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罐頭有什麼好吃的?”宋和仁還是喜歡新鮮的食材,雖然沒有鹽。
“這罐頭有滋味。”楊宗保謝絕了宋和仁的美食誘惑。
“今晚它們還會來嗎?”宋和仁擔心的問。
楊宗保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斷了一隻手,又沒有燃油,環顧四周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如果晚上砸來一波,那可就真的扛不住了。但是扛不住也要扛,一定不能絕望,人一旦絕望就都完了。
其實不用楊宗保說,宋和仁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人心就是這樣,明明看的很清楚的事情非要別人給確定一下。楊宗保負傷,他自己身上也沒有好肉了,部落裡的人也是損失慘重,如果今晚上再遇到鬣狗的襲擊,那衆人絕對是抵擋不住的。一想到這些,宋和仁就偏偏生出了一股無力的感覺。
“別去想,因爲事情還沒發生。發生的時候我們也無暇去想了。”
“你倒是心寬。”宋和仁呵呵兩聲。危險說開了,這心也不如先前那麼鼓譟了。
楊宗保說話的當會已經把紅燒肉吃完了,開始打坐休息。
宋和仁看到楊宗保打坐,有些搞笑,甚至不小心讓笑聲溢出了自己的嘴巴。這一笑沒嚇到楊宗保卻把他自己給嚇了一跳。宋和仁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神經變得這般粗了。頭一天的血腥之氣還沒有消去,地面的血痕還沒有被雨水沖刷乾淨。在種時刻,他竟然還能笑出來。宋和仁突然對自己害怕起來。雖然害怕的東西很虛無,只是一閃而過,但是他的心裡有了隱隱的危機感。
楊宗保的打坐的目的很簡單,因爲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不能躺下睡覺,那樣如果遇到危險情況做出反應時間會延長。還有如果躺着,很容易產生疲憊的感覺。
眼皮沉重,楊宗保處在似夢非夢之間。
部落的人對宋和仁很是感激,都圍着他討主意。宋和仁爲難的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楊宗保,還真不知道有什麼活路。
首先部落的人不願意離開。因爲長久的經驗告訴他們,移動更容易被伏擊。這也是他們開始拒絕轉移的原因。
宋和仁看到這麼多殷切的目光,只能安撫說自己會和他們戰鬥在一起。可是部落的人要的是一個具體的方法,顯然宋和仁給不了,所以紛紛失望的走到了一邊。
部落的人失望,宋和仁更加的失望,他希望自己能夠拿出辦法,本來以爲不在乎性命就能無所畏懼,可是現在即便是捨去了性命也不能挽回什麼。
“回國我就退伍。”宋和仁這樣對楊宗保說着。
“退伍幹什麼?”楊宗保閉着眼睛問。
“回家種地。沒那麼多責任,沒那麼多事需要操心。”宋和仁苦笑。
“事情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呢。”楊宗保閉上了嘴巴,吐氣均勻。
雖然不願意天黑,但是畢竟阻擋不了自然的腳步,黑夜還是如期而至。
夜幕的降臨意味着危險。
不同的獸吼傳遍了整個沙漠。部落人定居的地方則是一片綠洲,所以周圍的動物也是極多的。在部落的旁邊還開闢了一塊田地,種植一些作物。
楊宗保睜開了眼睛。篝火也點燃了起來,因爲要節約木材,所以篝火明顯比前兩天小了很多,沒有多少威力。
遠處綠光閃閃,楊宗保知道躲不過了。用膠帶把書卷起來固定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把刀固定在手掌上。這樣即便是再疲勞,刀也不會脫離,從而表明了楊宗保的一種決心。
宋和仁突然醒悟,雖然表面上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可是卻沒有做到楊宗保這種極致:“你這是要豁出命啊……”
楊宗保白了他一眼:“我是爲了死裡求生。如果不努力去做肯定活不下去的。我是用豁出命的意志去求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夠享受到這種激情,是多麼的難得。”
“你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宋和仁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被楊宗保激起了一絲對生的希望。本來已經準備黃沙埋骨的。這樣不好,很不好,他是這樣想的。
楊宗保斷手牢牢的捆在了胸前,儘量讓斷手不會妨礙到自己。
楊宗保剛剛準備完,鬣狗就衝了過來。
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楊宗保帶着刀衝了上去。
宋和仁不想讓楊宗保一人深陷敵方,也跟着上去了。
手起刀落,楊宗保手上的刀划進了鬣狗身體,在空中帶起了一道血跡。
溫熱的帶着鐵鏽味的血液進入了楊宗保的嘴巴。楊宗保乾涸的嘴巴終於得到了血腥的溼潤。
貪婪的舔了舔嘴脣外面,楊宗保眼睛紅了,想要的更多。
楊宗保這一隱晦的變化沒有瞞得住那些敏銳的野生動物們。衝到他面前的野生動物突然剎住了腳步,開始圍着他轉圈悠。
很快圍着楊宗保轉悠的野生動物發現中間的那個人的身上傳出了威脅的氣息。可是爲什麼呢?獵食者奇怪了,明明那個人手斷了,受傷了,但是爲什麼還有底氣把它們看做食物呢。對就是這種感覺,楊宗保把鬣狗們看成了食物。還沒等野生動物反應過來,捕獵者和獵物的角色轉換了。楊宗保主動出擊。
鬣狗羣終於激動了起來。楊宗保的速度沒有鬣狗快,但是他可以守株待兔,鬣狗總是要衝到他身邊的。
舉刀……落下,一切都重複着昨天的軌跡。沒有疲勞,沒有思考,抽空了思維,眼裡只有對血的渴望。十多年時刻都在和死亡爲伍,那點對血液的憎恨早就變得熟悉起來。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楊宗保已經習慣了血紅的世界,也有嗜血的衝動。在文明世界的時候,楊宗保刻意隱藏了自己最深的黑暗的一面,這一面是楊宗保如何也不敢釋放出來的。因爲一旦釋放出來,那將是毀滅性的的。楊宗保表面上感覺雲淡風輕似乎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他做所的那些擺不上臺面的事情都被灌上了高尚的目的。楊宗保曾經被社會拋棄過,排擠過,所以成年以後當有了一定的社會基礎之後,他也不敢暴露自己真正的內心,很怕再一次被拋棄。所以他一直在忍耐。壓力越積越深,出國之前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那種不能用言語表達的壓力讓他忽視了所有的危險。因爲當人類的某一方面的情緒放大的時候,那其它的情緒就會被掩蓋。直到這幾天,幾次玩命的搏殺,雖然危險,可是卻讓楊宗保的壓力得以釋放。那種黑暗的情緒得到了發泄的途徑。
楊宗保周圍的鬣狗開始撤退,因爲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動物天生就由着趨利避害的本性,這點在野生動物身上更加的強烈。
楊宗保的危險程度已經讓那些鬣狗萌生退意。雖然很難理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鬣狗一般不去惹獅子爲的是什麼?就是因爲獅子危險。
當楊宗保用刀砍死了一直鬣狗以後,竟然趴在傷口邊,吞噬起了血液。
宋和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什麼情況?楊宗保竟然拋棄了人類的自尊,喝血的樣子就像是野獸……
突然間,楊宗保擡起了頭,胸前溼潤一片,眼神正好和宋和仁撞了個正着。楊宗保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被染紅了。心裡一顫,那就是野獸,宋和仁這樣想着。
可是即便是這樣,宋和仁知道,鬣狗雖然圍在楊宗保的身邊暫時沒有靠近,只是在等待時間,等待楊宗保力竭,等待他衰弱,這樣就能一舉拿下。所以楊宗保的強悍並不能保住他的命。
砰……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宋和仁鬆了一口氣,救援來了。
形勢立刻扭轉了。
鬣狗瞬間被團滅。
“約翰醫生。”歐文是坐車回去的人之一,回到營地沒有停留就立刻帶隊出來了。他見到楊宗保木木的坐在鬣狗的屍體之間,全身好像是從血池裡打撈起來一樣狼狽,以爲他受了傷,所以急忙跑過去檢查。
“不好。”宋和仁突然想起了什麼,要阻止歐文,可是奈何,和他的距離太遠,來不及阻止。眼看楊宗保就要做出些什麼,宋和仁有些不忍心。
慘劇一觸即發,就在那火光時刻,一道黑影搶先抱住了楊宗保,把背影留給歐文。
“沒事。”日鬼抱着楊宗保沒有回頭說。
宋和仁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扶住楊宗保。
“把爺送到車上。”日鬼艱難的說。
宋和仁眼見的發現日鬼的眼神深奧,往下一看,楊宗保手上的刀,已經半入了日鬼的腹部:“你……”
“我沒事,送爺上車。”日鬼眼裡有着堅持。
宋和仁沒辦法拒絕,扛着楊宗保就往車走。
日鬼不着痕跡的捂住了自己的傷口,去收拾殘局了。歐文沒有懷疑。
在這戰場上,意思血跡是很容易掩蓋的。
楊宗保被扶到車上之後,還算是乖巧,宋和仁不知道該如何辦,只能看着楊宗保,而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楊宗保低着腦袋。宋和仁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臉的下半部分全部都被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