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四支鉤子齊刷刷地掛在屋檐,只發出一下聲響,四道殘影憑着鉤索之力,迅如鬼魅般躍上李府一座最高的鐘樓,避過了近十個鷹衛的截擊,再鬆掉鉤索,從另一側齊齊躍下,四肢一展,肋下伸出蝙蝠翅膀一般的翼服,像一羣隊形整齊的雁兒般,飛過重重屋頂,投往李府大廣場前的屋樑處,屋樑之後不遠,便是衆人所在的大堂。
“放箭!”
站在一處屋頂上的怒鷹,扶了扶氈帽,大聲下令,指揮衆鷹衛放箭射擊。
面對敵人神出鬼沒的身法,李府內空有比飛鷹騎還精銳數倍的鷹衛,卻除了彎弓搭箭勁射敵人外,一時再無他法。
那四名身穿翼服的黑衣人猛地一收雙臂,石頭般從空中墜落,泰半箭矢射到空處,僅餘的箭矢也被四人掄起倭刀瞬間磕飛。接着四人又是雙臂一伸,撐開翼服,飄蕩前飛。
眼看他們跨過三十餘丈距離,就要飛降另一屋頂,“小鷹王”展羽陡然出現在四人下方,振臂飛起,直撲空中四人,同時厲聲喝道:“藏頭露尾,給我下來!”
轉瞬之間便到了四人身下,雙手一招一拖,當即使出【擒龍功】,空中四人只覺得一股龐然巨力將自己拖住,猛地拽下空中!
咻咻咻……
銳器破空聲連串響起,那四人驟然墜落,卻是毫不慌張,左手連揚,四串十字鏢一個追着一個,電光火石般射向了展羽身上各個必救要害,聲勢驚人,充滿死亡的威脅力。
“瀛洲武士!?”
想不到之前談話中還提到這些域外高手,這麼快就讓他遇到了,而且還是四個配合默契的歸虛境高手。
展羽雖是武技高強,亦難同時接下近百個殺傷力強大的十字鏢,尤其他們以特別的手法勁力擲出,利用旋轉的特性。不但加強了速度,還可專破內家護身真氣。
展羽暗叫厲害,橫移閃躲。
四人雙手連揮,又是一串十字鏢襲來。
展羽此時再次帶上了魯伯通爲他設計的絕世靈兵“絕神爪”。從肘部到指尖全部被鋼鐵包裹,形如鳥爪,威猛駭人,面對避之不及的十字鏢,金色火焰閃耀。叮叮噹噹之中,將襲來暗器全部擊落。
看似強悍,但展羽卻不免被擊退十餘步,額頭也緊張見汗。
那四人在空中像球兒般互相碰撞,散開來時或高或低,或左或右,變成由不同角度往展羽攻去,其詭變和巧妙處,教人難以揣摸。
這樣四合爲一,又一分爲四的聯擊之術。展羽還是首次遇上,雙手連揮,在身前組成一團金色爪影,護着全身。
四道寒芒乍起,四個蒙面人齊齊揮舞倭刀,****過來,往展羽攻去。
展羽施盡渾身解數,接連擋開了兩刀,身子側翻,同時後腳撐出。迫退了後方攻來的敵人,但最後那名輕功最佳,身形嬌俏的女敵手,手持一長一短、兩道激電般倭刀。兇狠攻至,展羽只是擋了一下,便冷哼一聲,翻落瓦面,退往廣場。
那四人終成功登上屋脊,十字鏢連環射出。想搶上來的鷹衛紛被迫退,十餘人身中十字鏢,其中半數重傷,生命垂危。
這時四人傲立屋脊,儼然有君臨鷹王府,不可一世的氣概。
展羽落到廣場處,沒有再攻上去,退到卓立廣場中心的銀鷹,怒鷹兩人之前,這時如花、魏越、血鷹、夜鷹、呼延雲柱、鄭雲彪、歸鱉生等全趕了到來。橫萬通、靳空彥、展雄飛三位天絕高手並未第一時間出現。殘鷹、任疏狂二人重傷未愈,所以仍留在大堂之內,並未現身。
鷹衛則全隱沒不見,變成兩組人一上一下、在這雪白的天地裡,成對峙之局。
“來人報名!”當值的怒鷹確是憤怒了,自己指揮衆多鷹衛,竟然連四個人的衣服邊都摸不到,如何讓他不窩火。
站在最前方的人影用蒼老而古怪的腔調答道:“大瀛洲第一兵法家源賴州座下四大侍衛——風林火山。”
銀鷹灑然一笑道:“原來是東瀛好手,不過你們聯手之法雖妙,卻尚嫌不夠斤兩,若你們再沒有人出現,我們便立即將爾等生擒活捉,嚴加懲辦。”
魁梧的山侍大喝道:“申屠鎮嶽在哪裡?”
衆人不由得一愣,心說這瀛洲武士真是無所畏懼,什麼人的名頭都敢直接喝出口。
下面的歸鱉生湊到呼延雲柱耳邊道:“這大個子二貨竟然有膽子找申屠老爺子的麻煩,但真是不怕死啊!”
呼延雲柱低聲道:“這羣倭鬼一點不蠢,定然知道霸刀前輩正在凝聚功力要爲小外孫祛毒,根本沒辦法動手,否則徒耗內力,對祛毒有極大影響!”
歸鱉生一愣,怒道:“我靠,這幫倭鬼真不是玩意兒!”
歸鱉生最後一句根本沒控制,對面風林火山四侍頓時殺氣騰騰地盯向了他。
銀鷹哈哈笑道:“申屠前輩豈是爾等說見就能見的?以四位的實力有些自不量力了吧?讓源賴州親來吧,如果他能好言相詢,我還會考慮考慮會否替爾等轉達。”
這銀鷹不愧鷹王倚重的大將,不但說話得體,還穩穩壓着對方。
山侍怒目一瞪,喝道:“不知死活!竟敢對我幕府第一兵法家不敬!?申屠鎮嶽若在,立即叫他滾將出來,不要做縮頭烏龜。”
衆人一聽頓時大怒,齊齊喝罵,如花、怒鷹等人更是想要上前動手。
這時歸鱉生卻是叉着腰大笑起來,冷嘁一聲,道:“這個吃錯藥的倭鬼,我說你挺大的個子沒長腦袋啊?相見霸刀前輩,你跟他約好了嗎?不讓人家出去逛街嗎?萬一睡覺了呢?人家現在要陪孫子,你個龜孫子算什麼東西?吵吵嚷嚷煩死人了,快滾下來待本大爺掌嘴……”接着擼胳膊挽袖子,一邊招呼一邊喝道:“快點吧,莫讓大爺等得不耐煩。跳下來時小心點,不要尚未和我的拳頭親熱,便先僕穿了你的狗頭。”
山侍華語說得不利索,頓時被罵了個啞口無言,雖然氣得渾身顫抖,但他又不可能真的跳下去。
衆人齊齊大笑。
而風林火山四人見衆人談笑自若,視他們如無物,均大不是滋味。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一個高大人影,現身四侍正中。
四侍忙跪下拜見。
銀鷹他們眼前一花,上面已多了個人,背對着他們,一身瀛洲武士的打扮,無論是破舊露出皮膚的衣衫,還是赤腳穿着的木屐,都詭異地吸引了衆人注意力,令人印象深刻。
源賴州兩手負後,揹着下面廣場衆人,高聲斷道:“喔噫,喔噫,素聞‘霸刀’申屠鎮嶽乃神武第一用刀高手,本宗則爲幕府首席刀客,不遠千里涉洋渡海而來,但求能與申屠兄決一死戰,於願足矣!”
聲音縹緲傳遞出去,瞬間盪漾百里有餘。
申屠鎮嶽必然聽在耳內,不過還未等其答話,展羽已“呸”的一聲,不屑喝道:“源賴州,我等原本還當你是什麼人物,原來只是卑鄙無恥之徒,明知道霸刀前輩爲外孫祛毒在即,絕對不會因此與你交手,你還登門挑戰,真是令人不齒。”
如花更是一拍大禪杖,暴怒道:“霸刀前輩豈會跟你這種腌臢貨動手?想見霸刀前輩嗎?先過得我如花這根九龍禪杖答應不答應。”
“喔?”
源賴州倏地轉身,兩眼射出寒芒,罩定展羽和如花二人,人雖未動,迫人的殺氣有若寶刀出鞘般,直壓下來。氣勢極爲凌烈,只是這一個動作,身上的氣息甚至都讓人無法凝視,放佛盯得久了,眼睛都會被他身上的刀氣逼出血來。
衆人紛紛擺開架勢,一方面防範他突然出手,亦爲了應付他凌厲的氣勢。
而此時申屠鎮嶽的笑聲由右後方書齋方面傳來道:“罵得好,展小子果真對我脾胃,若我要是再有個女兒的話,必會招你爲婿,老展有子如此卻是好福氣。”
展羽得前輩誇獎,難掩臉上得色。
此時展雄飛的聲音笑着傳來道:“申屠兄謬讚了,不過是個愛惹禍的豎子罷了!”
身材矮小的源賴州臉容古井不波,長笑道:“喔噫,喔噫,你們在這裡誇兒子誇夠了嗎?哼哼,想不到申屠鎮嶽竟是膽小如鼠之輩,以後還有臉見人嗎?”
展雄飛的聲音斷喝道:“無知倭賊,給我閉口。你以爲我們看不出你的卑劣意圖嗎?想挑戰申屠兄?過得了眼前這關再說!若是能勝得了這些小兒輩,說不定展某一時手癢,會出來取爾狗命。”
橫萬通的聲音笑道:“展兄何必爲這種倭賊小寇動氣,來來來!我這將軍了,輪到你了。”
只聽說話之人勁氣內蘊,揚而不亢,源賴州便知此人乃與鷹王同級的天絕高手,只不過他不知道是橫萬通還是靳空彥,想到此地如此之多可以挑戰的天絕高手,不但不擔憂,反而興奮異常,忍不住冷喝道:“好!便讓我拿這些小輩血洗我的‘天業雲’,看看你們還有沒有這個閒情逸致下棋。”
源賴州一聲尖嘯,領着四侍,躍入場中。
下面各人倏地散開,呼延雲柱、歸鱉生和鄭雲彪在銀鷹指示下,退向場外,這裡都是歸虛境以上的高手動武,他們幾個留在這裡毫無益處,一時不察就會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