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房間裡靜悄悄的,聶蘭靜靜的仰躺着,如同等待着王子來吻醒的睡美人。精緻的面龐上,一片祥和。輸液管緩緩的滴着,這個美麗的生命,如今便靠着這細細的紐帶維繫着,脆弱的讓人看了心陣陣的揪然。
牀頭櫃上,一束盛開的百合花散着淡淡的馨香,含珠承露,和雪白枕頭上的那張面龐相映,讓坐在一邊的歐陽雷不由有些失神。
這已經是聶蘭手術後的一週後了。經過最終的搶救,聶蘭終是從死神的魔爪下逃脫了一命。只是,許是上天容不得太過美好的事物,聶蘭雖是暫時沒了生命危險,卻也沒能即時醒過來,因猛烈的撞擊,顱內血壓過高,雖經手術導出,但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進入了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這,也就是常說的“植物人”。
對於聶蘭的狀況,院方不敢表達過多的意見,只是將情況如實告訴了歐陽雷等人,讓他們自己決定。只有陳國平隱晦的說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的話,便不肯多說了。
聶天誠傷心之餘,支持不住,加上又受了一夜的風寒,聽到女兒的情況,登時舊疾發作,再次昏了過去。好在就在醫院裡,一番護理下,總算是沒再出什麼岔子,只是苦了歐陽雷,又是老頭又是女兒的,忙裡忙外的一番搗騰。幸得他錦衣功法神奇,倒也沒被累倒。
等到聶天誠略微恢復點後,已經是第四天了。歐陽雷幾天來一直沒有離開,所有事情,都有倪小海跑前跑後照應着,這個紈絝難得的沒了平日的嬉皮笑臉,不知他的家人會不會奇怪,他是不是也出了什麼狀況。
聶天誠恢復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去將旭日所有事務暫時處理了一下,在律師的幫助下,將一干事務結束,旭日算是暫時關門了,沒讓歐陽雷再去費心。但眼下卻有兩件事,是必須要馬上去辦的。
一是銀鷗那邊,既然已經安排妥了,董瑩的事兒也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二是怎麼也得抽時間去看看聶蘭的兒子。既然那天聶蘭是準備去看兒子,不論站在那個立場,歐陽雷都是沒有理由不去做的。
所以在跟聶天誠商量一番後,便給聶蘭安排了最好的房間,每日用大量的金錢維繫着生命,慢慢期待奇蹟的出現。歐陽雷本就有些身家了,聶天誠更是資產億萬,加上旭日一結束,聶蘭也是小有資產,這金錢一事兒倒是最不成問題的了。
等這些事兒搞定,歐陽雷這才讓張天建全天候的守着這裡,保護好聶蘭。既然聶蘭出事兒有些蹊蹺在裡面,那就不能大意。至於其中的隱秘,只能等其他事兒辦完,再來處理了。歐陽雷自己帶着尤俊,再次進入銀鷗,將一干手續辦完,正式以客戶身份進入銀鷗。
頭幾天因爲牽掛聶蘭這邊,便極少呆在那邊,一天倒有大半時間留在醫院裡。歐陽雷問過陳國平,說起很多植物人復甦的案例,陳國平苦笑搖頭,那些個個例又怎麼能適用於全部?植物人並不是每個都有甦醒的可能,恰恰相反,植物人大多是不能醒轉的。在醫療界,對待植物人,是用昂貴的費用提供各種營養維持這種狀態,還是放棄對其生命的維持,一直爭議不休,難有定論。
要知道植物人之所以稱爲植物人,並不像電視電影上演的那樣,好像能聽到你說的話怎樣怎樣的。植物人不單是喪失了意識,就是連自我的存在也是感知不到的。電影電視上演的,只是其中極爲罕見的個例而已。但是植物人能隨着外界的刺激,做出噴嚏,打哈欠等動作,倒是真的。
聽着陳國平的解釋,歐陽雷一顆心幾乎要沉到十八層深淵中了。有心要再試試自己定魂針的效用,但以他目前修爲來說,一來不能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二來只怕所得不過是皮毛,反而對聶蘭起到相反的作用。人的身體大有奧妙,如今醫學只不過開發出極其微小的一部分,便說是萬分之一都有誇大的嫌疑,歐陽雷在左思右想下,還是不敢輕易嘗試。即便是要試,也得等自己覺得有些把握了,再來試過吧。
有自己在,有錦衣功法在,那就代表着奇蹟並非不可能出現,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對於歐陽雷的堅持,陳國平感動之餘,也只能承諾,必然將以最好的護理來對待就是了。
“唉!”深深的嘆口氣,歐陽雷伸手握了握聶蘭依然滑如凝脂的小手,輕輕的道:“姐,你要堅持知道嗎?別放棄,你不但有我,有伯父,你還有石頭啊。要是你就此走了,你讓石頭豈不是又變成一個聶蘭?我先走了,等我忙完再來看你。我想有些事兒,總會有結論的一天,你先休息着,咱們都好好想想,好不好?”
他溫情款款的說着,如同聶蘭能聽到一般,站在他身後的尤俊和張天建,幾乎要掉下淚來。微微將頭轉過一邊,將自己的情緒壓下。
歐陽雷囑咐完,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囑咐了張天建一番,帶着尤俊往銀鷗而去。
車子一路行來,歐陽雷一言不發,只是閉目假寐,這些天可把他累得夠嗆。要不是錦衣功法支撐着,只怕先倒下的不一定是聶天誠了。只是讓他有些欣慰的是,經過這些天的超體力支出,體內氣息溫溫脈脈之間,似是漸有精純之勢。不但舊傷盡復,還略有存進,倒是意外之喜了。看來很多書上說的什麼不破不立,倒也不全是胡說八道,還是頗有些道理的。
正自思索着體內的問題,忽然覺得車子一頓,歐陽雷睜開眼睛,尤俊回頭道:“雷少,咱們到了。您先下車,我去把車子停好。”
歐陽雷點點頭,推門下車,也不急着往裡走,自顧站在臺階上縱目四顧,發散心中的塊壘。等尤俊停好車子過來,兩人才一起往自己房間而去。到了房門前,眼見房門微開,兩人不由一愣,對望一眼,這纔有尤俊不動聲色的上前將門打開。隨着門開,歐陽雷聽到尤俊啊了一聲,隨即歡喜的道:“董護理長,原來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