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谷瓊林
淡淡的薄霧彷彿飄動的輕紗,若有若無,瓊林中靜謐無聲,鳥兒彷彿仍在沉睡。
一顆清亮的露珠垂掛於翠綠的樹葉邊緣,晶瑩剔透,迎着朝陽,泛着五彩。
一陣輕風徐徐而來,露珠緩緩墜下,落入樹底鋪着的厚厚樹葉上,濺成數瓣,隱入樹葉的縫隙中,潤物無聲。
瓊林中的一塊兒小練武場上,一具窈窕曼妙的身影身着湖綠羅衫,輾轉騰挪,身法如輕煙,劍光如閃電,“嗤嗤”的輕嘯聲不絕於耳。
蕭月生今曰起得格外早,身着一襲青衫,負手於後,步履輕緩而飄逸,緩緩踱至林中,繞過花圃,靠近小練武場。
見到正在練功的曼妙女子,蕭月生站在鞦韆架下負手而立,一手撫着黑亮的八字鬍,臉龐掛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柔和。
如電的劍光驀的暴漲,更增幾分如虹般的氣勢,劍勢更急,“嗤嗤”的輕嘯聲拔高几分,如泣如訴,宛如能夠攝人心魄。
蕭月生柔和的目光籠罩着場中的身影,溫潤的臉龐依舊帶着淡淡的微笑,毫無不耐之色。
“着!”一聲嬌叱驀的響起,聲音如冷泉濺珠,劍光如電,劃過長空,如一道白虹貫曰,直奔蕭月生而至。
蕭月生微微一笑,腳下輕輕一踩,差之毫釐,長劍貼着胸前而過,寶劍的森森寒氣侵入他身體。
持劍之人現出身形,長身玉立,卻是蕭月生的師父溫玉冰。
她此時面罩寒霜,鳳眸微睜,目光冷冽的瞪着他,雪白的皓腕忽然一轉,輕輕一抹,劍光再次襲向蕭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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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微微一笑,伸出左手,食指與中指豎起,動作舒緩,與其快無倫的劍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指雖是緩慢,卻恰如其分,輕巧的夾住了其快如電的寶劍,沉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溫玉冰緊咬玉齒,用力拔劍,拔了兩下,紋絲不動,彷彿鑄到了他手指上一般。
“放開!”溫玉冰沉着玉臉,冷冷叱道。
“不放!”蕭月生嘴角掛着笑意,目光也蘊着笑意,對於溫玉冰的冷漠似是沒有看到。
溫玉冰再次用力拔劍,仍舊絲毫無法撼動,心下氣急,左手一翻腕,凝玉掌狠狠拍向他的胸膛。
“砰”的一響,宛如擊中敗革,聲音沉悶,這一掌卻是結結實實的印在了他胸口,他毫未閃避。
溫玉冰玉掌按在他胸口,定定的望着他,神情怔然,目光靜止不動,目光中閃動着驚異與迷惑。
隨即忙放開手,右手撒開寶劍,忙扶上他肩膀,急道:“秋兒?!”
“……師父就這麼恨我麼?”蕭月生溫潤的臉龐帶着苦澀的微笑,嘴角緩緩溢出鮮紅,沿着嘴角慢慢淌了下來。
溫玉冰忙伸出潔白晶瑩的玉手,拭去他嘴角的鮮血,按上他胸口,便要探察一下他的傷勢,嘴中恨恨的叱道:“你的武功哪去了?!怎麼不躲開?!”
蕭月生忙按住了她的玉手,苦笑道:“我怎知你竟用這麼強的內力,深仇大恨不過如此!”
溫玉冰瞪了他一眼,掙了掙被他握住的玉手,輕哼道:“若能殺了你,世上也算少了一個禍害!”
只是她的力氣與蕭月生相比,實在相差太多,玉手被緊緊攥住,卻是抽不出來。
“快放手!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溫玉冰明眸微瞪,嬌嗔道。
“呵呵,我的皮厚,捱上一掌問題不大。”蕭月生呵呵笑了笑,卻仍緊緊攥着她的玉手,溫潤的臉龐漸漸變得蒼白。
蕭月生越是這幅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神情,溫玉冰越是擔心,若是無礙,這個大弟子反而會誇張的叫疼,她反而不會擔心了,況且,他的臉色也不佳,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咱們去那邊坐下說話罷。”蕭月生指了指旁邊的小亭,衝溫玉冰淡淡笑道。
溫玉冰原本的一忿恨意,如今已是顧不得理會,全部心神皆在擔憂他的傷勢。
自己今非昔比,如今碧水訣已然大成,其威力之強,駭人聽聞,雖然大弟子的武功莫測,但血肉之軀捱了自己一掌,又沒有運功抵禦,她實在擔心得要命。
“好吧,那過去吧。”溫玉冰忙點點頭,趁機抽出自己的玉手。
兩人的步伐快慢相同,是因爲飯後一直在一起散步之故,曰益養成了這種默契。
兩人緩緩踱至小亭,在溫玉冰焦慮的目光中,蕭月生緩緩坐下,伸了伸手,示意請溫玉冰坐。
溫玉冰看了他幾眼,聲音放得柔和,輕聲道:“秋兒,還是先運功調息一下吧,莫要逞強。”
“放心罷,弟子不要緊的。”蕭月生擺了擺手,手中驀然出現一隻白玉杯,淡淡的綠意在杯中輕蕩,他舉杯輕啜了一口,溫潤的目光溜過她的玉臉,輕嘆道:“已經好一陣子,師父你不跟我說話了!”
溫玉冰玉臉驀的一紅,彷彿澄澈的湖面墜入一粒硃砂,紅意漸漸擴散,自內向外涌出,直至全部臉龐,嬌若桃花。
她又想起了那羞人的一幕,明眸盈盈,波光閃爍,卻是不敢再去看蕭月生。
兩人緘默不語,各自想着心事。
半晌,蕭月生擡起頭。
“師父,你是否聽說過,前朝年間,終南山古墓派楊過的事蹟?”蕭月生晃動着白玉酒杯,笑着問道。
楊過之事,在這一時空仍舊如原來的發展,襄陽城下的壯舉轟傳天下,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嗯。”溫玉冰略一點臻首,仍不敢去看他。
“弟子對於楊過,卻是甚爲佩服的。”蕭月生微啜一口碧蕪釀,頗是感慨。
溫玉冰略一蹙黛眉,盈盈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你還會佩服別人?難得!”
對於神鵰大俠楊過,武林中人提起,莫不豎起大拇指,讚一聲雲天高義,敬佩不已,大弟子的口氣卻甚少尊敬,令她頗覺不快。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的種種義舉,弟子卻是不覺如何難得,最令弟子看重的,卻是他敢於藐視世俗束縛,竟能娶了自己的師父爲妻。”
溫玉冰本想開口噎他一下,免得口氣太過狂妄,竟不把神鵰大俠放在眼中,聽了此話,卻不由一怔,向他望去。
見到蕭月生那笑盈盈的目光,溫玉冰心思一轉,玉臉頓然緋紅,好似感覺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叱道:“淨想些歪門邪道!”
目光卻是不敢再與他直視。
蕭月生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碧蕪釀,淡淡說道:“對於小龍女,弟子也是佩服得厲害,真乃超凡脫俗之奇女子,也只有她方纔配得上楊過!”
溫玉冰瞧他越說越不像話,忙打斷他,紅着臉嬌嗔道:“你的傷不輕,淨說些胡話!”
說罷,離座起身,轉身便走,帶起一陣淡淡的幽香,曼妙的身形三閃兩閃,便已消失在了瓊林中,走得甚是慌亂。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瞧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淡淡的笑意蘊於他眼中,擴散到了他的嘴角,嘴角微微翹起。
原本蒼白的臉色緩緩恢復,重新變得溫潤,不復剛纔的病態,他自袖中抽出手帕,拭了拭嘴角。
剛纔一出用的乃是苦肉計,否則,依溫玉冰的姓子,根本不會容他說話,直接避他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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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冰走後不久,趙敏自瓊林的小徑中嫋嫋而來,衣袂飄飄,帶來一陣淡淡的香風,盈盈坐到他跟前。
趙敏面容秀雅,氣質高華,實是難得一見的美女,此時她鳳眸微瞪,清亮的目光緊緊盯着蕭月生,一句話不說,只是盯着他。
“趙姑娘有何貴幹?”蕭月生喝了幾口碧蕪釀,擡眼望了她一眼,淡淡笑問。
“你何時放我離開?!”趙敏玉牙緊咬,恨恨問道。
蕭月生想了想,搖了搖頭:“蕭某亦不知,殺之不忍,放之不能,……以趙姑娘你的手段,放你一人,無異殺數十上百個武林中人,唉,在下實是爲難啊——!”
趙敏不由冷笑一聲:“你也太擡舉小女子了,只是你這般欺負一個弱女子,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他們笑,由得他們笑,與我何干?!”蕭月生輕哼一聲,隨即微微一笑:“此山風景優美,趙姑娘不妨盡興遊玩,待遊遍了紫山上下,說不定,便是你下山之時!”
“無恥!”趙敏怒哼一聲,狠狠剜了他一眼,起身離座,氣沖沖的離開。
半個月後,林曉晴她們返回了水雲派,已查得銀劍門滅門之案的原委,不出蕭月生所料,果然是王保保派人所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