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郡主府
燈籠一排排懸在空中,將後花園照得宛如白晝,柔和的燈光之下,花兒已經閉上,彷彿靜靜睡去。
各種昆蟲躲在花叢中,低聲鳴叫,夾雜在一起,帶着莫名的韻律,聽着令人心情寧靜,後花園更顯寧靜。
一片花樹掩映的小亭內,三人圍着石桌而坐,燈光照耀下,王語嫣,丹陽郡主,還有王雪宜,臉如白玉,巧笑嫣然,正推杯換盞,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暢快,氣氛熱烈。
丹陽郡主機靈過人,不斷的說着調皮話兒,逗王語嫣發笑,王語嫣不時咯咯笑幾聲,似乎也放開了,大口的喝酒,玉臉酡紅,彷彿一塊兒白玉抹了一層胭脂。
丹陽郡主滔滔不絕,卻絕口不提蕭月生,好像忘了他。
三人推杯換盞,宛如男子一般的爽利,一直喝了兩個時辰,三壇酒下來,醉醺醺的,唯有王雪宜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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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語嫣喝醉了,臉龐嬌豔如花,卻不停的起身,想離開王府,而丹陽郡主卻偏偏拉着她,不鬆手,不讓她走。
兩人推推搡搡,鬧將起來,在小亭里拉拉扯扯,王雪宜看得心驚,莫名的擔憂,忙召來一個人,低聲吩咐幾句。
那侍女輕輕點頭,輕手輕腳,離開了後花園,來到前院,對臺階下一羣護衛道,低聲道:“王姨吩咐,我要去一趟蕭府。”
一個護衛站出來,年紀甚輕,英俊過人,眼神透着親切,忙道:“笑笑姑娘,我隨你去一趟吧!”
其餘幾個護衛笑吟吟的,目光在他身上與侍女身上流轉。
他不在意,反而與他們對視,反瞪回去,侍女笑笑卻受不住,嬌美的臉驀的變紅了,紅雲涌上臉頰。
她似羞似惱的啐他們一口,嗔道:“那就走罷!”
說罷,一擰柳腰,提着裙裾,嫋嫋而行,出了正廳,穿過王府的小門,來到了大街上。
王府前,站着四個漢子,挺胸昂頭,氣勢雄壯,在燈籠的籠罩下,雙眼精芒閃爍,頗是懾人。
侍女笑笑腳下輕盈,步伐甚快,嫋嫋娜娜,如在水面上滑行,速度遠勝過常人。
青年護衛跟在身後,緊跟着一步不離,俊美的臉龐掛着傻笑,一幅心滿意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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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與鍾靈,木婉清,還有方雪晴她們十幾個侍女在前廳說話,廳前的臺階下,擺着矮榻,茶几,還有一些繡墩。
茶几擺在正中,一張茶几上擺着瓜果,茶壺茶盞,酒壺酒杯,另一張茶几擺着一張瑤琴。
秋娘一身杏黃羅衫,秀髮披肩,宛如黑緞般閃閃發亮,她正坐在琴前,玉指纖纖,輕輕撫動,發出叮咚聲,清脆如泉水潺潺。
鍾靈東瞧西看,羨慕的看着衆女,見她們神情寧靜,詳和安樂,大是好奇,又是羨慕,覺得這麼一家子,熱熱鬧鬧的,真是好玩兒。
木婉清只是冷着臉,微垂眼簾,似乎誰也不想搭理,蕭月生偶爾跟她說幾句,她卻不甚答理人。
兩次之後,蕭月生搖頭微笑,也不再多說,斜倚在塌上,月華如水,灑在身上泛着淡淡的清涼之意。
其餘衆女低聲說話,竊竊私語。
她們聲音柔和,或圓潤,或清脆,或沙啞,或糯軟,出身於花魁之中,這十幾個侍女,不僅容貌動人,聲音也極悅耳。
聽在耳中,蕭月生如聽音樂,與叮咚的琴聲相伴,平生一股悠然逍遙之意,微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狀。
忽然,一秀美少女飄然而來,靠近衆人,方雪晴起身迎上前,無聲無息,沒有驚動諸女。
幾句之後,方雪晴輕輕頜首,擺擺手,少女點頭,飄身離開,動作沒有發出聲音,輕功不俗。
方雪晴來到蕭月生跟前,輕手輕腳,低聲道:“公子……”
蕭月生睜開眼睛,溫潤目光照她,露出詢問神色,方雪晴忙道:“外有來了兩個人,是郡主府的。”
蕭月生眉頭一挑:“來做什麼?”
“不知,她說要見公子你。”方雪晴搖頭,輕聲道,盯着蕭月生看,觀察他臉上神情。
蕭月生稍一沉吟,溫潤目光在鍾靈與木婉清身上轉一下,緩緩點頭:“讓他們進來。”
“是。”方雪晴輕聲應道,冉冉而去,如踏在一朵白雲上飄走,動作優美動人,儀態萬方。
一會兒過後,她身後跟着一個少女,正是郡主府的侍女笑笑。
蕭月生斜身側躺,微眯着眼睛,一幅享受狀,身邊衆女相圍繞,如花團緊簇,羣星拱月。
方雪晴帶着笑笑來到近前,停住,站住一動不動,也沒有招呼蕭月生,似乎在等他回神。
侍女笑笑安靜的站着,沒有不耐煩。
過了一會兒,蕭月生睜開眼睛,對她點點頭:“我知道你的來意了,辛苦了,回去吧。”
侍女笑笑訝然睜明眸,如水眸子怔怔盯着他。
蕭月生笑着擺擺手,坐了起來,對衆人道:“你們且在這裡,不須理會,我去去就來。”
衆人點頭,她們對於蕭月生信心十足,他既然說不必理會,她們只需照做便是了,不必瞎艹心。
鍾靈望過來,滿臉好奇:“大哥,你要做什麼呀?”
“去一趟郡主府。”蕭月生溫聲道,看了一眼木婉清,木婉清正望過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視。
與他溫潤目光一觸,她收回了目光,冷冷的沒有什麼表情。
“去郡主府做什麼呀?”鍾靈歪頭問,秀美臉上興致盎然。
她今天第一次見到郡主,從前只覺得高不可攀,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想到真的見了。
蕭月生笑了笑,溫聲道:“靈兒,你與婉清在這裡,我有點兒事,很快就回來了,……回來再說!”
“那好吧,你要快點兒回來呀。”鍾靈怏怏道,依依不捨的望着他。
蕭月生點頭,飄身便走,轉眼之間來到了門外,侍女笑笑緊跟在他身後,那青年侍衛站在門外,見到他們,忙迎上去,躬身見禮。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不必多禮,咱們去吧。”
青年侍衛恭聲稱是,這位蕭先生,郡主也是恭恭敬敬,自己更不能怠慢,看一眼侍女笑笑,跟在蕭月生身後,走在大街上。
方雪晴本想跟着,卻被蕭月生擺手揮退,他一個人,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很快來到了郡主府。
侍女笑笑帶着他,很快來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中,丹陽郡主與王語嫣撕扯了一陣子,羅衫不整,鬢髮蓬鬆,玉腮酡紅,嬌豔絕倫。
“咯咯……,是蕭先生來了呀!”丹陽郡主忽然轉頭,明眸迷離,搖晃着身子,指着蕭月生笑起來。
蕭月生踏入小亭中,不理丹陽郡主,轉頭望向清醒的王雪宜,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雪宜玉臉染紅,嬌豔欲滴,卻優雅從容,輕聲道:“郡主與夫人多喝了幾杯。”
蕭月生皺了皺眉,掃過地上的幾個酒罈,望一眼扶着欄杆、仰頭觀月的王語嫣,嘆息一聲,搖搖頭:“怎麼喝這麼多酒?”
王雪宜深深看他一眼,扭過頭去。
“蕭……蕭先生,怎麼不理人家?!”丹陽郡主踉蹌着撲上來,蕭月生忙伸手扶住,溫聲道:“郡主,你醉了!”
“胡說!我沒醉!”丹陽郡主用力推開他的手,瞪大明眸,嬌哼道:“我酒量大得很,這區區幾壇,怎麼會醉?!”
蕭月生笑了笑:“好吧,你沒醉!”
說着,他輕輕一拍丹陽郡主肩膀,一道先天之氣隨勢涌入,直接鑽進丹陽郡主身體中,在其經脈中循環一週天。
周圍忽然酒香四溢,絲絲縷縷,飄落於小亭中。
丹陽郡主朦朧美眸忽然一變,恢復清明,她眨了眨美眸,看了看四周,望向蕭月生:“先生,我剛纔喝醉了?”
蕭月生點頭:“醉得不輕,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唉……”丹陽郡主輕嘆一聲,搖搖頭:“你還是看看蕭夫人吧,這一回,她可是傷心了!”
蕭月生露出一絲苦笑,點點頭:“郡主,王姑娘,請你們迴避一下,我跟語嫣好好說話。”
“……好吧!”丹陽郡主白他一眼,轉頭又看一眼王語嫣,她正倚在朱柱上,仰頭觀月,神情迷離,似乎陷入了夢幻之中。
“王姨,咱們走!”丹陽郡主輕哼一聲,扭身嫋嫋而去了,乾淨利落,毫不拖延。
王雪宜看一眼王語嫣,嘆了口氣,跟着走了,一眼不看蕭月生。
看着她們都離開,蕭月生走到王語嫣身邊,看着她迷離的神情,悽婉幽怨,帶着悽迷,令人怦然心動。
蕭月生的心一下子軟了,溫聲道:“語嫣……?”
王語嫣一動不動,怔怔望着明白,似乎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蕭月生嘆了口氣:“語嫣,可是喝醉了?”
他聲音中蘊着古怪的勁力,直接達到她的腦海,彷彿暮鼓晨鐘,一下將她驚醒。
她明眸閃爍幾下,如波光粼粼,轉頭看一眼,又轉回身,仍是望向夜空上的冰輪。
蕭月生沉吟片刻,低聲道:“語嫣,回去吧。”
王語嫣搖搖頭,盯着明月,喃喃道:“我要回家了……”
“回家?……蕭府不就是你的家嗎?”蕭月生皺起眉頭,心頭咯噔一下,暗覺不妙。
“這裡不是我的家,我要回自己的家。”王語嫣搖搖頭,仍是盯着明月,聲音飄忽,彷彿站在很遠之處。
“胡鬧。”蕭月生搖頭,忽然一掌,正中王語嫣的後背。
王語嫣喝醉了酒,再者,也沒有防備,從沒想過蕭月生會如此做,直接軟倒下來。
蕭月生探手扶住,將她摟在懷裡,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股惶恐來,恐怕,自己真的會失去王語嫣了。
看樣子,她姓子比自己想得還執拗,不會接受鍾靈與木婉清。
本以爲,潛移默化,與郡主相交,應該受些影響,卻不曾想,還是白紙一張,完全不理世俗。
他抱起王語嫣,大步離開後花園,丹陽郡主與王雪宜正在後花園入口處等着,見到他抱着王語嫣出來,大是吃驚。
“蕭夫人她怎麼了?”丹陽郡主忙迎上前問。
“沒什麼,醉了,完全不醒人事,我帶她回去。”蕭月生笑了笑,溫聲道。
“爲何不直接解了她的酒?”丹陽郡主好奇的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