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舒錦所知,大演朝有身份的人都會有證明身份的文牒。
柴越跟着雍老進了院子,不管雍老是否真的想處置葉氏,都得要亮出身份來的,否則,有里正在,總不會讓他隨意處置山寧村的村民。
果然,進了院子,柴越很客氣的同雍老講了幾句軟話兒,接着委婉的詢問了下雍老的身份。雍老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示意戈乙。戈乙就掏身份文牒來,遞給柴越看。身份越高,製造文牒材料便越貴重。戈乙是下人,他的文牒自然刻的是主子的名諱。而戈乙這個文牒竟是純金打造!
文牒上邊刻着的字,舒錦也看到了:
雍王,祁豐谷。
祁乃是國姓,雍王,一字王,這是僅次於天子的尊貴!原來,這個自稱是雍老的人,竟然是先帝的唯一的親兄弟,當今皇帝的親叔叔,鐵帽子王祁豐谷!
柴越看了那文牒的材質,就連忙恭敬的雙手接過,等看清了上邊的字,臉色當時就是一變,雙腿一軟,直接就跪下了。
“您是雍……”下邊的話被雍老一揮手製止住了。
“我的身份不想讓外人都知道,所以,你就跟錦丫頭他們一樣,叫我雍老就好。”
“是,是是!”柴越連忙答應。
“你先起來吧。”
“是,是是是!”柴越連忙起身,可是卻不敢直起脊背,而是就那樣垂着手等着雍老發話。
對於他的恭謹,雍老眼皮都不擡一下,而是冷淡的說:
“你們村裡,刁民可真多。”
語氣不見多嚴厲,可是柴越的冷汗還是控制不住的下來了。今日之事,說大不大,可是,憑着雍老的身份,若是他今日認定了葉氏冒犯之罪。那莫說葉氏,就是株連九族都說的過去!
這可是雍王啊,是輔佐先帝征戰南北,又一手輔佐當今皇帝登基的雍王啊!
柴越腿一軟。又跪下了。越想越害怕,一緊張之下,哆嗦着嘴,卻不知說什麼話求情好了。
“今日我不過是想來好好吃頓飯,那個叫柴衍泰的。已經到這裡鬧一次了,接着又是這個葉氏。我不過是來讓錦丫頭給我做些好吃的,怎麼就這麼不消停!你這裡正,到底是怎麼管理村民的?”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柴越一聽,都問罪到了自己頭上,連忙磕頭告罪。
“算了,你起來!”雍老揮手道,“我今日就是來吃飯的,也不想因爲一個兩個的人敗壞了興致。老夫今日心情好,也不想見血。你出去吧。人讓爾甲隨便教訓下,然後就交給衍峰跟錦丫頭處置了。他們說怎樣,就怎樣,只是,日後別再讓我知道這些爛糟糟的人來找錦丫頭他們的麻煩。你可聽明白了?”
聽到雍老這麼說,柴越心知葉氏今日是撿了條命,剛鬆了口氣,就聽到雍老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這是警告他!
如果開始柴越還想着雍老不過是柴衍峰跟舒錦請到家裡來的普通客人,此刻對於他們的關係就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了。
他當然不會混到以爲葉氏說的那些狗.屁.話是真的。可是,雍王跟柴衍峰還有舒錦關係顯然很不錯,這根本是在明白的告訴他,雍王要護着這夫婦倆了。
那還有什麼遲疑的。柴越點頭如搗蒜,連忙賠禮加承諾,表示一定處理好!雍老也不多爲難他,一揮手,讓他出去了。臨了警告他,自己的身份。不許泄露給任何人。
柴越連忙答應,又告罪一番才走出了柴祥瑞家老屋的大門。出了大門,柴越就感覺身上就是一輕,身上的冷汗也慢慢消退,彷彿重獲新生一般。
慢慢地舒了口氣,才衝着柴衍峰道:“衍峰啊,雍老說了,等下葉氏就由你跟你媳婦做主處理吧。”
柴越忠實的傳達了雍老的意思,讓爾甲“隨便教訓葉氏幾下”,接着揮手,讓鄉里鄉親的都散了。
爾甲聽了,當下收起了劍就上前揪住了葉氏的衣服,無視她的尖叫和哭嚎求饒,“啪啪”的左右開弓,轉瞬間就把她扇成了個豬頭。
柴衍平還想求情,卻被柴越命人拖到了一旁,柴衍泰又躲得遠遠的,柴衍平只能看着自己老孃被打到口角淌血乾着急。
打嘴巴的聲音響個不停,到爾甲停手,把葉氏摔到一邊,她咳咳兩聲,直接吐出四顆大牙來,衆人一看都替葉氏疼的慌!
“可還敢造謠生事了?”爾甲打完了人,衝她喝問道。葉氏再傻也知道這些人她惹不起了,於是只能留着眼淚,說再也不敢了。
“柴夫人,人交給你處理了!”爾甲教訓完人,終於出了心中悶氣,轉頭衝舒錦說。
舒錦聞言,看了看柴越,又看了看柴衍峰,又看見柴衍平滿臉祈求之色的看着自己,她低眉順眼的說:“我聽相公的,相公說怎樣就怎樣。”
這話一出,登時又引來村裡人不少讚賞。柴越跟幾個族老連同柴鷹也都點頭讚許。看看,這衍峰家的纔是個賢妻的模樣!再看看葉氏,那就是個惹事精!活該她被教訓!沒被人一劍斬殺了,真是她命大!
柴衍峰聽了舒錦的話,便點頭,開口求爾甲放了葉氏。爾甲還教訓的都教訓完了,自然聽從,看着葉氏冷哼一聲,轉身進了院子。
直到爾甲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葉氏才嚎啕大哭,口齒不清的喊:
“啊!殺人啊!有沒有王法啊!光天化日就……”
“啪!”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你個蠢婦!你再敢鬧騰,我就跟幾個族老聯合寫休書,休你出山寧村!”柴越在葉氏剛一開口的時候,頭上就青筋蹦起老高,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跟前,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的叫喚打回肚子裡。見葉氏怔愣着終於閉了嘴,柴越氣的直罵。
葉氏摸着被打的臉,呆呆的看着柴越,半晌都反應不過來。連村裡人都被這一下弄傻了。
柴越身爲里正,確實有很大的處置村人的權利。哪怕是他下令打死誰都是天經地義,無人敢反駁的,說是聯合族老寫休書也確實是有這個權利的。可是,他好說歹說也算是柴熊的長輩,這樣當着村裡人動手打一個晚輩的媳婦,這真是太出乎村裡人的意料之外了。
柴越這時候可顧不上自己這行爲有多跌份兒,他是真怕葉氏再鬧起來,惹惱了雍老。到時候,這村裡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而首當其衝,就是他這個里正!
“你個蠢婦!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你口口聲聲罵的是什麼人!你好吃懶做愛嚼舌頭根隨你,但是你不要命了,也別連累我這個里正,更別連累咱們村裡的幾百口人!”
柴越這話一出,村人全都倒抽了口冷氣。
聽里正這意思,這竟然是動輒株連九族的罪?這雍老得是什麼身份啊?一下子,村裡人心中也有些害怕了,看葉氏的眼光更是不善。
柴越又瞪了葉氏一眼,轉頭對柴衍峰說:“衍峰,你說這事怎麼辦吧。雍老說就由你們全權處置了。”
“他敢!我可是她娘!”葉氏本來被柴越一打也怕了,可是一聽說讓柴衍峰處置自己,她就不幹了,衝口就喊了一句。
柴越狠狠的看着葉氏,低沉的聲音裡飽含威脅:“你給我閉嘴!你真當我什麼都不曉得是嗎?要我說出十九年前你跟柴熊二人在江興縣城做了什麼嗎?這些年你又是怎麼待衍峰的?你還好意思說?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