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我覺得我們……”朱雀看着陳墨欲言又止,這個男人真心對她好,她真怕傷了他的心。
“雀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看着朱雀蹙起的秀眉,陳墨聲音有些急切,一把把朱雀摟進懷裡,一手覆上朱雀的額頭,想看看朱雀是不是發熱了。
“我沒有生病,我很好。”
被陳墨抱在懷裡,朱雀猛地一怔,沒做多想,一把把陳墨推開,後退了兩步。
朱雀的舉動讓陳墨臉上的擔心之色慢慢地凝固,看向朱雀的眸光更是帶上了從未有過的審視。
他和她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她竟然不讓他抱了,爲什麼?她變心了?
想着朱雀這十日以來對他避而不見,夜不歸宿,陳墨袖中的手慢慢地攥了起來,看着朱雀,輕輕地開口:“你喜歡上別的男人了,對嗎?”
聞言,朱雀心中一驚,跟陳墨相處了幾個月,陳墨雖然對她好,但卻是一個不太懂女人心思的書呆子,他們雖然有過幾次夫妻之實,但也是索然無味,讓朱雀沒有想到的是,這麼一個書呆子竟然也有如此敏銳的時候,朱雀頓時有些心虛。
朱雀本只想以不合適爲由跟他提出分手,但看着陳墨眸中的篤定,朱雀再也無法把那個理由說出口。
見朱雀沒有出聲,陳墨知道他猜對了,突然苦笑了一聲,“雀兒,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一個學堂的夫子,手無縛雞之力,一年連十兩銀子都賺不到,而你是無憂宮的長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容貌,武藝,才華樣樣不缺,原本我以爲,能遇見你,是老天爺對我的厚愛,但現在想想,你和我在一起,確實是太委屈你了,你走吧,我不會再去纏着你了。”
說完,陳墨轉過了身,留給朱雀一個落寞的背影。
朱雀並沒有立即就走,而是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嫁給陳墨,他一定會對她很好,這種細水長流的日子一定能維持一輩子,但一想到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從未體驗過的極致的瘋狂,朱雀知道她已經變成了一隻飛蛾,明知道她在走一條不歸路,卻管不住自己的腳步!
沒有聽到腳步聲,陳墨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看着朱雀明顯掙扎的神色,陳墨快速轉過身,猛地把朱雀摟進了懷裡,“雀兒,你的心中還是有我的,對嗎?你告訴我,我哪裡做得不好,我一定改,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相處了幾個月,有了夫妻之實,陳墨早已把朱雀看成了自己的妻子,他想跟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他一點都不想她離開他,他之前那麼說也只是氣話加上以爲朱雀心中完全沒有他。
被陳墨緊緊抱在懷裡,感受着陳墨溫暖的懷抱,朱雀艱難地吞嚥了一下,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向陳墨,“陳墨,對不起,忘了我吧。”
說完,朱雀一把推開陳墨,快速飛身出了房間。
看着自己空空的懷抱,陳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
朱雀出了陳墨的院子,沒有回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去百里川的農舍,而是在一家房屋的屋脊上坐了下來,仰頭看着天空中的一彎新月,心緒難安。
朱雀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臣服在一個男人的身下,而這個男人還是對她有救命再造之恩的小姐最大的敵人。
朱雀心中有矛盾有虧欠有自責,她最開始的時候也曾想過趁百里川不備殺了他,但這僅僅是她沒有見到他時的想法,而當她見到他,被他抱在懷裡,她似乎就不是她,慢慢地,她就變成了一隻飛蛾,明知他是火,明知終有一天,她會被燒死,但她卻管不住自己。
影三影四一直奉命在暗中追蹤百里川,百里川來了京城是無疑的,但二人一直沒有查到百里川落腳的地方,今天晚上,他們按照燕驚寒的吩咐埋伏在戰王府外,等着百里川現身,但上官清雅的板子都打完了好一會,二人也沒見到百里川的身影,隨後,二人便以戰王府爲中心,在城中暗暗地打探。
二人穿房躍脊,朱雀坐在屋脊上不一會,便落入了二人的眼底。
此時,二人並不認識朱雀,但看着朱雀一身黑衣,面戴黑巾,影三影四都覺得朱雀很可疑,一商量,二人決定隱在暗處,看看朱雀到底是什麼人,她想幹什麼。
朱雀心緒不寧,再加上影三影四的武藝本來就比她高,爲此,朱雀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她。
坐了一會,朱雀站起來,飛身往城外的方向掠去,影三影四見狀,悄悄跟在了後面。
出了城,影三影四就見朱雀進了一家農舍,影三也想跟着進去看看,但被影四一把給拉住了。
“這家農舍裡已經被設置了機關,我們一進去很可能就會被發現,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魅影四人中影四對機關暗器還是有些研究的,看着這家農舍籬笆院牆上風吹動燈籠時一閃而逝的光亮,影四已經看出了院牆上被裝了機關,他們貿然進去,恐怕沒什麼好果子吃。
“那怎麼辦?那個女人很可疑,說不定她就是那個百里瓊花。”影三有些不甘心,從朱雀的身形上,影三影四已經可以判斷他們跟蹤的這個人是一個女人,而自從知道百里瓊花詐死騙了他們,影三覺得被一個女人給耍了太丟面子,心中一直想着抓住百里瓊花一雪前恥,追查百里川的這一路上,影三更是看到一個可疑的女人就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百里瓊花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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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四涼涼地瞥了影三一眼,“你不要看到一個可疑的女人就說她是百里瓊花好不好?百里瓊花能把她的臉給變了,但她能把她的身形給變了嗎?她們兩個一看就不是同一個人,真不知道你是什麼眼神!”
“好了,不是就不是嘛,何必這麼損我,真夠兄弟!”影三咕噥了一句,又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就這樣回去?”
“我們先在這看看再說。”
“好。”影三沒有意見,和影四藏在暗處,看着院子裡的動靜。
……
朱雀推開門進了房間,就見百里川正坐在桌旁優雅地品着茶,他見她進來了,擡眼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淺笑。
朱雀抿了抿脣,反手合上房門,百里川隨即一揮手,在房間裡設下了乾坤陣。
“小雀兒,我以爲你今晚去見了那個書呆子,不會再來我這裡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我很高興,過來。”百里川放下茶杯,朝着朱雀伸出了一隻手。
看着百里川白希修長的大手,朱雀慢慢走到了百里川的跟前,慢慢把手放到了百里川的掌心。
百里川握着朱雀的手,輕輕一拉,讓朱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再幫朱雀取下臉上的黑巾放到桌子上,最後雙手把朱雀環在懷裡。
自始至終,朱雀都沒有出聲,她不知道她能說些什麼,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她卻管不住這樣的自己。
“小雀兒,你是捨不得那個書呆子?”百里川輕輕挑起朱雀的下顎,柔聲地開口。
朱雀沒有出聲,是她自己捨棄了他,她還有什麼“捨不得”一說?
百里川笑了笑,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慢慢低下頭,吻上朱雀的脣瓣,爲朱雀編織了一張無法逃脫的晴欲之網!
一陣迷離和沉浮,當百里川放開朱雀時,朱雀早已是氣息不穩,靠在了百里川的胸前,並沒有看到百里川眼中那眸玩味的笑。
“小雀兒,你喜歡我嗎?”此時,百里川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沙啞,更是好聽得如同天籟之音。
朱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喜歡他嗎?他是小姐最大的敵人,她怎麼能喜歡他呢?但若是不喜歡,她爲何會一次次地沉迷於他的溫柔?
“小雀兒,你是不是覺得若是承認喜歡我就是背叛了藍翎,所以你不願意承認,我說的對嗎?”百里川低着頭,伸手輕輕撫上朱雀的臉頰。
朱雀依然沒有出聲,但身體裡剛剛還在不停喧囂的東西卻因爲百里川的“背叛”兩個字而快速地散盡!
小姐對她有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恩,她從沒有想過要背叛她,但此時此刻,朱雀這才猛然意識到她投進了敵人的懷抱其實也就是背叛了小姐!
看着朱雀的神色,百里川已經猜到了朱雀在想什麼,隨即開口道:“小雀兒,其實我一直沒有想過要把藍翎怎麼樣,只是藍翎一直把我當成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後快,你應該很清楚,你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天,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關於她的任何事情,所以,她若是不來招惹我,我是不會主動去傷害她的,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百里川的這一番話不管是真是假,朱雀都沒有聽進耳中,她的腦中不停地一遍遍地閃過“背叛”兩個字。
在此之前,朱雀一直在自欺欺人地認爲只要她不把小姐的任何消息告訴百里川,不爲百里做任何傷害小姐的事情,她就不算是背叛小姐,頂多是對不起陳墨,以前她答應要嫁給他,現在卻是食言了,她對他有虧欠。
而此時,朱雀不得不正視這問題,她跟小姐的敵人做了最親密的事情,這不是背叛又是什麼?
想到這,朱雀猛地推開百里川站了起來,就想離開,但百里川卻緊跟着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朱雀,“小雀兒,你準備上哪裡去?”
“我要回去了。”朱雀推不開百里川,不得不開口道。
“我不想讓你回去。”百里川說着快速低下了頭,同時把朱雀打橫抱了起來,往*邊走去。
……
“小雀兒,喜歡我嗎?”百里川貼着朱雀的耳邊,柔聲地問道。
“喜歡。”朱雀早已經無法正常思考,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無憂宮的暗樁都在什麼地方。”百里川柔聲地哄着。
……
一個時辰後,影三依然不見有人出院子,忍不住對一旁的影四道:“喂,她若是*都不出來,我們要在這守上*?”影三說着已經打起了哈欠,今天已經摺騰了一天,他確實有些困了,再說,院子裡的那個女人也知道是什麼身份,若她跟百里川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不是白白在這浪費時間嗎?
影四想了想,“我們再等上半個時辰,若她還不出來,我們就回去。”
“好,那就再等半個時辰吧,真是困死我了。”影三又連打了兩個哈欠,但還是強打着精神看着院子的四周。
一炷香的時間後,影三影四就見一道黑影出了院子,二人定睛一看,確實是之前的那個女人,影三影四隨即悄悄跟在了後面。
出了院子,夜風吹散了朱雀一身的迷離,朱雀心中頓時又羞愧難當自責不已,並不想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一條小河邊坐了下來。
看着新月的清輝灑在河面上,河面上波光粼粼,一陣風吹過,更是蕩起層層漣漪,朱雀思緒萬千,她甚至在想,時光若是能夠倒流那該有多好,若十天前她聽小姐的話,不去跟蹤百里川,也就不會被他抓住,更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那她還是原來的她,她還會像她原來想的那樣,嫁給陳墨,和他安安穩穩地過完一輩子,但如今,什麼都回不去了。
影三影四隱在暗處,看着朱雀坐在河邊發呆,影三終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個女人是不是有病呀,大晚上不睡覺,到處亂跑,她到底是誰,她想幹什麼?她還讓不讓他們回去睡覺?
“喂,我們去會會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百里川的人,如果不是的話,我們趕緊撤,省得在這浪費時間。”影三對影四小聲說了一句。
影四想了想,點了點頭。
見影四同意了,影三又道:“你不要出聲,看我的!”
“不要玩過火了!”影四知道影三在打什麼主意,不忘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說完,影三縱身一躍來到了朱雀的跟前,痞痞地開口:“姑娘,一個人深更半夜地坐在這裡,是在等男人呀?”影四也緊跟着來到了影三的身後。
朱雀快速站了起來,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兩個江湖人打扮的男人,眸中已經充滿了戒備,“你們想幹什麼?”
“姑娘,你怕什麼呀?我們哥倆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寂寞,想來陪陪你。”
影三話中帶着明顯色色的味道,影四暗暗抽了抽嘴角,這傢伙也真不怕辱了他影閣長老的身份。
“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朱雀怒喝了一聲,“刷地”就把袖中的短劍抽了出來,指向了影三的面門。
“哎呦,還是個練家子,小爺喜歡!”影三繼續挑撥着朱雀的怒氣,眼睛更是不停地在朱雀身上打轉。
“找死!”朱雀飛身而起,直刺影三而去。
看着朱雀凌厲的劍勢,影三不敢大意,收起了調笑之色,快速接招,影四站着沒動,在一旁觀戰。
看着朱雀的招式,影四突然想起了曾在寒王府看過藍翎練的劍法,似乎跟這個女人的招式很相似,微微思考了片刻,影四一個飛身,趁朱雀不備,一把扯下了朱雀臉上的黑巾,朱雀和影三也隨即停了手。
“你是無憂宮的人?”影四把黑巾扔給了朱雀,看着朱雀問道。
影四之所以沒有直接問朱雀是不是藍翎的人也是有考慮的,這個女人兩次被他們看到獨自一人坐着發呆,再加上她又進過一個設了機關的院子,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女人很可疑,既然可疑,不管她是不是無憂宮的人,他們都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們是誰?”見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看出了自己是無憂宮的人,朱雀心中更是充滿了戒備。
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戒備的神色,影三影四已經確認她就是無憂宮的人,而且這個女人武藝不俗,應該不是無憂宮一般的人物,影三影四暗暗記下朱雀的容貌,準備回戰王府後向藍翎稟明這件事,畢竟這個女人實在太可疑了。
“你都不告訴我們你是誰,我們爲何要告訴你?”影三痞痞一笑,對影四道:“走吧,無憂宮,咱可得罪不起,到別處找樂子去!”
影三找了個藉口快速和影四一道離開。
聽影三說話的語氣,朱雀猜想這兩人應該是哪個不入流的江湖門派的人,既然他們主動離開了,她就不再跟他們計較,隨後也不再停留,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
……
影三影四快速回了戰王府,進了明月閣,見正屋的燈已經滅了,顯然燕驚寒和藍翎已經睡下了。
“我說,我們是不是等明天再來稟報?”影三看着影四問道,雖然那個女人表現怪異,但也不一定就有問題,影三覺得等到明天再來稟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影四沒有出聲,暗暗思考着。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去睡覺?有事?”
今晚是流雲守夜,他見二人進了院子,不回他們的房間睡覺,反而站在院子裡小聲說着什麼,流雲快速現身,來到了二人的跟前。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遇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女人,不知道要不要現在就跟驚寒和嫂子說。”影三說着看向影四,打了個哈欠,真是困死他了,他好想睡覺。
一聽,流雲剛想問是什麼樣奇怪的女人,就見正屋的門被拉開了,自家爺走了出來。
其實,藍翎和燕驚寒此時並沒有睡着,影三影四進了院子,二人便知道了,燕驚寒見影三影四這麼晚纔回來,猜想他們可能打探到了什麼,便讓藍翎繼續躺着,他出來問問。
見燕驚寒出來了,影三影四自然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影四快步迎上了燕驚寒,“驚寒,我們今晚並沒有看到百里川,但我和影三看見了一個無憂宮的女人,她表現非常怪異,我們覺得她很可疑。”
影四說得很小聲,畢竟藍翎是無憂宮的宮主,而他們也只是懷疑那個女人有問題,也沒有什麼證據,大聲嚷嚷讓藍翎聽到似乎不太合適。
一聽,燕驚寒劍眉快速皺了起來,“你們有沒有看到她的容貌,她長得是何模樣?”
“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勁裝,臉上戴着黑巾,柳葉眉,杏仁眼,瓜子臉,總之長得還不錯。”影三簡單地描述了一遍。
聽影三這麼一說,燕驚寒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那個女人就是朱雀!再一想到朱雀和凌霜凌露三人的對話,燕驚寒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快說!她的表現如何怪異了?”
看着燕驚寒的神色,影三影四頓時意識到事情恐怕比他們想象得要嚴重得多,影四不敢耽擱,快速把他們看到的都跟燕驚寒說了一遍。
聽完,燕驚寒沒時間再理會影三影四和流雲三人,快速進了房間,剛想出聲把藍翎叫起來,就見藍翎已經穿戴整齊,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看着藍翎凝重的神色,燕驚寒知道藍翎跟他想到了一起,朱雀恐怕已經投靠了百里川。
燕驚寒沒有出聲打擾藍翎,他知道藍翎在想着對策,朱雀投靠了百里川,那麼也就意味着無憂宮在北寧的勢力危在旦夕,以百里川的毒辣,他一定會一網打盡!
藍翎只微微思考了片刻,便拉上了燕驚寒的手,“夫君,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