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泰不用回頭,一聽那詭異的稱謂,就知道是葉清玄那歲數有他親爹大小的便宜兒子了。
原本着心無掛礙的萬國泰沒理由的心中一虛,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大密寺偷襲昆吾山,連着山城和本院都安排了人手攻擊,暗說一時半會不會有人衝出來支援,怎麼這小子會趕來?
萬國泰心裡不說,但一直都把這回來事、會拍馬屁的大侄子真心的當成了自己人。
這歸鱉生雖然人長得不咋地,心性也有點缺德,但對着自己這幾個兄弟是真心的尊敬,尤其是對自己這“大伯父”,那真是無微不至,每日的飯菜都是他親手找人安排的,可謂是豐盛無比,本來日日都是親自把飯菜端來,不過後來也是讓自己勸慰着去抓緊練功了,所以有些日子沒見到了,不成想怎麼今日卻到了此地呢?這裡危險萬分,可不是他這個棒槌能來的地方……
“鱉生!別過來,這裡危險……去本院,找高手救援山上幾位突破先天的道長要緊!”
昆吾派上下,三代弟子中,只要會武功的,全都算下來,最棒槌的就是這位,人送綽號“山上山下第一號大飯桶”!
昆吾派裡的功夫,就沒有一樣他能學懂的,一瓶不滿半瓶子咣噹,學的全都是最粗苯的功夫,功力還不深,學的都是皮毛。
都快四十好幾的人了,卻跟三代弟子中的馬雲勇、胡云錚、錢雲重三個人最爲要好,這些小子年紀輕輕,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也真難爲他不恥下問了。
跟馬雲勇練力氣,跟胡云錚學拳腳,跟錢雲重學輕功,結果兩個月下來,哥幾個都不幹了,沒見過這麼笨的學生……
當時胡云錚指着鼻子罵他:“學了一個多月。連前三句口訣都沒記住,教小魔牛阿青功夫都沒你這麼費勁!就算是對牛彈琴,時間長了牛還能開胃呢,教你一個月,我大便都不順暢了!”
就是這麼沒出息的主兒,偏偏還是個武癡,所有的武功當中,就一門【金剛不壞體】練得有點樣子,歸鱉生在緩慢的內功進境之下,發現了自己外門護體功法方面的天賦之後。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其中。天天早上自己光着大膀子在大樹墩子上來回衝撞。若是有可能。更會找到觀裡的弟子們,每人拿着一個大木錘,往他身上叮叮咣咣地一陣猛錘。
此番作爲,用胡云錚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廟裡的木魚,天生捱打的貨!”
這歸鱉生不愧是王八種,天生的甲重殼硬,隨着功法的進境,這觀裡能夠讓他受傷的人反倒是越來越少了,不過因爲功法的特性,歸鱉生幾乎成了觀裡弟子的出氣筒,沒事就叮叮咣咣地挨頓打,打完了這位爺還叫好……
後來萬國泰看不過去。覺得這光有外功,遇到普通武者還有機會取得勝利,但內功不濟,一旦遇到高手,除了能捱打之外。豈不是全方位被人壓制?於是便教了他【金晶琉璃訣】,這玩意修煉速度快,有點內功根基,總比什麼都沒學會來得強,而且之前葉清玄也有此意,自己正好做個順水人情。
只是多日不見,想不到再次出現的時候,竟然是這麼危險的情形之下。
遠處歸鱉生厲聲狂吼道:“大爺莫急,大隊人馬早已安排妥當,下方的人馬,正將入侵的喇嘛圍殲當場,祖爺爺他們那些大高手正往山上支援呢,這羣喇嘛,一個都別想跑……”
歸鱉生人還未到,大嗓門一陣吵吵嚷嚷,連唬帶騙,把周圍還剩下的一百多個大喇嘛唬得一陣慌亂。
怎麼?攻擊昆吾派山城和本院的勢力竟然被對手完全擊潰了麼?
怎麼可能這麼快?
不過看這小子說得跟真事一樣,要是沒有被殲滅,也不可能有人從本院中趕到這裡來支援的啊……
當然,大喇嘛當中也是有許多人不肯相信這番說辭的,不過歸鱉生那小子壓根就沒打算讓人相信,只不過就是天生的性格,下意識地滿嘴跑火車,打不死你們,先嚇你們半死……
原來歸鱉生一直都在葉清玄的小院裡住着,幫着看家護院之類,順道自己修煉武功,趕巧今個在內功修煉上遇到一些瓶頸,迷惑不解之下,便想着過來問問萬國泰這位傳功授藝的親大爺來了。
沒想到,剛走到半山腰上,就碰上大密寺的喇嘛偷襲昆吾山來了。
歸鱉生嚇得一縮脖,滋溜一下,直接鑽進了松樹林子裡頭,直接撲雪堆裡了,雖然冰雪寒冷刺骨,但保命要緊,顧不上這許多。
看着滿雪地的紅衣喇嘛,歸鱉生哪裡還敢冒頭。
之後沒多久,竟然讓這小子看到了萬國泰一人拎着把大刀,光着大膀子就在雪地裡跟那羣大喇嘛玩命,歸鱉生心潮澎湃,不由得翹了下大拇指頭,暗讚一聲“純爺們”,然後任憑自己被凍得直哆嗦,就是不敢出來。
同時這小子心裡還直犯嘀咕:完了,我家萬大爺這下子完了,讓人給包圍住了。雙拳難敵四手啊,我的親大爺啊,你說你殺點人就跑了得了,咋還不走了呢?這麼多武功高強的喇嘛在,你可別怪侄兒不仗義,侄兒不能救你了,你要是真往生了,回頭侄兒逢年過節地給你燒紙錢……
想到這裡,歸鱉生哪裡還敢久留,猶猶豫豫地又看了一眼被圍在喇嘛羣中的萬國泰,暗歎一聲,道:萬大爺啊,你別怪我無情,關鍵這局面我上去也白搭啊,不但救不了你,我自己也得搭上,還不如我趕緊下山,去搬救兵來的準成。
歸鱉生摸摸索索地就要逃命,但這時候另一邊的萬國泰猛然爆發,嘁哩喀喳地將圍在身邊的喇嘛兵砍翻了二十多個,意態豪雄,歸鱉生心中不由得“媽呀”一聲,心說往日裡自己真是太沒把這萬大爺當成高手看待了,都怪這萬大爺跟家鄉大叔一樣,忠實厚道,自己一直還以爲這位萬大爺是乾爹諸多兄弟當中武功最弱的一個呢,今日一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啊,都怪我那幹老子太牛逼了,才顯得萬大爺如此平庸,但這跟外人一比,簡直就是如日中天啊……
歸鱉生眼見近千的喇嘛兵大部隊已經走遠,剩下的二百多個紅衣大喇嘛根本就不是萬大爺的對手,連那個實力最強的傢伙,都差點被萬大爺一刀給劈了,這個時候,勝利有望。成名有門啊……
沒得說。形勢逆轉之下。歸鱉生立即一改之前藉機逃跑的念頭給掐斷了,暗道一聲富貴險中求,然後嗚嗷一嗓子,便從雪地裡蹦了出來。從外圍喇嘛兵的屍體上抄起一根糞叉子一樣的兵器,神叨的就衝了出來,同時連蒙帶騙,把本就士氣不高的喇嘛兵們,嚇得更是畏畏縮縮,不知道是該繼續攻擊還好,還是暫時撤退跟大部隊匯合纔好。
就是這麼一個功夫,萬國泰的大刀連番掄斬,又是三名紅衣喇嘛身首異處。而歸鱉生也嗚嗷叫着,跟喇嘛兵交手到了一處。
如果萬國泰的打法是悍勇爲主,那歸鱉生就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因爲這貨流氓出身,除了玩命以外,什麼都是半吊子。又剛剛勤練【金剛不壞體】,知道自己的防禦力夠用,於是就跟輛坦克一樣,橫衝直撞的就衝了過來,手裡的鋼叉壓根就沒有什麼招數,反正對方捅過來,他就捅過去,對方砸過來,他就砸過去……
仗着兵器的長度和自身刀槍不入的特性,上來就在兩個喇嘛的身上捅了幾個窟窿。
“我去你大爺的!”
歸鱉生任憑兩件武器砸在身上,雙手鋼叉直接劈翻了右側的紅衣喇嘛,接着一記撩陰腿,直接將左側的喇嘛踢起來半米高,雞飛蛋打之下,紅衣喇嘛空中就口吐白沫,翻了白眼,這哥們不死也是殘廢。
“噌噌”兩聲輕響,兩柄戒刀在歸鱉生的前胸和後背的衣服上各開了一道大口子,但裡面的皮肉只是砍出一道白印子,皮都沒破。不過強力的揮砍,還是讓歸鱉生站立不穩,踉蹌間差點趴在地上,肌肉上的疼痛依然讓他一咧嘴,卻依然嘴硬地怒聲罵道:“草你們喇嘛姥姥的,老子銅皮鐵骨,砍出一道傷來算你們本事!”
那兩名攻擊出手的大喇嘛卻是嚇了一跳,怎麼全力一擊都不能傷其分毫,駭然之下向後便退……
而歸鱉生大吼一聲,“砍我的那兩個有種別走!”
歸鱉生狀如如同瘋虎一般,前衝兩步,右手擎着鋼叉奮力一擲,呼地一聲,鋼叉刺穿了一名喇嘛的胸膛,接着用雙臂護住腦袋,把頭一低,跟鄉下打架的老孃們一樣,怪叫着衝進了喇嘛人羣,直奔剛纔砍到自己的喇嘛衝去,各式各樣的兵器噼裡啪啦的招呼到他的身上,卻阻止不了他分毫,除了將他的衣服砍成了滿是窟窿的乞丐服,沒能傷到他一點。
終於人羣一空,歸鱉生衝到了那名恐懼後退的喇嘛跟前,絲毫不管對方捅到小腹的戒刀,雙手一把卡住了對方的脖子,藉着慣性兩人同時摔倒在地,連帶着砸到了數名喇嘛。
歸鱉生掐着對方的脖子,用力地搖晃着,同時口中大罵道:“敢砍我!老子掐死你!”
怒罵聲中,隨着咔吧一聲脆響,那個倒黴的喇嘛,腦袋如同被拗斷的窩瓜一樣,無力地歪在了一邊……
四周喇嘛頓時一陣失語,手裡拎着兵器,緊緊盯着這神經病一樣,打不死的小強,思想在砍與不砍之間徘徊,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一道刀芒閃過,十多名陷入呆滯的大喇嘛,瞬間身首異處!
萬國泰一身血污地衝了過來,與歸鱉生匯合到了一處,上去一腳將歸鱉生踹翻,怒罵道:“你tmd到底是武者還是流氓?這種打法早晚把自己折裡頭……”
歸鱉生哈哈一笑,恬不知恥地爬了起來,一陣溜鬚拍馬地說道:“只要能幫着大爺您出氣,侄兒更齷蹉的事情都能幹出來!”
“少廢話,你二師伯他們形勢危急,你我速速殺敵!”
一聲大喝,萬國泰仗刀朝着喇嘛羣中衝了過去,歸鱉生心裡頭一樂,行嘞,又賺了個人情,也跟着狂吼聲出,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把戒刀,嗚嗚喳喳地衝了過去。
一個難以對付的高手,如今有添加了一個同樣難以對付的神經病,紅衣喇嘛們的壓力頓時增大,在抵抗了一刻鐘,又倒下了二十左右個師兄弟之後,一聲令下,這羣紅衣喇嘛終於抵抗不住死亡的恐懼,轉身開始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