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燕曉很清醒,不過卻還是滿肚子的疑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至於讓舒錦這麼着急的深更半夜的把她叫醒並且要立刻走?
但是出於信任,她卻沒有馬上追根究底,僅是回屋找了個披風又帶好武器就隨着舒錦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竇燕曉才發現,原來時常跟着舒錦的幾個她的手下竟然就等在外頭,一看到她跟着舒錦出來也不廢話,乾脆就擡了兩個步攆上來。舒錦跟竇燕曉分別坐了上去,擡步輦的人立刻就飛快的跑了起來。
這一下就讓竇燕曉一驚。步攆是兩人擡的,平衡並不是特別好控制,尤其是每當要快速行進的時候,尤其容易顛簸。可是舒錦手下這幾個擡步攆的手下完全不同,他們前進的速度十分的快速,難得的是,她們坐在上邊的時候,並不感覺特別顛簸。
怕是擡步攆這幾個人也都是身手高強吧?
此時也沒有時間細問什麼,只能任由舒錦的手下擡着走。很快,兩人到了存放馬車處,早有車馬套好了在那裡等着,上了馬車,舒錦的手下就趕着車載着兩人悄悄的從側門出了護國公府。
“舒錦,咱們這是去哪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竇燕曉坐在車上出了府,開始她還向外看了看,想要辨明方向,可是深夜的皇城大街上,黑暗寂靜一片,只有她們乘坐的馬車發出的響聲,時間一長她也就分不出方向了,於是有些着急的問。
“我得到消息,皇上在秋獵回程途中遇襲,場面混亂之時有瘋馬撞翻了皇上的御駕馬車。皇上如今已經重傷昏迷。”
舒錦回答道。
“什麼?!”竇燕曉吃驚得道,“那,那白日裡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說……那江蒼勁他們……”
“放心吧,護國公他們都沒事。如今不單是你,恐怕長都的官員百姓們絕大多數都沒有聽說這個消息,皇上剛一受傷消息就對外封鎖了,本來這是怕這個時候生什麼變故。不過皇上至今沒有醒過來。恐怕是要不好。太醫院隨軍出行的太醫不少。可是經過圍獵的一番消耗,隨軍帶的藥草已經不齊備,所以現如今圍獵隊伍正在抓緊時間要把皇上送回來治療。”
“那。是有什麼旁的變故了?”竇燕曉也不是待字閨中不諳世事的女子了,若只是舒錦說的這些,她們何至於大半夜的爬起來跑出自己的府邸呢?
“對,是出變故了。祁兆先一步帶着左家的人回了長都。他們到了之後,沒有立刻召集太醫院研究皇上病情。也沒有立刻通知禁衛軍接駕,而是從皇室的一個宗親那裡拿了兵符,私調禁軍跟武衛營的一部人人馬,去戒嚴了各處城門。另外他們還派兵圍了雍王府。”
圍雍王府?竇燕曉聞言就皺眉,道:
“他們這是要幹嘛?”
“皇上若是這一次沒有熬過來,那麼。太子是儲君,即位應當是順理成章的。可是,祁兆一個親王卻這個時候偷偷摸摸的先一步趕回都城來了,還私自封閉城門,包圍雍王府。他要幹什麼,還不是一目瞭然的嗎?”
“那雍王跟護國公他們兩位老人家不是有危險?”竇燕曉驚呼。
雍王最近同老護國公江君正關係越來越好,今日也巧了,雍王正好邀請了江君正去了雍王府,江君正今日是宿在王府的。
雍王是除了皇上以外,皇室中說話最具有分量的宗親了,若是祁兆想要幹什麼,那能夠脅迫雍王自然就多了好大一個籌碼,如今王府被圍,想必裡邊的人是插翅也難飛的了,那不單雍王,老護國公也會有危險。
誰知,舒錦卻絲毫沒有擔憂的搖搖頭:
“放心吧,既然我都得到了消息,怎麼可能任由爺爺他們處於危險中。”
“啊?”竇燕曉愣了愣,接着也想通了。
是啊,舒錦做事一向嚴謹,既然她都已經事先知曉了,自然會把雍王等安排妥當的。
“哦,那就好。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我們要出城。”舒錦道,“長都城的確很大,但是一旦祁兆控制了禁軍跟武衛營,肯定會想法子控制各府的大臣以及家眷。護國公是武將,衍峰的舅舅等人也都是圍獵隊伍中掌軍的主將,咱們要是不先一步離開,鬧不好就成了祁兆牽制他們的籌碼了。”
“可是,這個時間,城門又有他們加派的戒嚴的兵士,咱們這麼幾個人,怎麼出去?”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舒錦胸有成竹的說着。
馬車快速奔馳在夜色裡,爲了減輕聲音,馬腿都纏了布,阿五以及其他幾個星火成員騎着馬跟在馬車旁。一行數人走街串巷的向着西城門行去,半路上,又有一隊十幾人的人馬同他們回合在一起。
“舒錦!”
竇燕曉聽到有人喊舒錦的名字,就見舒錦掀開了車簾向外看,馬車正同另外一輛馬車並行,對方車內的人也掀着簾子,憑着優秀的夜視力,竇燕曉可以看出那人的身份。
“卓大夫?”
竇燕曉認識他,自己成親當天,還是他幫舒錦診的脈,確定了舒錦有孕的消息。聽說他在太醫署雖然年紀算是輕的,但醫術很高明,宮內許多人都指定由他給看診。她大婚之後,舒錦一直都由府裡請的大夫看診,也沒怎麼見這個聲名在外的卓大夫上門,怎麼他跟舒錦這麼熟悉的嗎?竟然是直呼舒錦名字的!
“還順利嗎?”不理竇燕曉心中的疑問,舒錦開口問着卓通。
“恩,該準備的都準備了。”
“那就好。”
“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沒事,放心吧。”
“好,那咱們先出城再說。”
兩人也不多交談,各自放下車簾。
兩隊人合爲一隊,一行兩輛馬車十多匹快馬組成二十幾人的隊伍很快趕到了西城門附近。
“商強。你去吧。”
就在城門越來越近。竇燕曉正看着緊閉的城門發愁如何出去的關口,舒錦開口了。
“好。”車外一道男聲答應了一句,接着就聽一道馬蹄聲離開了衆人的隊伍向城門那邊走去。
竇燕曉掀了車簾遠遠的看過去,就見那人剛一靠近,就有城門的士兵攔住了他們。
深更半夜的,別說是現如今已經加強戒備的城門,就是平時。沒有特別的令牌這個時候也是難以出城的啊。竇燕曉就看那男子跟守門的衛兵說了什麼。接着那士兵頓了頓,就跑去了城牆上。
城牆上靠內側有一個瞭望臺,通常情況下。負責這道城門的守將基本都會呆在那裡,那守門士兵就是徑直的跑去了那裡。片刻後,一個武將模樣的人跟着士兵下了城牆,來到了商強面前。商強伸手入懷。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給他看,那守將看了一眼。明顯身子一僵,接着就是衝着令牌一禮,然後一揮手,喊道:
“開城門!”
守將一聲呼喊。守門的士兵們再不遲疑,有人去放吊橋,另外還有七八個人上去扛下了門栓。然後兩邊一齊用力,西城門緩緩的打開。
商強同那守將示意一下。翻身上馬,然後打馬走了回來。
“好了,咱們走吧。”
阿五等人一打馬,趕着馬車就向着城門走去。
竇燕曉把車簾開了個縫隙向外望着,路過那些守門的守將之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卻見那守將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們的馬車,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嘭”的一聲,吊橋落地,兩輛馬車幾乎就在吊橋落地的同時先後駛了上去,然後快速通過。
“升起吊橋!關閉城門!”
竇燕曉聽着夜風中隱隱傳來那守門將領的聲音,然後再回頭,吊橋已經緩緩升起,大門也緩緩閉合。
“就這樣?這就出來了?”
竇燕曉緊握寶劍的手鬆了鬆。她以爲好歹也會有些驚險呢。
“放心吧,守門的士兵們不知究竟,可是到了守將哪裡,他回頭在被人問起,只會以爲我們是左家的人。”
“左家的人?”竇燕曉不可置信的問。
不過舒錦只是點點頭,沒有要詳細說明的意思。
“好了,出了城就沒事了,爺爺他們會走不同的城門,明日咱們再去同他們回合。趁着天還沒亮,咱們先休息一下。”
舒錦說着,把車內的軟枕拍了拍,又從車壁的暗格裡拿了兩條毛毯出來,給了竇燕曉一條,自己拿了一條蓋在身上,說着話就躺下了。
這馬車是府裡最寬敞舒適的了,雖說如今是非常時期,但是不能進空間的前提下,舒錦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就是了。
竇燕曉接了毛毯還有些回不過神,看到舒錦躺下,也就跟着躺下了。車內其實十分的昏暗,也就是隻能看清對方的輪廓,聽着舒錦的聲音一如平常的樣子,也不知她是不是如表現出的那般鎮定?
竇燕曉軍旅出身,即便是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至於讓她驚慌失措,但是,舒錦的反應卻讓她十分的詫異。
在所有人都被矇在鼓裡的時候,她就已經得到了皇帝重傷的消息;在沒人察覺祁兆的陰謀的時候,她就已經先一步安排好了許多人的退路;她手下的轎伕似乎都有深不可測的功夫;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敲開戒嚴重重的城門……
一直知道這個香唐郡主很厲害,她能從一個小小山村出身的農家女,一躍成爲這大演朝的新貴之一,成爲僅有的女官之一,手下的生意更是每日賺到的銀錢不知凡幾,可從來不知道,她竟還有這樣的力量!
“不用擔心,睡吧。”
舒錦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竇燕曉的思緒。
“哦,好。”
竇燕曉回神,答應了一聲,想了想,決定先不想太多,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若是稍後有人追來,或是迎面碰到了阻截之類,她還得保護好舒錦才行。如今舒錦正是危險的時候,肚子大的嚇人,這馬車再舒服也比不上府裡的牀鋪,本來就容易休息不好,接下來的路上萬一要是出點意外,她可就對不起護國公府的所有人了。
如此想着,竇燕曉強迫自己放鬆神經,快速的進入睡眠狀態。 WWW▪ Tтka n▪ CO
夜晚的林間瀰漫着一層層的水汽,黎明的時候,微弱的光線中,水汽氤氳。一行人在這夜色中出現,衝進了林間的薄霧中,霧氣絲絲縷縷的飛揚了起來,如輕紗般圍繞着這一行人盪漾,然後在人們走後,又緩緩的流動在一起,匯聚成一張新的網。
“籲!”阿五輕喝一聲,勒住了馬的繮繩。馬車停下,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林間人影閃動,很快四十幾人從林間走了出來。
這些人都是一身皁色的衣衫,臉上帶着各色面具,腰間都帶着兵器,在這昏暗的黎明裡,透着幾分肅殺。
“鏘!”竇燕曉在馬車剛一停下的時候就醒了,掀開車簾一看到外邊的那四十多人,立刻就拿起了寶劍,劍身出鞘,眼看就準備要迎戰的架勢。
“哎,別慌,自己人。”
就在竇燕曉竄出去以前,舒錦一把抓住了她。說完起身,撩起馬車的門簾向外看去。
“呃?”
竇燕曉一愣,接着明白了過來。
彷彿是爲了迴應舒錦一般,那四十幾人看到馬車停穩,舒錦撩開車簾,就動作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地:
“主子!”
舒錦看了一眼幾十人中領頭的煞魅,點了點頭:
“起來吧,趕路要緊。”
“是!”衆人應聲,然後起身,很快,有人從林間牽出幾十匹馬來,隨着舒錦等人的馬車開動,煞魅等人也分作兩批,一些在前邊引路開道,另一些則在後邊斷後。
竇燕曉看了看那些人騎馬的姿勢,立刻就看出這幾十人都是身手高強的好手,而且,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看起來簡直像是出身軍隊的兵士,可他們的武器卻各異,顯然不像是軍隊中訓練出來的功夫。
難道是雍王派過來的護衛?
竇燕曉這麼猜測着。畢竟,雍王也執掌兵權許久,後來聽說他交還兵權給皇帝后,還訓練了一批身手高強的護衛。也許,就是眼前這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