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這首歌,幾乎全是露骨的表白了,可,聽衆聽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是鬧哪樣?您好歹給個話兒啊!
“舒錦,你怎麼不講話?”柴衍峰唱過,等了又等,最後終於忍不住了的開口問。
可舒錦依舊沒有開口,直到柴衍峰有些泄氣了,她才輕笑一聲。開口,她念了一首張九齡的《望月懷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呃?”舒錦一開口就是一首詩,讓柴衍峰有些迷糊,他不解的看向舒錦,滿頭問號。
“你的歌唱的不錯,作爲回禮,我送一首詩給你啊。”舒錦笑着對上他的眼睛,說道。
“……”柴衍峰無語,接着,開始琢磨起這首詩的含義來。
越琢磨,臉色越欣喜。
就算其中有他不解其意的地方,可這首詩,絕對是在回覆他的情意!他脈脈的把這首詩在心中又記憶了幾遍,然後才擡頭,再次看向舒錦。舒錦還是坐在那裡淡淡的笑望着月亮。月光下,她的側臉光潔而朦朧,她的身形單薄瘦削,可是,卻從不給人脆弱之感。也許是因爲月光,也許是因爲他喝的太多,他甚至覺得,那朦朧的光亮是打她身上發出來的一樣。
“舒錦,我如今,給不了你什麼,但是,請你相信我,將來我一定會把所有好的都放到你面前!”
柴衍峰對着舒錦的側臉說着,同時,在心底,對着天上的一輪明月也許下誓言。
聽了他這一句,舒錦終於又轉過臉來看他,這次臉上的笑又明顯了幾分,若是安華等傭兵團的人看到舒錦的笑。一定會知道,其實她是喝的有點多了。其實舒錦酒量並不好,不過,因爲舒錦酒品不錯。所以即便喝多了也不顯而已,柴衍峰等了又等,終於聽舒錦開口: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作這詩的人說,不能把這滿手的月光帶回去送人。很是遺憾呢。今天晚上月亮也不錯呢!”
說着,舒錦起身,主動拉起柴衍峰的雙手,讓他掌心向上,然後,自己也攤開掌心,拖起他的手掌,回頭望了一眼月亮,又復望回兩人挨着的手掌:
“你能贈我什麼我不知道,吶。月光送你!要珍惜哦,不然我一定會很生氣。”
說着,聲音前所未有的柔軟,她擡手,合攏了柴衍峰的手掌讓它們緊握成拳。然後,她破例沒有收回手,而是把手覆在了他的拳頭上。
柴衍峰望着月下她的頭頂,又看了兩人握在一處的手,突然切實的感覺到雙手握住了某種東西。
她送他的,不單單是月光。還有她的情意對不對?
他向她唱歌表白,而她,接受了,同意了。於是,反贈了他一握月光?
滿手的月光啊,是送給喜歡的人的!
“好!你放心,我一定珍惜,絕不辜負!”柴衍峰說着,還想再說。卻突然覺得舒錦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倒進他懷裡。
“舒錦!呃?舒錦?”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接住她的身子,連叫了幾聲,舒錦都沒有反應,最後,柴衍峰終於明白了,搞了半天,她醉了!
看來強的不得了的舒錦,竟然也會醉!想到剛剛她喝過酒後,一直在笑,又話多的很,甚至唸詩給他,還送他月光!
怪不得她反常,竟然是喝醉了!
一時間,柴衍峰哭笑不得。想到剛剛那麼高興,很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又有些苦惱。
可是,看看懷裡的女子,難得溫順沒防備的樣子,他最終還是揚起笑,輕輕的圈住她纖細的腰身。他腿沒好,想把她抱回房都不行,那就這樣待着吧!柴衍峰得意的想。下一次讓她這樣毫無防備的任他擁抱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於是他乾脆的抱着懷裡的人,擡頭繼續賞月了。
月光下,兩人的剪影,如同一人……
中秋轉眼過去。中秋夜舒錦竟然醉倒,還在柴衍峰懷裡睡了半夜,事後醒來,舒錦也有些囧,她沒想到這幅身體酒量會比前世還差!不過,她也什麼都沒說,摸摸鼻子說了句回屋睡覺!然後就把這事揭過了。柴衍峰看出她這是難得的不好意思了,於是聰明的也沒再提。
因爲同李恆成約定的日子還沒到,舒錦便也不急着去一品閣,而是依舊留在家中處理家裡以及隱秘山谷中的蔬菜。
雖說兩人要去一品閣後應不會缺吃用,但舒錦從末世來,囤積食物已經成爲她的習慣。她不單把水果蔬菜收集起來,進行加工處理放進空間,還去山間採了榛子板栗等等,總之她所能見到的食物全沒放過。當然,空間的事情要瞞着柴衍峰,除了放進空間的,還要有一部分拿出來裝樣子。
中秋以前柴祥瑞家的柴小娟出嫁,顯然是刺激到了葉氏,於是中秋過後媒婆往柴熊家跑的更勤了。這樣的事情不用舒錦打聽,自然會有人告訴他她,比如嫁了女兒心滿意足的祥符嬸子關氏。
“可惜呀!柴小米連親哥哥都動手打,還口口聲聲說着要打死兄嫂的話,村裡跟附近幾個村落都傳遍了。這樣的閨女誰敢娶?葉氏要想嫁女兒,只能遠嫁!”
這是一日舒錦在山上採板栗時候,碰到關氏,她跟舒錦說的。柴小米的事情能傳遍,恐怕其中不乏關氏的功勞。
柴小米會嫁給誰舒錦完全不關心。對於她來說,只要不惹到她,柴小米就是陌生人。所以關氏這話她聽過就算,都沒有同柴衍峰講。
對於舒錦跟柴衍峰來說,他們的生活重心馬上就要轉移到江興縣,柴熊這一家人,基本不會在對他們有什麼影響了。
可惜還是那句話,有些時候,你不去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來找你。總有些討人厭的人,躲在家裡她也要上門來給你添堵,也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這一日,舒錦正在院中翻動晾曬的蘑菇。大門卻響了。不是被敲響的,而是被人粗魯的推開了,撞到了院牆上,發出的巨響。
院子中的舒錦一愣。回過頭看着那個不請自來的四十多歲的陌生女人。舒錦眼睛危險的眯起,看着來人。
這個女人穿着一身墨綠的窄袖襦裙,頭上插着至少七八根鍍金的髮釵跟步搖;臉上抹了厚厚的鉛粉,眉毛是刮掉後,又用碳條畫的臥蠶眉。一雙三角眼下略塌的鼻子,下邊是塗的殷紅的嘴脣。
女人的五官看着有些眼熟,可惜這副扮相,真是要多驚悚有多驚悚。更最主要的是,這人舒錦確實不認識!
但是,不管來人是誰,舒錦都很想告訴她一句:大娘,愛美是你的自由,不會美也不是你的錯,可是出來嚇唬人就真的真的是你的不對了!人嚇人也是會嚇死人的!你這樣出來嚇唬人。你家裡人造嗎?
可惜,進來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舒錦的想法,想必她也不關心,她進了院子就斜着眼睛掃了舒錦一眼,還一副挑剔的模樣,看罷還搖了搖頭,嘖嘖兩聲,然後旁若無人的動手翻了翻晾曬的菌類跟蘿蔔芥菜,接着又走到牆邊掀開了一個醬罈子,向裡頭看了幾眼。罷了又一臉嫌棄的扔下蓋子。
“你找誰?”舒錦看着女人,依稀覺得,她跟葉氏長的有幾分像,又看到她敢隨意翻動自己弄的吃的。於是就在考慮,到底是把她直接扔出去呢還是打一頓再扔出去……
“嘖嘖!買來的就是沒眼色!”來人雙手一插腰,“叫人都不會嗎?”
“你走錯門了吧?”神經病!
“呸!什麼走錯!柴衍峰呢!躲哪裡去了!讓他滾出來!”
“你到底是誰,到我家來幹嘛?”
“我是……”
“小姨?”
正好柴衍峰出門,看到女人,叫了一聲。原來。來人果真是跟葉氏有關係的,竟然是葉氏唯一的妹妹胡葉氏。
“哎呀衍峰!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媳婦真沒眼力界兒,見人來了,招呼都不會!趕緊的,去給我衝碗蜜水喝!”
胡葉氏前半句數落着柴衍峰,後半句自然是衝着舒錦說的。說完也不管舒錦什麼反應,徑自找了院中的椅子坐了,椅子旁的桌上還放着舒錦洗好的秋梨,那女人也不客氣,拿起一個就啃,絲毫不在意脣脂已經被吃進了嘴裡,邊吃還不忘嘴裡嘟囔:
“果然你娘沒說錯,你們兩口子就是沒出息的,看看這滿院子亂七八糟的,能值幾個錢!”
接着嘴上不停的吃,還滿臉嫌棄的數落着柴衍峰的不是。從他受傷拖累了家裡,到他在家裡鬧的柴小米名聲不好,又到他跟舒錦兩人把葉氏氣病還帶來外人欺負家裡人,最後說到他們中秋節回柴熊家帶的節禮太少。
女人口沫橫飛,一個梨子進肚的同時,竟沒耽誤她說話!柴衍峰幾次想打斷,竟然都沒找到機會。
胡葉氏沒注意的是,從她坐下咬了第一口梨子的時候,舒錦眼神就已經變得危險。接下來看到胡葉氏那一副理所當然指點江山的做派,又看到她吃完一個梨子,隨手把梨核扔進了她剛剛選摘好的蘑菇筐裡,並且又伸手想再取一個梨子啃的時候,舒錦動了。
胡葉氏絲毫沒把這對面的兩口子放在眼裡,於是,當她吃完一個香甜的梨子,隨手扔了梨核打算再取一個吃,卻突然手下一空的時候,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