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以前不同了。”葉建濤沉默了一下說。
“那是當然,如果不變的話,我怎麼活下去?”江鬆調皮的眨眨眼睛,表面上看還是個青澀少年。
“爲什麼選擇幫我?”葉建濤就奇怪了,幾人當中,算他最沒有勢力,明擺着是沒有機會的。
“因爲楊宗保說你有機會,你就有機會。”
江鬆的回答讓葉建濤覺得可笑。
瞧見葉建濤好像不以爲然一樣,江鬆也不惱火:“他在我身上製造了一個奇蹟,我相信他會創造另外一個奇蹟。”
……
從山上下來,陳雷問:“如何?”
“怎麼,你也希望我成功?”葉建濤出乎意料,陳雷對這件事情也越來越上心了。
“絕對不能讓沈愛國成功。”陳雷非常的堅定:“老總,你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要不然不能夠祭奠那麼多無辜死去的亡靈。”
“這個……我知道……”葉建濤自然也是知道那慘烈的一幕。其實證據拿到手,等於沒用一樣。也不能像社會公開,否則會引起嚴重的社會問題。所以那些證據就像是雞肋,擺不上臺面。可是沈愛國那種人……葉建濤是軍人出身,本身的軍人氣派就看不慣那些藏污納垢的東西,所以也想把沈愛國繩之以法……
……
楊宗保把朝陽送回白佛寺之後並沒有回去,想了想打個彎又繞到了前面。
白佛寺香火鼎盛,可是夜間人並不多,甚至有些人跡罕至的意味,和白天的喧鬧並不相符合。
隨意的把車停在了山腳下,自己一步步蹬了上去。
空氣中還有若有似無的檀香味,那是白天的信徒留下來的氣息。
白佛寺所在的白佛山海拔也有1900多米。所以越往上走,夜寒越重,走至半山腰楊宗保的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
路上只有遠遠的廟宇傳來的光明,讓楊宗保排解了一絲寒冷。
看着遠遠的橘黃色的燈火,楊宗保感嘆信仰的力量確實很大,就連他平時不參禪禮佛的人,見到那橘黃色的燈光也讓他感覺到了溫暖。
一步步沿階而上,似乎也是一次次心靈的洗禮。
不知道了走了多久,楊宗保終於走到了廟宇面前。
有小沙彌迎了上來:“施主請……”
“你是知道我來,還是看到我來?”楊宗保進店之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是師父遣我來的,已經恭候多時了。”小沙彌在前方引路。
進了大殿。
一座十丈金身佛像坐落在大殿之上,周圍一羣和尚在念經。
衆口唸經富有節奏,使人不禁有了虔誠之心。
“施主要上香嗎?”瞧見楊宗保的猶豫,小沙彌貼心的遞上了三根香。
楊宗保接了過去,進香之後,立刻有主事和尚遞過蒲團。
本來楊宗保還沒有想好磕頭與否,但是既然有人讓他把禮數做全,那就不妨賣對方一個人情好了。
跪在蒲團之上,楊宗保擡頭望着金佛:慈眉善目,法相莊嚴,悲憫世人……
時間禁止了……
一邊的小沙彌見楊宗保半天沒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催也不好,不催也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楊宗保和佛像對視笑着。
一個發出了聲音,一個沉默的笑着。
小沙彌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要是其他人在大殿如此喧譁,早就被轟出去了。可是這個楊宗保是方丈要見的人,所以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對旁邊的小沙彌眨眨眼睛。
旁邊的小沙彌會意,立刻朝外跑了出去。
……
“他在佛前大笑?”一位身披袈裟的大和尚聽完小沙彌的報告之後,莞爾。
“是啊,笑得好大聲呢,師兄弟們晚課都被打斷了。”小沙彌嘟嘟嘴。
“好了,你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大和尚帶着小沙彌從禪房走了出去。
大和尚還沒接近大殿,就聽到了笑聲。笑聲中夾帶着沙啞,顯然是傷了喉嚨。
大和尚走進了大殿。
小沙彌想要去阻止還在狂笑的楊宗保,但是被大和尚一個手勢阻止了。
蒲團之上的楊宗保早就沒有了跪相,而是乾脆坐在了上面,右腳弓着,右手拍着右腳背,衣冠不整,口水和眼淚飛灑,癲狂大笑……
“方丈……這個……”主事和尚看不下去了,來請示大和尚。
“下去吧,等他笑玩。”方丈說完,繼續靜待。
主事和尚見方丈發話了也不好再強求,只能忍氣吞聲找到一邊。
楊宗保這一笑,笑出了苦,笑出了樂,笑出了悲,笑出了所有的失落和不快……
接近天明的時候,外面的第一縷陽光灑進了大殿,照亮了金佛悲憫衆生的臉……
光線經過多次反射,突然之間整個大殿的燈光全部成了配角,在頭頂上一面面印有佛像的金色的鏡子讓大殿金碧輝煌起來。
終於楊宗保的小聲漸漸的弱了下去,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施主可層頓悟?”方丈見時機成熟來到楊宗保的面前,可卻嚇了一跳。
古有伍子胥一夜白頭,今天的楊宗保也在一夜之間髮根全白了,眼淚中帶着血色。
楊宗保擡起頭面對着方丈說:“……”然後突然倒了下去。
“施主……”管事和尚上前攙扶,用手把了把脈,然後彈了彈鼻息,回頭對方丈說:“很微弱……”
“搬到後院禪房吧。”方丈道了個佛號。
……
“如何了?”以爲臉如骷髏的和尚問方丈。
“心脈受損。”方丈搖搖頭:“好不容易頓悟了,可沒想到傷及了自身。”
“這孩子認死理,從小到大就沒過過好日子。我算是對不起他了。”骷髏和尚眼眶深凹,臉上如同枯臘,讓人很難相信驚人活着。
“不知道他能熬過此劫數不!”方丈倒了個佛號。
骷髏和尚把楊宗保從牀上拉了起來,讓他盤腿坐好。自己則坐到他的對面,一手抵住他的額頭,一手捂着他的丹田……
“哎……”方丈見此情景,退了出去,並且帶上了房門。
“方丈……”主事和尚一直在門外恭候。
“派人守好這裡,別讓人打擾裡面了。”方丈吩咐說。
“是。”
“還有,今日不開山門吧。”方丈說。
“可是,着不是讓很多信徒……”
“別說了。”方丈打斷了主事和尚的話。
“是。”
……
楊宗保失蹤了。
楊宅裡再次聚集了大量的人。
老太太首座,雙手撐在柺杖上。楊家衆人都到場了。
“老太太人沒找到。但是在白佛寺的山腳下發現了少爺的車。”保國彙報着自己的打聽到的事情:“白佛寺已經關閉山門三天了。”
“白佛寺”對於楊家人來說是禁地,所以聽到這三個字都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
“媽,楊宗保那麼大人了,還會丟?他又不是第一天出門。”楊天明這段時間身子好多了,總算從輪椅上下來了。
“你還會關心你兒子?你一天到晚死在外面野,管過一點家裡嗎?”楊天明一開口,立刻招致了老太太狂轟濫炸。
衆人更加不敢發表意見。
楊天明有苦說不出只能忍着。
“是在找我嗎?”
衆人把目光瞄向了樓梯口。
楊宗保漸漸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宗保,你去哪裡了?你的頭髮?”老太太本來要責備楊宗保幾句,可是在看到楊宗保剃成光頭的腦袋突然變責備爲關心起來。
“沒事,剪了個頭。”楊宗保摸摸腦袋,不好意思的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楊宗保儘管提了光頭,可是白色的髮根還是看得見的,但是在外人面前不好發作。
“以後別亂跑,免得家裡人爲你着急。”楊天明說完第一個離開了。
其他人都在看老太太的臉色,他們可不敢像楊天明一樣說走就走。
“走吧。”老太太終於開恩了。
“那老太太我們走了。”
“老太太多保重……”
衆人紛紛告辭陸續走了。
終於只剩下楊鳳凰、梅叔、還有老太太了。
“你的頭髮怎麼啦?”楊鳳凰首先問了出來,梅溫馨和竇雯雯並沒有出現。
“頭髮啊!”楊宗保笑了笑:“我自己染了下,好看吧?”
“太老氣了,下次別染了。”老太太接受了楊宗保的說法。
楊宗保心裡想這哪是他能說了算的。昏迷三天突然醒來,頭髮全白了,還有比這更驚悚的事情嗎。差點以爲自己一下子昏睡了幾十年,從黑髮青年變成了白髮老翁呢。
“你嗓子怎麼啦?”老太太注意到楊宗保的聲音沙啞。 ☢Tтkā n☢c ○
“我在白佛寺拜了三天的佛,有點感冒了。”楊宗保胡亂的扯着。
“那好吧,你先去休息,我等下讓梅叔給你煲點湯。”
“嗯。”
楊宗保順從的從老太太那裡出來了。
楊鳳凰覺得生氣,認爲楊宗保沒有理她,所以也跟着出來了。
可是楊宗保在前面走的比較快,楊鳳凰趕了一段路都沒趕上,最後在接近楊宗保自己樓的時候出聲喊了句:“楊宗保。”
在前面的楊宗保突然站住,這讓楊鳳凰有些不適應,沒想到她一喊的威力這麼大。可是不管怎樣楊宗保是站住了。
“我說,你剛纔……”楊鳳凰在楊宗保的背後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沒想到,楊宗保的身體往後一仰,倒在了楊鳳凰的懷裡。
楊鳳凰被楊宗保的重量壓迫的倒退幾步才站住:“你怎麼啦?”
“別告訴任何人,找周逸過來。”楊宗保撐着最後的力氣說。
“楊宗保……醒醒……”不管楊鳳凰怎麼搖,楊宗保就是不醒。
……
“沒什麼事,師父太累了。”周逸把聽診器掛在脖子上說。
“怎麼會這麼累?”楊鳳凰還不放心。
“不知道。”周逸面對楊鳳凰的鳳眼,趕緊表示了自己的清白:“師父這幾天可沒去醫院哦,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周逸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