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瞥一眼拓拔森,笑了笑,溫聲道:“再大的家族,總要講道理吧,……坐下吧,吃飯吃飯!”
“蕭先生!”蕭如玉急道。
她暗自苦笑不得,蕭先生如此武功,卻難掩幼稚,武林之中,強權爲尊,哪裡會講什麼道理,先把人殺了,報了仇再說的。
但見蕭月生溫和微笑,神情篤定,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蕭月生擺擺手,微笑道:“如玉姑娘,不必急,且看看他們家族會怎麼做,吃飯爲要。”
“……好吧。”蕭如玉看了看他,迎上他深邃明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點頭,一腔的話都吞了回去。
四人坐下,什麼也不理,開始吃飯。
周圍不乏蠢蠢欲動的人們,見到這般情形,個個收回心思,美人固然重要,小命更重要,沒了命,什麼也享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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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蕭野僧與蕭如玉早早起來,練完了功,在客棧裡吃過早飯,他們接着上路。
出了城,沒走多遠,在一片樹林夾着的官道旁,站了十幾個人,皆着黑色勁裝,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冷冷望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們坐在馬上,彷彿鑄在上面,變成了一尊尊的石象,雖僅十幾個人,卻給人森然之感。
遠遠望到了,蕭如玉頓時一勒繮繩,駿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原地站住了,蕭月生勒馬站定。
蕭野僧反應快一些,走了兩步後勒住馬,小環一直走了四五步,才慌慌張張的停住,扭頭嬌嗔:“小姐,怎麼啦?!”
蕭如玉黛眉輕顰,望向遠處的一衆人。
“如玉姑娘認得他們?”蕭月生扭頭問。
小環用力望過去,忽然面露驚容:“呀,是二爺他們!”
蕭月生訝然:“二爺?”
“是小姐的二哥。”小環怯生生的點頭,秀臉蒼白,面露驚惶。
蕭月生皺眉,看出不對,低聲問:“怎麼回事,你嚇成這樣?”
“糟啦,這回二爺準要打斷我的腿!”小環驚惶的道。
蕭野僧忙道:“放心罷,小環姐姐,有師父在此,他們不敢放肆的!”
蕭月生橫了他一眼,哼道:“你倒是個多情種子!”
他自然聽得出來,這是蕭野僧怕小環出事,強自出頭。
蕭野僧撓着後腦勺,嘿嘿笑個不停,憨態可掬。
他與蕭月生相處以來,漸漸摸透了蕭月生的姓子,知道師父是極隨和的,對於繁文縟節並不看重,講究的率姓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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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瞪完蕭野僧,轉頭道:“野僧這小子說得不錯,小環,我豈能袖手旁觀,縱使他們要命出家法,你可推到我這邊。”
“多謝先生!”小環大喜過望,隨即斂去了,遲疑道:“可這樣,我豈不是叛出蕭府啦!”
她搖搖頭:“老爺對我有活命之恩,我是不能背叛蕭府的!”
蕭月生笑道:“你這小丫頭,心思倒重,這樣罷,讓你們小姐發話,把你轉贈給我了!”
這時候的丫環,身份極低,如貨物一般,可以轉手可以賣買。
在後世的人們看來,覺得稀奇,太殘忍,但在這個時代,卻是習以爲常,不覺爲怪。
小環遲疑一下,搖搖頭,低聲道:“二爺若要罰我,我領罰就是了!”
蕭如玉扭頭瞪她,哼道:“好吧,我把你轉贈先生了,從今天起,你不再是蕭府的人啦!”
“小——姐——!”小環大驚失色,忙道:“小姐,你不能趕我走,我生是蕭府的人,死是蕭府的鬼!”
蕭月生笑着擺擺手:“今天且把你轉來,過了這一會兒,再把你還回去就是了,應付過這一關再說!”
“這……”小環頓時心動,望蕭如玉。
蕭如玉點頭:“嗯,把你送你,倒怎麼捨得,就姑且一陣子罷!”
“是,小姐!”小環歡喜的點頭。
幾人正在說話的功夫,十幾個人中站出一個青年,身形魁梧,滿臉的絡腮鬍子,相貌粗獷,豪氣滿天。
他抖一下繮繩,胯下駿馬踏出兩步停住,站在衆人之前。
他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彷彿雕像,自有一派淵停嶽峙的氣度,撲面朝蕭月生他們壓過來。
他沉聲哼道:“妹子,還不過來見禮?!”
這一聲哼,彷彿一道悶雷,讓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身形滯了一下,氣血浮蕩,渾身難受。
他們有一些停下來,望向蕭如玉,她容貌絕頂,難得一見,又看到有熱鬧可瞧,好事者便停下來觀望。
人越來越多,很快把路堵住了,這一頭是蕭月生他們,另一頭是十幾個大漢,彷彿十幾尊雕像立在那裡,中間的官道空着人,沒有人經過,人們都停在兩頭,等着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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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玉揚了揚眉:“二哥,你怎麼來啦?!”
青年漢子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知道你在這裡,我怎麼能不來!?”
蕭如玉昂頭,倔強的道:“二哥,你不必白費心機,我不會回去的!”
青年漢子露出冷笑:“你今天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二哥,你要對我動手?!”蕭如玉皺眉。
“這是你逼我的,父親已經下了死命令,這一回,縱使把你打斷了腿,也要捉回去的!”青年漢子粗氣粗氣。
蕭如玉冷冷道:“我寧肯死,也不會回去!”
魁梧青年轉過頭,皺眉喝道:“小環,你這個丫環,不但不勸阻小姐,反而跟她一起,該當何罪?!”
“我……”小環臉色頓時煞白,低下頭,一聲不敢出,蕭野僧看得極心疼,忙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抱一下拳頭,淡淡微笑:“這位兄臺,小環如今是我的丫環,不知有何過錯?”
他知道了這青年的身份,果然是蕭如玉的二哥,兩人臉龐輪廓不像,但眼睛很像,相貌差別大,說是兄妹,卻也會相信。
“你的丫環?!”青年漢子臉色一沉,目光森森,寒氣逼人。
蕭月生點頭:“我向如玉姑娘討來了小環,如今算是我的人,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妹子,這又是你耍的詭計吧?!”青年漢子轉頭,橫了蕭如玉一眼
蕭如玉淡淡道:“蕭先生是我的朋友,心地善良,小環跟着他,比跟我強了百倍,我自然要送小環過去!”
“好!好!”青年漢子冷笑連連,剜了一眼小環,不再糾纏,哼道:“來人,請小姐回去!”
小環頭都快低到胸脯上了,聽聞青年漢子沒再追究,大是驚詫,擡頭望過來。
蕭月生也頗爲驚詫,看了看青年漢子。
他沒想到,此人看着粗豪,卻是個謹慎的,沒有一般青年的氣盛,意氣用事,反而能夠隱忍,剋制,殊爲難得。
如此看來,這蕭如玉的家教極好,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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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咱們跑吧!”蕭如玉低聲道。
蕭月生低聲道:“怎麼回事?”
遠處已經有四人縱馬而來,蕭如玉瞧一眼,急促的道:“他們要把我綁回去,逼我嫁人!”
“嫁給那拓跋森?”蕭月生問。
蕭如玉點頭:“嗯,就是那個人,討厭之極,嫁給他,就是自尋死路!”
“你父母不知他是什麼人?”蕭月生問。
“他們一心想着藉助拓跋家族的力量,哪會管我的死活?!”蕭如玉撇一下嘴脣,冷笑連連。
蕭月生嘆了口氣,低聲道:“那你這位二哥呢?”
“二哥只聽父親一個人的,也顧不得我!”蕭如玉嘆道。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微笑道:“既如此,好吧,我就擋上一擋。”
話音乍落,四騎已至,兩人一邊,衝向蕭如玉。
蕭月生搖搖頭,心中暗歎一口氣,世界之大,無奇不用,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卻並不盡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