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夜短,儘管夜短,時間仍然夠用,一夜的忙碌,玄武湖畔的惜竹夫人、謝氏兄妹、那些狐朋狗友、乃至一件袍子能擰出四兩豬大油的李達庸統統消失了,等人們發現不妙,等公差找到小馴象門的時候,他們會發現,這些天謝公子一直住在御前三等帶刀官楊旭楊大人的家裡,根本就不曾出現在玄武湖畔,長相也絕不相同,謝家也是受害人。
四更天,天色一片曦明,窗外傳出唧唧鳥鳴。
彭梓祺張開眼睛,慵懶地抻了下纖腰,但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男人還未醒,不禁吐了下舌頭,忙又蜷縮了身子。
已經晚了,一隻大手探到了她柔腴的腰間,輕輕向前滑去,便握住了她胸前尖筍似的一隻玉峰,稍稍有力一握,軟玉溫香腴潤滿掌,那感覺似乎連手掌也軟了。
彭梓祺玉頰上泛起淡淡的輕暈,屁股往夏潯懷裡拱了拱,柔聲道:“吵醒你了呀。”
夏潯微笑道:“我也剛醒,誰讓咱們大明的皇上這麼勤政呢。”
朱元璋是個工作狂,最瘋狂的時候每天批閱上千份奏章,就這樣他還有功夫處理其他政務呢,現在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又有太孫分擔政務,不必那麼勞累,可是對於早朝他仍舊風雨不輟。上朝是個苦差事,歷史上真有一些官員就因爲受不了這麼早折騰上朝而辭官不做的,可朱元璋上朝卻很有癮頭,天天早朝,風雨不輟,上朝上得這麼過癮的皇帝,上下五千年,也就洪武大帝和康熙小玄子罷了。
彭梓祺的倦意並不重,隨着夏潯每天早起,她已經隨之改變了自己的作息,習慣了早起。每天早上服侍夏潯穿戴用餐趕去早朝之後,她便和小荻一起晨練,練練拳腳、舒展筋骨。如今業已成了習慣。
美人在抱,曖玉溫香,夏潯懶懶得有點不想起來。他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醇酒美人容易消磨男兒壯志了,大清早的,懷抱中又有這樣一個可人的姑娘,抱着她甜睡到日上三竿那是何等愜意,聞雞起舞,說來容易,堅持下去卻是真難啊。
兩個人耳鬢廝磨了一陣,他的手便從胸口移下,順着彭梓祺的小衣滑到了她的腹下,彭梓祺不依地呻吟一聲,兩條大腿攸地夾緊,制止他的蠢動,輕嗔道:“壞人,還不準備起來,收拾停當去早朝,又要做什麼?”
夏潯笑道:“愛不夠啊,再親熱一下。”
彭梓祺吃地一聲笑,暱聲道:“好啊……”
她身子輕輕一翻,趴伏在牀上,夏潯的大手還插在她褻褲內,被這一帶,將緋色褻褲扯下一半,露出粉潤潤的半個翹臀來,柳腰凹陷,纖纖欲折,粉臀高聳,翹翹圓圓,那肌膚滑嫩雪白,又柔又膩,恍若兩枚剝了皮的蛋清,顫巍巍的發出誘惑的光。
彭梓祺便沉了纖腰,翹起玉股,回眸向他一笑,嫵媚地笑:“你若不怕誤了早朝,吃皇帝老爺的板子,那就來,誰怕誰啊。”
皇帝老子?想起朱元璋那張老臉,夏潯登時沒了興致。早朝遲了倒是不會打板子,可是朱元璋那張老臉難看啊。當年做學生的時候,國家元首、中外偉人,那都是他們隨意調侃品評的對象,個個目無餘子,可真到了當官的面前,真的很有氣場啊,只是見了他們警校校長、見了公安局長,他就不得不摧眉折腰了。
朱元璋殺伐隨之一生,那股強大的氣場較之現代的那些官員尤勝百倍,就算他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都能給人強大的心理壓力,夏潯沒有忠君思想,他是“憑空出世”,做事但問本心,從不把自己當成某人的奴才,可生死操之人手,又哪能率性而爲?
古禮說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朱元璋更厲害,雞鳴而起,昧爽而朝,未日出而臨百官。文武百官固然還要比他早到,自己這侍從宿衛又何能例外?他嘆了口氣,戀戀不捨地在彭梓祺的翹臀上“啪”地一拍,拍得臀波盪漾,夏潯已一躍而起,嚷道:“起牀,更衣,上早朝,臭丫頭不用戲弄我,今晚我再收拾你。”
彭梓祺吃吃地笑着提起小衣,起身下地,先披了罩衫,然後幫他穿戴起來,一邊柔聲哄道:“好啦,別抱怨啦,旁人還不知有多羨慕你能入宮做侍衛官呢。相公安心早朝去吧,等天光大亮了,我和小荻去咱家買的那片地裡看看,咱們接手了這片地,連帶着原來的佃戶也跟過來了。
得去瞧瞧,若是老實本份會侍弄莊稼的,那就留下,若是吊兒浪當不務正業的,咱家可不能用。再說,今後
種地,還要指着他們呢,咱們主家也不能一直不露面不是,誰家有點大事小情,能幫着解決就幫襯一把,不能叫咱們的佃戶離心離德,旁人說三道四。這些事兒你不用操心,我跟着肖管事正在學呢。”
夏潯洗漱已畢,一邊繫着腰帶,一邊道:“嗯,這兩天謝公子還是去牛首山臨摹採風麼?”
彭梓祺道:“是,聽他那口氣,似乎仍對亡父當年定下的這門親事有些耿耿於懷,怕不是……,他老問起你,似乎有心和你談談,可你這些天忙,等你回家的時候,他又專注繪畫去了,一直照不上面……”
夏潯道:“謝家這對兄妹,也着實的不容易。他們的個性可能都有些偏執,但那都是往昔經歷使然,如今謝公子住在咱家,謝姑娘也時常過來,你是女主人,得有些女主人的氣度,可別難爲了她們。”
彭梓祺很無辜地道:“我哪有,你不知道我待她有多好……”
說到這裡,彭梓祺便心虛地想起那日請謝雨霏喝酒的事了。
本來她那日在醉仙樓聽說謝雨霏酒量不好,有心灌醉了她,讓她出個小丑,想不到反而着了她的道兒,哪知道那麼嬌怯怯的女孩兒家酒量會那麼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謝雨霏渾然無事,反而是自己被她灌得酩酊大醉。
醉了也就醉了,偏偏又拉着相公發酒瘋,非要相公試試自己從四叔的如夫人那兒偶然偷聽來的什麼什麼菊花花,她隱約曉得那一定是夫妻間的什麼花樣,卻不知道……,呀呀,這個大壞蛋當然求之不得,還從此食髓知味了,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彭梓祺想到這裡,沒好氣地白了夏潯一眼,道:“我都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虧了,你還擔心我能欺負她?”
夏潯訝然道:“她欺負你?不會吧,你伸一根小手指頭就把她放倒了,她還能欺負你?她怎麼欺負你了?”
彭梓祺紅着臉把他往外推:“去去去,吃飯去,是你欺負我好不好?哼和她幫她欺負我……”
彭梓祺把一頭霧水的夏潯推出房門,恰見肖荻急匆匆地跑進院子裡來,夏潯笑道:“小丫頭,又瘋瘋顛顛地亂跑,時間還來得及,你急什麼?”
肖荻氣喘吁吁地道:“不是啊少爺,門口……門口來了一個人,拿了一把和彭姐姐一樣的刀,樣子和彭姐姐長得很像,神情很兇很兇的,爹……爹和幾個護院攔不住他。”
她剛說到這兒,彭子期已鬼魅般地出現在門口,後邊跟着跑來肖管事和幾個護院,卻因爲被他當門一立,反而堵在外面走不進來。
彭梓祺本來言笑晏晏,一臉幸福甜蜜,忽地看見哥哥陡然出現在面前,不由大吃一驚。她平時仗着父兄寵愛,在家裡根本不怕這個孿生哥哥的,這時卻因爲心裡發虛,害怕之下,情不自禁地躲到了夏潯身後邊去。
“梓祺,你給我出來你可知道自你走後,全家人爲了找你鬧得雞飛狗跳……”
彭子期眼尖,一眼看見妹妹穿着婦人家居的常服從屋裡出來,連發式都換成了已婚婦人的髮髻,看那模樣顯然妹子早就與夏潯同屋而居了,不由火冒三丈,可他一句話出口,忽又省覺不對,方纔目光在楊旭身上只掃了一眼,便被妹妹吸引過去了,楊旭的穿着?
他立即收聲,目光再度轉回夏潯身上,待他看清了夏潯身上的官袍,目芒不由陡然一縮:“錦衣衛?”
他常年在外奔走,自然認得錦衣衛的官服,只看一眼,便覺心中凜然。他是白蓮教的人,做爲家族的繼承人,未來淮西彭家教壇的掌教,整天干的事就是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傳教授徒,對這身衣服本能的有一種貓與鼠般的牴觸。
現在因爲陝西白蓮教作反,朝廷對白蓮教和所有教派的打擊力度如同大明剛立國時一般,更加的嚴厲了,普天下的官方勢力到處都在打擊教壇,抓捕教衆,他雖然仗着藝高人膽大,仍然一路朝着應天府來,心中卻也不免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昨夜他沒有宿在城裡,而是在郊外打尖,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此刻一見夏潯的官袍,他覺得特別刺眼。
“楊公子……你這是……你是……?”
小荻神氣地道:“我家少爺是錦衣衛,現任府軍前衛御前三等帶刀官。”
“果然是錦衣衛,而且還是御前侍衛。”
彭子期看了看他,再看看偎依在他身邊的妹子,一顆心慢慢地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