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從瀟湘閣出來就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
陸繹問道,剛纔好像是她要來這裡見蘭花姑娘的吧,還一臉期待和驚喜的表情,怎麼這會兒,滿足了慾望反倒還不開心了,一路上一直都是愁眉苦臉,陸繹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問了一句,而岑福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陸繹身後跟着
“沒有了,只是突然覺得翟蘭葉有些可憐!”
“人各有命,由己不由天,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也無權過問”
對陸繹來說,只要袁今夏沒事,其他人的生死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也知道她心善,更不想袁今夏被自己冷酷的性格感染而失去她最初的本質,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像現在這樣給她一點安慰了
袁今夏還是回憶着剛纔翟蘭葉的神情,她只是覺得,她本就不該將真心用在嚴世蕃身上,他雖有情,卻無義,嚴世蕃口口聲聲說着喜歡林菱,懷裡抱得卻是更多貌美如花的女子,翟蘭葉不就是其中之一嗎,終是動了不該動的情,愛了不該愛的人……
“大人,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袁今夏期待的眼神和他對視上,她沒有想過離開陸繹之後她會怎麼樣,或許還是像之前那樣痛哭一場或者大醉一場,可醉酒也只是忘愁而不能解愁,她真的是沒有辦法
陸繹牽起她的手,他們錦衣衛本就不會說太多的話,更何況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而且還是情話,他能給她的,從來都不是動用嘴上的功夫,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守護她的平安
“今夏,我定會護你周全,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大人,你……”
她怎麼覺得這話裡像是離別的意思呢,加上陸繹今天的語氣又格外的溫柔,也頓時讓她的心變得慌了起來,他不會又瞞着她做了什麼事吧,經歷上次昭雪書的事件後,她已經經不起陸繹這樣的打擊了
“大人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是皇上爲難你了嗎,還是你……”
“沒事,一切都沒事!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很好”
陸繹搶上她的話,他只是有種直覺,因爲徐敬之前告訴過他,皇上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這其中出現什麼變故,他一定會拼死護住她,甚至不惜……再一次以命相抵
周圍街市上的熱鬧也給兩人營造了新的氣氛,讓陸繹和袁今夏拋開了剛纔那沉重的話題,可這還沒有開始逛,遠遠的看見嚴風向他們跑來,陸繹也知道,看來是出事了
“大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召您入宮”
嚴風說話很利索,不敢在這方面耽擱一點時間,陸繹聽他說完,也立刻變了臉色,他已經可以猜到是什麼事了,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今夏,我讓岑福送你回去,在家裡待好不要出來!”
陸繹的語速有些快,甚至還沒有聽到袁今夏的回答便已經帶着嚴風匆匆離開,她也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爲與他共事以來,她也很少見到陸繹這失態的樣子
他來到宮中,看見所有的大臣都在殿外跪候,皇上也躺在龍牀上奄奄一息,同時在一旁侍候的,還有安顏公主及其他幾位皇子,陸繹急切的走到牀邊,既然是皇上召見他,那他就有資格接受這幾句臨終遺言
“陸繹……你爹與朕,是從小就要好的玩伴,所以朕,也一直視你爲己出,你……你可否答應朕兩個要求……”
皇上邊說邊盡力的去握住他的手,陸繹看着他兩鬢斑白,這三年裡,他竟也沒有注意到,原來他也年老了這麼多,都說歲月無痕,可又怎麼會真的不留下一點痕跡呢!
“皇上,您說!”
陸繹仔細聽着,生怕錯過些什麼,皇上和他父親自小相識,在他心裡,嘉靖帝也已經成爲他半個父親了,無論他說什麼,他都一定會去盡力辦到
“第一,你答應朕,爲……安顏,尋得一個好……好的歸宿”
他說話斷斷續續,字與字的銜接也沒有之前那樣連貫,他不再繼續逼陸繹迎娶安顏,也已經等不到他們所立下的一月之約了,現在,唯有安顏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好,臣答應您,皇上,您要保重龍體,一定會康復的!”
“第二條,陸繹……朕,要你……助三皇子順利登基”
他在牀邊死死的抓住陸繹的袖口,彷彿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那佈滿皺紋的手也在陸繹旁邊不斷的顫抖着,似乎在拼命的告訴他一定要答應,錦衣衛是他最信任的武將,也是宮裡最有勢力的一支軍隊,有他們相助,一定不會有叛賊造反
他連最後的遺言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成全了陸繹,守護了安顏,又傳位給了三皇子,也許對嘉靖帝來說,他得到的這些名利……都比不上他們萬分之一吧
“臣答應,皇上,臣都答應您”
陸繹看着他現在這個樣子,時間無情果真無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帶走了他的青春及生命,最後一個字的落音,那隻緊緊抓着陸繹的手又漸漸的放鬆,皇上的離世對陸繹來說,像是又一次目睹了父親的離開
與之伴隨而來的,還有那一聲鐘鳴,皇子及公主在皇上的寢宮裡進行哀悼,各位年邁的大臣在大殿外繼續跪着等候宣旨,整個皇宮也都充滿着陰沉的氣氛,可三皇子的這一句話,卻打破了這一絲的沉重
“陸繹,你速派錦衣衛,將廖聞華與李七二人打入詔獄!”
三皇子朱載坖(Ji)說到,從聲音中也可以看出他的憤怒,陸繹更是一臉的茫然,現下皇上剛剛駕崩,準備他的後事才最爲重要,他竟然下令要他去抓廖聞華和李七,難道他們二人犯了什麼大罪不成?
陸繹既答應了嘉靖帝的遺願,就要努力去配合三皇子,讓他穩坐龍椅,廖聞華和李七本就三番五次背後算計於他,既然有了這樣的命令,他照辦就是!
嘉靖在位四十五年,其駕崩後葬於永陵,他的第三子朱載坖(Ji)繼位,廟號穆宗,年號隆慶,其即位後親賢遠佞(ning)平反冤獄,免除田賦和欠賦,奠定了明朝中期的繁榮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