒拿着錦帕看了看,便放到了袖中,依然冷冷地開口,“說完了?”
藍金珠頓時一愣,他的反應怎麼跟她想象的差別那麼大呢?
沒有對藍翎的惱羞成怒,沒有對自己的另眼想看,甚至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藍金珠心中一陣失望。
“王爺您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藍金珠依然不死心。
“本王想怎麼做還要向你彙報?”燕驚寒的聲音頓時一沉,“來人!”
藍金珠的心因燕驚寒的話也突地一沉,就見皓月快步進了房間,抱拳道:“爺!”
“把藍大小姐送到藍相那裡去,讓他管好自己的女兒!”
冰寒徹骨的聲音已經讓藍金珠面如死灰,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對她,讓她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冷酷無情!
“是!”皓月看向藍金珠,“藍大小姐,請吧。”
“王爺……”藍金珠泫泫欲泣,我見猶憐地看着燕驚寒。
“滾!”
隨着冰寒之極沁人心骨的一個字,藍金珠的希望徹底破滅,隨即被皓月帶離了燕驚寒的房間,皓月順便把藍金珠帶來的食盒一起帶走。
見藍金珠走了,燕驚寒放下手中的書,快速站了起來,往chuang邊走去,藍翎也快速下了chuang。
燕驚寒來到藍翎的跟前,把袖中的錦帕一抽,猛地一下扔向了藍翎。
“本王需要一個解釋!”燕驚寒的鳳眸中霧靄沉沉,更有狂風大作之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藍翎有些無奈,撿起掉在地上的錦帕,瞅了瞅,“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怎麼解釋?”藍翎秀眉輕蹙了一下,她怎麼覺得這背影有點孤寂的感覺呢?
“不記得了?!”燕驚寒鳳眸中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