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鬼見到血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藉助這地上人的屍體,用力往上一躍,上半身就進入了天花板的通風口裡。
楊宗保沒急着出發。
“死了。”日鬼從天花板上跳下來。
得到日鬼的肯定之後,楊宗保這才慢慢的上樓。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抵抗,所以楊宗保猜測這個樓裡基本上沒有看影遁了,剩餘的幾人應該在外面埋伏着……
葉建濤也非常緊張,全身肌肉緊繃,對着門口靜悄悄的等着。因爲精神高度緊張,所以就連時鐘秒針走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葉建濤臉上的神情放鬆了。
“走吧。”楊宗保沒有進去,也不擔心有什麼埋伏,因爲葉建濤的腳前躺着兩具屍體。
“楊哥……”江鬆十分的激動,看這楊宗保竟然硬生生的逼出了眼淚。
楊宗保瞧見江鬆手上的槍,有些不喜:“殺過人沒?”
“啊?沒有。”江鬆被楊宗保突然起來的嚴厲弄得不知所措。
“沒有就好,不到危急關頭,你手上最好不要沾上鮮血。即便是你要沾上鮮血,你現在的年紀也太小了。”楊宗保從江鬆手上奪過了槍。
“不好,人來了。”日鬼突然擠進了門裡,把門從裡面關上了。
隨後一陣密集的槍聲,把門瞬間打成了馬蜂窩。
“下去。”楊宗保推開了窗子。
“什麼?”葉建濤沒理解。
葉建濤沒理解不要緊,楊宗保幫他理解,一下子就把他推了下去。
葉建濤還不急發表任何的言論,就摔了下去。
“走。”日鬼拉着江鬆一起跳了下去。
楊宗保等衆人都跳下去之後,自己也跳了下去。
砰的一聲,楊宗保覺得肺臟的空氣被全部壓了出去。
在車頂上彈了一下,楊宗保知道不能耽擱,急忙從車頂上翻了下去。
砰砰砰……
楊宗保緊緊的靠在車邊,車子因爲頂上受到子彈的撞擊而不停的顛簸。
就在這個時候,楊宗保低頭一看,葉建濤正趴在車底下。而他身下是一灘油,刺鼻的汽油味,考驗着楊宗保的神經。如果這個時候子彈激起一點火花,那所有人就全完蛋了。
看樣子上面人已經不在乎葉建濤的生死了。
楊宗保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紅邦……”
一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楊宗保就這一聲再也喊不出第二聲了,並且喊完之後,嗓子發甜,有了鐵鏽味。
就在這時候,突然從外面衝進來了一輛貨車。
不,不是貨車。準確的來說是披着貨車外殼的裝甲車。
裝甲車無視一切擋路的東西,直接開了過來……
轟……
火光四射,從裝甲車裡轟出了一發炮彈。
三樓的窗子盡毀。
就是這個時候。
楊宗保把葉建濤從車底下拉出來,強行塞進了裝甲車。
日鬼拉着江鬆從另外輛車底下出來。
幾人終於進入了裝甲車內部。
“時間剛剛好。”沈紅邦得意的說。
“快走。”日鬼把握住了武器。
裝甲車一個急轉彎,就調轉了車頭。
三樓密集的槍聲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又開始了。
裝甲車雖然皮厚耐、操,但是還是有些漏洞。比如車頂上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個的凹洞。
“前方有人攔路。”沈紅邦突然說。
楊宗保看都沒看直接說:“衝過去。”
沈紅邦驚訝於楊宗保破碎的聲音似乎是從肺腔裡擠出的一樣,但是沒有細問,還是照着楊宗保的指示,衝了出去。
車子顛簸了一下,車上的所有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誰都沒有開口說什麼,大家都保持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可是前面鐵門沒有打開。
“怎麼辦?”沈紅邦知道憑自己所駕駛的這輛裝甲車是無法和鐵門硬碰硬的。
不需要楊宗保回答他。
前面忽然出現了火光伴隨着巨大的動靜。
鐵門在火光之後,搖搖欲墜。
沈紅邦不再猶豫,直接衝了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出了這個院子,即便是被外面的警察或者什麼攔下了,絕對沒什麼大礙的。
所以沈紅邦才那麼瘋狂。
裝甲車終於帶着半扇鐵門衝出了院子。
“剛纔有人幫了我們?”沈紅邦問。
“毫無疑問。”日鬼覺得沈紅邦問這個問題就是白癡。
“去哪裡?”沈紅邦不和日鬼鬥嘴。
“我要去的地方你們知道。”葉建濤整理了一下着裝。雖然疲憊,可是精神挺好。
沈紅邦明擺葉建濤的意思,並且很熟悉路況。
不過是幾人趕到了地方就被門衛攔了下來。
……
幾分鐘之後,楊宗保他們被關在了一個房間裡,而葉建濤則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這就是他們的待客之道?”日鬼不服氣,他們這些人拼死拼活一個晚上,沒想到換來的就是這種待遇。房間明顯是關犯人用的。幾條釘在牆上靠着鏈條撐起來的之容得下半邊屁股的長板凳。整個房間散發着一股黴味。
“冷靜一下。”楊宗保手明顯是骨折了,鑽心的疼。
“我們不會有事的。”江鬆臉色蒼白的安慰道。
“你還是個孩子,我們可不用小孩子安慰。”日鬼哈哈大笑。楊宗保手上在他眼裡不算什麼,所以沒有表現的很緊張。
“我不是孩子。”江鬆有些煩躁。
等待是漫長了,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途中終於有人良心發現,派過來一個醫生。
醫生簡單的查看了三人的傷勢,並且把楊宗保骨折的斷端固定起來。
做完這一切,醫生又做了。
“怎麼回事?”日鬼問。
“不知道,反正現在事情對我們有利,起碼傷口被處理了。”楊宗保往好的方面想。其實他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如果葉建濤今天不能扭轉全局,那麼楊宗保他們的下場結果不會太好。
這一關就是三天,整整三天,幾人沒有再見過葉建濤。
“楊哥,你說葉建濤是不是失敗了?”江松明顯的很着急。
“不會,如果他失敗,我們早就不在了。”楊宗保只是安慰江鬆,不讓他亂想。
“贏了就好……”因爲楊宗保的話,江鬆漸漸安靜了下來。但是明顯的江鬆又陷入了另外一個自我困擾之中。
楊宗保搖搖頭,這孩子還是太小了。不管結果如何,現在他們沒有任何的方法。
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葉建濤開了。
看到葉建濤全身整齊,楊宗保只問了句:“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我需要一個放你們出去的理由。”葉建濤冷漠的問。
“還需要什麼理由?你忘恩負義。”江鬆憤怒了。
楊宗保讓江鬆安靜下來,問:“需要我們做什麼?”
“你們殺了影盾雖然是爲了我。他們不可能吃啞巴虧的,而且我現在需要他們的支持。百廢待興,我需要兩年的時間來穩固自己的地位。我相信你也不會怪我的吧?”葉建濤言語之間全是上位者的驕傲,似乎現在抽出時間來和楊宗保他們說話,已經儘可最大的努力。
楊宗保知道,隔了就是隔了。對如今的葉建濤他必須拿出應有的尊重:“我知道,我們得證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資格。”
“聰明。”葉建濤很滿意楊宗保的態度:“我會派你們去墾丁如何?”
“去幹嗎?”江鬆不服氣。
“去證明你們能夠活下去。”葉建濤的理由很簡單。
“墾丁?你在開玩笑,那裡可是戰場。”江鬆再也坐不住了。墾丁的局勢現在非常的緊張,誰願意去炮彈滿天飛的地方。
“……”葉建濤不說話。
“我們去。”楊宗保無所謂:“但是鬆鬆還是個孩子,應該接受教育,太危險的地方不適合他。”
“無所謂,本來我的目的就是你。”葉建濤很大度。
“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楊宗保問。
“明天。”
“我需要回家準備下。”
“可以。”葉建濤說完就走了出去。
“楊哥,我沒見過過河拆橋,拆的這麼快的人。”江鬆憤憤不平。
“好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你好好學習。”楊宗保說。
“可是,我……”
“你別想了,我不會帶你去的。”楊宗保打斷了江鬆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不在勸你帶我去了。但是楊哥你無法決定我未來的路。”江鬆低着頭慢慢的說。
日鬼悄悄移到了門邊,看向外面。
“我有我自己的仇需要報,可是你呢。那一晚你竟然不讓我拔槍。這次我想跟你去肯丁也是爲了自我鍛鍊。溫室裡絕對養不出你這樣狠辣的性格的……”
“說了那麼多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去就跟着去吧。”楊宗保最後選擇了投降:“可是我不保證你的安全。”
“……”江鬆笑了,楊宗保從來就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楊宗保他們釋放的時間提前了一點,當天下午就被帶了出去。
沐浴在外面懶洋洋的陽光之中,他們幾人恍若隔世。
誰都知道這件事之中的兇險,有那麼一瞬間,楊宗保也覺得可能再也見不到外面的陽光了。可是就算是見不到外面的陽光,楊宗保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活着真好。”日鬼狠狠的吸了口空氣。
“是挺好。”
……
楊宗保沒有回楊宅,因爲裡面的女人。楊宗保要離開也是因爲裡面的女人。
所以直到等上飛機,楊宗保都往家裡去一個電話。
葉建濤也給他們安排了綠色通道。這件事情最爲受益的竟然是日鬼,他有了真實的身份。葉建濤讓他成爲了一個“人”,而不再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