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雍王一所說,扒皮拆骨有什麼好看?可把一個南瓜切成丁更沒什麼好看。舒錦當然不會按那大師傅想的做。
宮人準備的南瓜很大,連南瓜表面都清洗的乾乾淨淨,倒正適合用。舒錦先是看了看南瓜的形狀,選好了個地方就下了一刀試手感,感覺手上的刀沒有問題,舒錦的動作就繼續。
一個南瓜被切開了幾處,巧妙地把南瓜內心裡的瓜瓤跟籽都掏了出去,之後舒錦洗淨手跟手中的刀,又擦淨了南瓜的表面,接着開始正式雕琢起來。
這還開始人們看不出什麼特別,只看到舒錦切切弄弄,可慢慢的她手中的南瓜變了形狀。金燦燦的葉子,金燦燦的魚鱗,紋理清晰的葉脈,層次分明的魚鰭……
到舒錦停下手中的動作,案板上放着的再也看不出是之前的那一枚南瓜,竟是兩條金色的鯉魚躍出水面那一刻的場景。魚身上張開的魚鰭,閃耀的魚鱗,葉片上滾動的水珠,彷彿是把時間凝固在了魚兒躍出水面的那一刻。
不理衆人的驚歎,舒錦只要動了手手下就不停。很快的,另一棵南瓜也在她手中變了樣兒。
展翅欲飛的金鳳,身上的羽毛層層疊疊,長長的尾羽上,金燦燦的羽毛彷彿還在隨風擺動。
“這……這真是……神乎其技。”
“這簡直好像活過來了似的!”
人們感嘆着,就見舒錦已經又去處理那幾棵蘿蔔。
外皮青綠,內心粉潤的心裡美蘿蔔,不過是瞬息就被舒錦變成一朵又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層層疊疊的花瓣下,還有嫩嫩的綠葉;幾顆白蘿蔔,則變成幾隻形態各異的仙鶴,或臥或站,或梳理羽毛,或展翅欲飛。
當人們已經實在想不出任何詞彙。可以表達自身驚歎的詞的時候,舒錦已經來到了那一盤豆腐之前。
如果說剛剛乾國使者還有心有不服的話,此刻他早已沒了脾氣。他已經能夠深刻的明白爲什麼雍王要強調說,扒皮拆骨沒什麼好看。
乾國的大師傅也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就那樣瞪着眼睛看着舒錦的作品一樣樣成型,瞬間感覺自己數十年的技藝全白學了。
眼見舒錦已經雕過南瓜,蘿蔔,此刻竟然拿起那豆腐,那大師傅心中無比驚駭。豆腐這東西。稍微用力都會碎,難道它竟然可以用來雕花嗎?
舒錦卻用了實際行動告訴他沒什麼不可以。
只見她握着一塊豆腐的手沉入水盆中,另一手開始雕琢,到豆腐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舒錦已經賦予了它們不同的形狀:亭臺,殿宇,迴廊,假山……一塊塊豆腐在舒錦手中變了模樣。
等舒錦把所有雕刻好的豆腐放在一起,人們赫然發現這竟然是一座宮殿!
以中間的幾座大殿爲軸,兩邊對稱的分佈着各色小型宮殿。其間還有花園,假山,迴廊,湖泊。
“這不是皇宮,這是哪裡?”
有人忍不住問道。沒想到舒錦竟然回答了他:
“這是我想象中的城池,紫禁城。”
舒錦說完,又看了看還剩下的最後一塊豆腐,隨口叫了一個宮女過來,用綢帶矇住了她的眼睛。然後就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拿起那塊豆腐雕琢起來。
人們眼睜睜的看着。發現香唐郡主沒有因爲看不見而把雕琢的難度降低,一塊手掌寬的豆腐,漸漸變成了一輛精緻的馬車,車身上的紋飾。滾動的車輪,馬車前奔跑的駿馬,揮動鞭子的車伕還依稀可見!
到完成這最後的雕琢,舒錦解下縛眼的帶子,輕輕把那輛馬車放到了“紫禁城”的門口。
“好!”這次沒用旁人稱讚,祁焱先就喊了一聲好。“乾國使者?這一次,你總該心服口服了吧?”說完祁焱哈哈大笑。
那乾國使者擡頭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舒錦面前,那一排排雕工精美的作品,最後點頭,誠懇道:
“郡主技藝驚人,着實不是我等可以比擬的,我們甘拜下風。這天下第一的名頭,我等不配染指。”
乾國使者認輸了,大演衆人再次擊桌稱讚起來。祁焱十分開心,轉頭衝雍王說:
“皇叔啊皇叔,你跟朕說香唐郡主廚藝超羣,朕還當你誇大其詞!想不到你竟還有所保留!皇叔不說實話,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美味啊!”
雍王聞言就也哈哈大笑,道:
“是啊,若是被你發現,說不得錦丫頭就被你搶着弄進御膳房了,那我想吃好東西,還要入宮來,多麻煩!哎,說好了,錦丫頭就住我府裡,誰也別想同我搶人啊!”
雍王半真半假地說着,祁焱一聽哈哈笑着說:
“是是是!不搶你的,不搶你的!朕不敢搶,旁人更不敢了!”
雍王又道:
“若是皇帝喜歡,我倒是可以偶爾帶錦丫頭來給你做些好吃的。但是若是錦丫頭不樂意,誰也不準逼她給人做飯吃啊!”
舒錦聞言,看了眼雍王。心說爺爺就是疼她。這是怕露了本事,招了麻煩,先給她鋪路呢!
果然,祁焱心情正好,當下就答應道:
“好!傳朕的旨意,香唐郡主廚藝超羣,特准用精鐵打造刀具一組,由內府鑄造。日後各宮各府,任何人不得脅迫威逼郡主爲其烹飪,如有違者,按抗旨論處!”
舒錦一聽,連忙謝恩。
“香唐郡主,我見你都沒有趁手的刀具,就賜你一套好的。明日你就去內府,跟匠人說明你的要求,讓他們儘快打造。你剛剛說過一句話,做菜要唯心而已,這句話很好,朕準你把這句刻在你的刀具上,也算見證朕今日的這道旨意。日後若是有人請你做飯做菜,你若不願前往,大可拒絕!”
“多謝皇上恩典!”舒錦聽了,再次謝恩道。
有皇帝這句話,恐怕就算垂涎三尺也沒人敢逼着自己卻給他做飯菜了。
祁焱說完,心下還在沉吟。
今日舒錦算是爲大演大大的爭光了,只是賞她一套刀具,似乎又輕了點,可,再賞她個什麼好呢?
正想着,突然有人出列。
“啓奏陛下,臣有一事上稟。”
“哦?鮑愛卿,何事?”祁焱一看,站出來的竟然是國子監司業鮑斯年。
“陛下可還記得,之前想要在國子監加設‘庖廚’課,只是一直苦於沒有足夠資歷的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