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藥材加起來不下千斤,陸漫在後院收拾了兩間庫房裝。
今年似乎提前進入了寒冬。還不到冬月,就開始下起了大雪,狂風夾雜着雪花打在臉上生疼,人們已經把最厚的衣裳都穿在了身上。氣候異常,就容易導致一些疾病高發,特別是呼吸道疾病。陸漫領着東輝院的下人熬了許多藥湯,分給主子喝,還包括一些有體面的下人。
特別給長公主、老駙馬這兩位老人和病秧子姜展玉,以及府裡十歲以下的孩子檢查了身體,包括小姜順,還給他們專門制定了預防措施和營養餐。
二十六那天,柳山來了。
他說,姜家莊的事已經辦完了,死的護衛和下人每家賠付了五十兩銀子。被燒了的五戶人家,每家陪了四十兩銀子,足夠他們重新建房以及買糧食。兩個死了的人和受傷的人,各賠付三十兩銀子,鄭強傢俬下多給了五十兩銀子。不僅因爲他家的房子好,還因爲陸漫和姜展唯跟他們的關係好。
而陸家莊的事就有些麻煩,因爲是謀殺,縣官仵作都出動了。由於人全死了沒留活口,只草草結案,說山賊劉豹拉攏不成,殺人滅口。
陸老太太和陸大太太一聽說陸家莊出事了,就坐馬車跑了過去。進屋的第一件事不是關心嚇壞了的陸暢和陸豐,更不關心莊子裡那幾個人是爲何被殺的,而是滿屋子翻騰起來。
別說,還真的讓她在幾件棉襖和棉被裡翻騰出了一百兩黃金和幾十兩銀子。這些東西被縫在棉花裡,不仔細摸根本摸不出來。
她拿到後就不鬆手,還大罵陸放榮藏私,她就說二兒子從戰場回來不可能只有那麼點子錢。連小婦都能給這麼多,還不知道他私下留了多少。既然沒分家,這些錢財就應該允公。
陸氏兄弟自然不願意,又不敢說這些錢財來路不明,只說是抱琴的私房,就沒有收回去的理兒。不僅這些錢財不能動,抱琴的所有東西都不能動。
老太太生怕他們把這些金子搶過去,急了,還打了過去阻止她的陸豐,陸大太太也陰一句陽一名指責陸放榮把小婦看得比母親還重要。
正鬧着,柳山正好去了,他也懷疑這些黃金八成是劉豹給抱琴的買命錢,這樣的錢可不能拿去給陸老太太享福。柳山沒客氣,跟老太太吵了起來,說她也好意思來搶兒子小妾的私房,實在不行去找縣太爺評理,才把那個老太太攆走。
陸暢跟柳山說,抱琴的私房已經花得差不多了,頂多還剩幾十兩銀子,她怎麼可能有黃金。這些黃金,肯定是“謀財害命”的錢財。
他說他們兄弟不要這個“髒錢”,花了心不安。請柳山轉交給姜展唯和陸漫,看他們怎樣處理。還說,等到父親練兵回家把事情處理了,就會帶着弟弟去給老駙馬請罪。是他們大意了,若早些說出實情,老駙馬也不會遭那麼大的罪。
柳山拿出那些金子和銀子,問道,“三奶奶,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那黃澄澄的一百兩金子肯定是自己的買命錢囉。
陸漫心裡極其鄙視。就是爲了這點子錢財,陸家那幾人連親情、臉面、良心都不要了,心真的是黑的。
不過,陸暢還算聰明人,不管他心裡是不是認爲那天夜裡真的是老駙馬被擄上了山,但他話裡話外都是這麼說,包括對縣衙裡的人。
陸漫覺得,若陸暢真的把自己當親姐姐,那麼大的事就會多想想,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想得透。就比如何承若遇到這種事,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去通知陸漫這個姐姐。
還好他在最後時刻醒悟了,姜展唯才能及時帶兵趕去救下她。而且,他並沒有理所當然下留這些昧良心的錢。那孩子或許有他的私心,但人也算不上壞,跟陸家那些人比起來,更是好了許多。
至於陸放榮當時的表現,陸漫還是頗有些意外,這件事他總算有些擔當。
以後,堅決不跟陸老太婆和大房有什麼交集。陸家三父子,不可能沒有交集,但還是敬而遠之。
對於那家人,陸漫真是煩透了。
陸漫說道,“那幾十兩銀子是抱琴的,就給他們兄弟兩個吧。拿二十兩金子兌成銀子,莊子裡死了四個下人,陸老太婆不會管他們,你就給他們家人各發五十兩銀子的撫卹。剩下的金子你先收着,等陸將軍回來交給他處理。”
姜展唯很晚纔回來,陸漫跟他說了這件事。
姜展唯恨恨說道,“那個陸老太太粗鄙又愛財,連那不要臉皮的事都做得出來,簡直讓人生厭。還有那個賤人,她死的太痛快了。若是落到我的手裡,我會好好收拾她,居然敢幫着那兩個惡人害你。”又心疼地說道,“你在陸家能活下來,還沒被賣了換銀子,真不容易。”
想到那個已經死了幾年的原主,陸漫也是同情不已。她說道,“怎麼沒被賣?不是賣給了你家當沖喜媳婦……”
只是原主爲了報復上了吊,她又穿了過來,陸老太太沒有撈到想撈的好處。而且,因爲她的到來,徹底改變了這具身體以及姜展唯的命運。
一說到過去姜展唯就訕訕地,他沒再言語,摟着她想心事。陸漫也沒說話,回想着那些久遠的記憶。那段記憶不是她的,但她都記得。讓原主品嚐無盡痛苦的三個人,已經死了兩個,只剩一個老太太還蹦得歡。前世有句話,蒼天饒過誰!
許久,陸漫突然說道,“三爺,你相信人有輪迴嗎?”
姜展唯一愣,低頭看了看陸漫,說道,“可能有吧,都說有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