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啦?說實話不行嗎?”楊宗保現在是對於省立醫院上下沒有一絲好感,連對這以前還覺得不錯老院長也討厭起來。
“不要滿口胡言。”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李院長一句話就穩住了已經有些懷疑的死者家屬,讓他們左右爲難。
“沒有,愛信不信,還有我要說的是,我是這個醫院的正式員工,不是什麼實習醫生。實習醫生那是對於沒畢業的學生而言的。我算是個住院醫生吧。”
“你閉嘴。”陳院長叫喊着就要動手,但是被周逸架住。
“別碰我師父。”周逸擋住陳院長,厭惡的說。
“你是誰?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陳院長氣急敗壞,不敢相信對方會逼自己自己做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情。
“你們冤枉的是我師父,你說叫我怎麼不管。”周逸也卯上了,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很能擺正立場的。
“你們,你們……”陳院長突然把頭轉向坐在一邊從開始就不做聲的毛主任身上:“毛愛國,你科裡的人你不管?”
“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知道。”毛主任高高的束起雙手,來了個兩不幫的態勢。
“你……好、好、好,老院長您都看到了?你還說手下留情,現在看來這種人就應該按照法律嚴辦。”陳院長突然放開了周逸的雙手,對死者家屬說:“你們放心,我們醫院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這個……我不知道你們醫院到底誰說的是真的,但是就像這位楊宗保醫生說的,手術前發現我媽有心臟問題,可是貴院的提供給我們的病歷中並沒有記清楚這一項。而我媽在上一次的體檢中確實心電圖有問題。所以我覺得醫院可能存在着篡改病歷的問題。”
楊宗保在心裡讚了一個,向那個兒子投去了讚賞的眼神。本來以爲這孩子沒出校園門,沒什麼社會經驗。但是自己忘記了思維的敏銳和社會經驗無關。
“你是大學生?”楊宗保問。
“嗯,我是學法律的。”
死者的兒子真不簡單,現在還能冷靜的回答楊宗保的問題。
“你叫什麼?”
“鄭濤。”
“你準備怎麼做?”
現場好像被楊宗保主導了。
“告。”男孩子出乎意料的堅持。
“但是可能沒什麼大的作用。”楊宗保實話實說,醫院最多是賠點錢。
“醫生本來是救死扶傷的行業,而不是殺人。總得給我媽討回一個公道。”
“那你去告醫院吧。”
“可是你不是還有嫌疑嗎?”小夥子不明白爲什麼楊宗保鼓勵自己告醫院。
“你口袋裡的錄音筆錄了這麼久總有點作用。告吧,身正不怕影歪。”
“那,告辭了。”小夥子帶着兩個家屬走了。
自始至終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楊宗保腦子秀逗了。
“你要知道他如果告的話,首當其衝受到牽連的就是你。”李老院長再這場鬧劇結束之後幽幽的說。
“我知道啊,但是我相信公理自在人心。”
這話從楊宗保的嘴裡吐出來,他自己都快噁心死了。
“那帶走吧。”李老院長突然對着門外說。
隨後進來了兩個大蓋帽之類的人物,架起了楊宗保。
“什麼意思?”其實楊宗保心裡早就有答案只是嘴上想確認一下。
“協助調查這次醫療事件。”陳院長得意的陰沉的說。
“師父。”周逸就想衝上前來。
“……”楊宗保一個眼神就阻止他了。周逸心領神會的從旁邊溜了出去,速度快得讓人抓不住。
“你好好配合調查。”李老院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起身。
楊宗保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的跟着兩位大蓋帽走了。
到了醫院門口,楊宗保覺得還真看得起自己。醫院門口竟然來接自己是有鋼板的警車。
沒有任何反抗的任由兩個大蓋帽把自己推上了車子。
沒想到車上已經有了一個人。看到楊宗保上去,不懷好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車子很快就開動了,但是楊宗保發現已經出了市區,這不是任何一家警察局應該存在的方向。
“別看了,很快就到了。”光頭人妖突然坐到楊宗保的身邊,手臂環上了楊宗保的腰部,嘴巴在楊宗保的耳邊吐氣。
“我們是去哪裡?”楊宗保沒有反抗,任由對方揩油水。
“嗯,貌似是座頭市看守所。”光頭人妖嗅着楊宗保的頸脖子很樂意解答。
“看守所?”
楊宗保心想不至於啊,不會還沒判刑就被弄進看守所吧。這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別想了,肯定有人從中使了袢子,否則不至於把你弄到那裡受苦。當然如果你給我點甜頭我倒是可以讓你不用走那一趟。”光頭人妖把手伸進了楊宗保的衣服。
“我會被弄死不?”
“不會,不會做得這麼明顯。”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楊宗保拍掉了自己身上的安祿山之爪:“日鬼,鬧完了沒?”
“呀,少爺您真是不好玩。”日鬼興趣缺缺的放開了楊宗保,坐到了另外一半,把腳伸長到極限:“我可是易了容的。”
“如果你所謂的易容是指貼幾塊豬皮,弄成幾道疤你以爲遮得住你的臉?”楊宗保整理了被日鬼弄皺的衣服說:“以後別碰我,否則我不保證把你的爪子剁了。”
“就你?”日鬼嗤之以鼻。
“不是我,是總管。”
“……”
楊宗保的直覺是對的,總管對日鬼是有一定的威懾力。
“沒意思,總管吩咐保護你的安全。”
“沒有多大的事,不用。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去了。”楊宗保沒有當成一回事。
“小子,你別放心的太早了,裡面有你受的。何況就算是總管也阻止不了你走這個過場。”日鬼悠閒的說。
“對方是什麼人?”
“你說家裡面的還是外面的。”
“這麼說是內外勾結?”
“你還不笨嘛?”
“誰?”楊宗保問。
“不知道,沒查出來。”
楊宗保沉默了。到底是那家這麼厲害,能讓自己在楊家的護佑之下還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扣下來。
“如果少爺您不想去的話,打個招呼,我把你弄出去。但是這需要計劃外的收費,你懂的。”日鬼揉了幾下手指,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不用,既然總管知道,我就有驚無險。我的意思是幹嘛要送出城?難道城裡都是和楊家交好的?”楊宗保慢慢的分析道。
“聰明。我發現少爺很聰明呢?估計是要對你屈打成招。不過少爺,那件事真的和你無關?”日鬼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說呢?”楊宗保也不生氣,只是把這個問題反問回去了。
“我也覺得無關。”日鬼說完就不再說話了。因爲車子停了下來。
楊宗保他們被勒令滾下車。
就當楊宗保跳下車的時候,一個啤酒肚能當桌子的大蓋帽阻止了楊宗保要伸出的腳囂張的說:“我說的是滾。”
楊宗保收回了已經邁出的腳。目測了下車子離地面大概一米的距離。用雙手護住了頭部,就聽見非常沉重的落地聲。楊宗保當真從車子上滾到了地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日鬼大笑不止。
“笑什麼,你也滾下來。”大肚子像是被激怒了一樣,一警棍抽在了日鬼的小腿上。但是大肚子馬上就被震開了,連同警棍一起在原地繞了個圈。正準備發火,沒想到看到日鬼正從地上爬起來,滿身是灰。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聽見自己的同事讓把兩個人帶進去。忍住心頭的奇怪,大肚子大蓋帽把楊宗保帶進了綿羊鄉看守所。
楊宗保下車後仔細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發現離市區非常遙遠的,綿羊鄉看守所幾個大字就被掛在一扇破破爛爛的鐵門之上。周圍沒有人家,很遠的地方纔看得見細細的炊煙。
進到看守所裡面毫無意外的先是搜身。楊宗保看那些個恨不得把自己皮都搓掉一層的警察們的虎狼之姿,覺得很好笑。
“說,把你治死關紅梅的事情老老實實從頭到尾交待一遍,否則……”
楊宗保搜身完畢,被弄到了一間大概八個平方的房間裡。房間非常的老舊,牆面的齊腰以下全部刷上了一層綠不綠藍不藍的油漆。有些地方都斑駁了。屋頂就一盞沒有任何燈罩的40瓦白熾燈。房間的正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就在楊宗保發呆的時候,對面的警察很不開心的拍着桌子。
“對不起。我沒聽懂您的意思。我真的是無辜的。”楊宗保立刻擺正姿態。
“放屁,進到老子這的說自己無辜的多着呢。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長得一副人模人樣,背地裡都是狼心狗肺。”
對面的警察這麼看,那一副漢奸相底下還藏着這樣的正義啊,楊宗保頓時覺得自己以往太以貌取人了。
“我真的是無辜的。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是李建。”
“屁話,你以爲老子信啊,看樣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厲害。”
楊宗保雖然預感到可能要收到皮肉之苦,但是在這之前冷靜的開口:“在你們揍我之前,有句話我想說清楚。”
或許感受到了楊宗保的冷靜,對方停了下來。
“我從當醫生到現在,手底下沒有亡魂,一直都是救死扶傷。不收紅包,有些家庭困難的病人到了我的手上我甚至免費贈藥。包括這個病人,手術之前我要求停手術檢查,但是沒有人聽。我就在想了,以往自己所堅持的是不是錯了。當一個好醫生的最後結果如果就是我這樣的話,我這輩子的選擇是不是錯的。那些真正的殺人者卻仍然留在醫院。難道以後你們的親人或者朋友去看病的時候,你們不害怕嗎?”楊宗保正視對面警察的眼睛:“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種事我懂,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會做。反正我問心無愧,要打要殺你們隨便。以後就算到了地下,我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