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衍峰這話可不是虛言。
全嘉佑能知道這麼詳細的菜品來歷以及製法已屬難得了,每家店自然不會肯把自家所有的菜品製作法子都告訴食客的。全嘉佑就是因爲愛吃,所以每次來都少不得打聽這些,才瞭解到了不少。
但是舒錦本身善廚就不同了,有好多菜色,憑藉她的經驗,只要讓她知道了大致的原料跟作法就能做出成品來。
剛剛聽全嘉佑說了這麼半天,舒錦心中稍加衡量,這些菜倒是真的能做個七七八八了。
“若真如此,全某倒是願意多說說啊。實不相瞞,每次來長都我總少不得來這裡吃上幾頓。可惜啊,這些菜品,即便是我知道了做法,回去叫家中廚子做出來,味道也於這裡不同。不過,玉夫人既然善廚,倒是不妨試上一試啊。”全嘉佑說着。
“倒是可以試試。其他幾道菜的做法你也知曉?”
“恩,知道大致的,同你說說好了。那鴛鴦炙是山雞做的,先用料醃製,然後烤制,最後再加料燜熟。“至於梅花脯,其實跟梅花一點關係都沒有,用的是山慄跟橄欖做成的果脯。”
勝肉是用水焯的筍、蕈切好,加上松子、胡桃,再用油醬油還有其他香料一起做餡兒做成雞蛋大的小餅子,味道極鮮美。”
“忘憂齏的原料,可是萱草?”舒錦聽着全嘉佑的介紹,想到了之前還聽到過的菜名,於是問道。
“哎,對,就是萱草,也叫忘憂草的。”
商強對於這種名字一頭霧水,便問:“萱草是神馬玩意兒?”
一旁的喬弘毅也一直聚精會神的聽着,此刻也忍不住插嘴:“萱草又名諼草,諼有遺忘之意,所以萱草才又叫忘憂草。詩經有云:焉得諼草。言樹之背。裡邊的諼草說的就是這個萱草。”
柴衍峰聞言點頭,也跟着道:“萱草生堂階,遊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門。不見萱草花。”
“對,就是這個。”叄庚也點頭。
商強心裡暗罵了一聲:靠!
“你們到底在說啥!我還是沒搞明白萱草到底是啥!”說着他轉向舒錦,他是很想跟舒錦說,你給我說人話。但是對上舒錦的眼神,愣是沒敢。只得道,“告訴我個接地氣點兒的它的名字!”
衆人聞言,均都哈哈的笑出聲來,舒錦也被商強的脫線弄得笑了出來,不過最後還是告訴了他萱草那個接地氣的名字。
“就是黃花菜!”
商強心中再靠一聲,當場就翻了個白眼。
黃花菜就黃花菜!非得說什麼萱草!
“恩,黃花菜?倒是很貼切,萱草花可以曬乾了食用,確實是黃色的。”叄庚聽到舒錦的話,點頭道。他沒有多問。只當這是各地叫法不同。柴衍峰卻擡眼不着痕跡的看了商強一眼,眼中閃過若有所思。
舒錦白了商強一眼。她當然也想說黃花菜了,可是誰叫這個年代都叫諼草萱草的了?
讓你多讀書你不肯,早晚露馬腳!
商強接收到了舒錦眼神中的含義,想了想,把嘴閉上了。他是有時候犯二,但是不傻。他這樣常常爆出口沒常識的話,很容易讓人懷疑的。既然決定留在這個時代,就要學舒錦那樣,盡力融入才行。否則。被人知道他是穿來的,燒死他都是輕的!
商強心想着,那頭全嘉佑又繼續講解忘憂齏的做法了。
“這忘憂齏是採萱草春天的小苗製成齏汁,做成肉臊。這個配上青精飯倒是剛剛好。”全嘉佑道。“青精飯倒是易制。就是把青精的枝葉搗成汁浸入上好的粳米,至少要浸泡一個時辰,之後把米蒸成飯。蒸好的飯要暴曬,到米粒重新變得堅硬並且呈現碧色之時貯存起來,到食用時再取適量蒸制。都說這樣的的飯可以改善氣色,延年益壽。”
“金玉羹。顧名思義就是白色金色兩種食材做的湯。這探花樓的金玉羹用的是山藥跟板栗,將二者在羊湯中熬製最後成湯,這道湯很是滋補。”全嘉佑說着,至此,他已經把自己點的所有菜都介紹了個遍了。
菜色還沒上,所以無法品評菜品的味道如何。不過只聽描述倒是不錯的。叄庚雖然久居長都,還真沒來杏園這裡吃過幾次飯,對於全嘉佑說的這些菜也挺期待的。
因爲期待,所以又忍不住想到了在江興時吃到過的舒錦烹製的美味。於是道:
“恩,聽起來,青精飯配上那忘憂齏倒是跟玉夫人的滷肉飯差不多了呢。”
商強喬弘毅等人聞言,也紛紛點頭。
“對了,剛剛也忘了問。玉兄跟夫人原來不是專營糖坊的嗎?”
“不是,糖坊是舒錦自己打理的。我們另外經營着一間酒樓,名字叫一品閣。他日若是全兄經商路過江興縣,一定記得來一品閣坐坐。”
“哦,那就難怪夫人善廚了。嘿,讓玉兄這麼一說,我都餓了呢!”全嘉佑揉了揉肚子,改吩咐了一個僕人讓他去催催菜。
不片刻,菜餚終於紛紛上桌。因爲是趕着把所有菜品都制好菜一同上菜的,所以當小二離開後,桌上立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
葷的素的,黃的白的,青的綠的,顏色各異,看着就誘人。
舒錦,柴衍峰,商強並着叄庚和全嘉佑坐在一起,其他的人也坐了一張桌子,也沒多講究什麼,就大家一起吃將起來。
“哎,怎麼忘了酒!”吃了一陣,全嘉佑才一拍大腿道。他這個人不好酒,就愛吃,他也是實在性子,一時間竟然忘了酒這碼子事了。
全嘉佑說着,就又喊來小二,讓他上些胡麻酒過來。吩咐完了,又轉頭對衆人解釋道:
“這胡麻酒能補肝益腎,養髮強身體,據說還有駐顏的效果呢!”
很快,小二送了酒上來。
“這個我不知道是什麼方子了,玉夫人倒是可以嚐嚐看,看能不能品出都用什麼釀的。”
舒錦依言嚐了嚐。
酒名胡麻,那必然是有芝麻的。通常白芝麻榨油,要說養顏,一定是說黑芝麻了。酒水過喉,沒有一般酒水的燒灼感,反倒是帶出一片清涼,應當是有薄荷;細品,還有姜味兒,不過再沒旁的味道了。
看來,這胡麻酒倒是挺簡單的。
“恩,這酒味道也還好,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那青梅酒的味道。”柴衍峰也嚐了一口,轉頭對舒錦說。
舒錦回以一笑,然後對全嘉佑道:“這應當就是用胡麻,生薑以及薄荷泡的藥酒。不過定是搗碎了所有藥材又飲用前過濾了渣滓,做法不難。”
“啪啪啪!”舒錦話音剛落,全嘉佑還不及說話,突然隔壁響起了掌聲。這裡的雅間是用竹枝竹簾隔開,所以隔音效果很一般,舒錦等人說話也沒如何壓低音量,看來是說話間就被人聽了去了。
衆人正因爲那掌聲驚訝之時,一把男聲突然道:“想不到來這處用個飯,倒碰到了食中饕者,隔壁的朋友,不知方不方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