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多月的跋涉,陳嘯庭一行終於返回了京城。
在這一片白雪皚皚的地方,儘管樑佳慧已經玩過了好幾次雪,但她這個南方人仍舊對雪興趣隆厚。
“老爺,往後冬天都可以堆雪人了!”樑佳慧趴在馬車窗戶邊上,看着窗外的雪景道。
陳嘯庭則笑道:“那是自然!”
堂堂錦衣衛指揮僉事的馬車,自然不需要京城排隊,負責在城門口盯梢的錦衣衛們,老早就給大佬清理出了專用通道。
進了城後,原本陳嘯庭想分做兩路進發,他直接進宮去向皇帝彙報情況,再讓馬車把樑佳慧送到府上。
可爲了避免尷尬,陳嘯庭最終還是決定走作一路,等會兒他親自把新小老婆帶回家。
作爲皇帝外派的官員,回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宮向皇帝彙報情況。
馬車自京城南門一路向北,約莫行進了半個時辰,纔來到了宮門之外。
在此期間,陳嘯庭讓隨行牛景雲和劉奎各自帶隊回衙門,唯獨留下楊凱帶隊負護衛。
來到皇宮正門外,望着拿高聳巍峨的宮牆,以及富麗堂皇的宮廷建築,樑佳慧再次張大了嘴巴。
“老爺,這就是皇宮嗎?這就是皇上住的地方?”樑佳慧激動問道,出身江南豪族的她,此刻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
樑佳慧這輩子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有瞻仰皇宮的機會。
但她這個機會,只僅限於到達宮牆之外,進到宮內則是不可能的。
“你就在馬車內不要的亂動,等我回來!”陳嘯庭沉聲道,然後起身便向馬車外走去。
在他下了馬車後,卻見樑佳慧撩開馬車簾子,探出頭來說道:“老爺,您的官帽!”
陳嘯庭這纔想起,自己竟沒來得及戴上官帽,他方纔一直想着事情。
戴上官帽後,陳嘯庭便往宮門處走去,北城千戶所負責宮門外廣場巡邏隊的校尉們,見了陳嘯庭後紛紛行禮。
皇宮內外根本就藏不住事,陳嘯庭才進了宮門,現任北城千戶所副千戶王忠德,便帶着一干百戶迎了出來。
“參見大人!”衆官員皆拜道。
陳嘯庭在北城千戶所時是他們上司,現在更是他們上司的上司,這些人自然要把禮數盡到。
“都免禮,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陳嘯庭平靜道,卻是連腳步都沒停下,直接往皇宮深處走去。
王忠德揮退了手下百戶,然後屁顛兒屁顛兒跟了上來。
即便王忠德消息相對閉塞,但也知道此番陳嘯庭在東南立了大功,此時豈能不上來奉承巴結兩句。
“大人,此番去江南如此之久,卑職可想想念您呢,下面弟兄們也抱怨不能聆聽大人訓示!”
王忠德的話雖然聽得人起雞皮疙瘩,但陳嘯庭還是要給他奉承的機會,否則王忠德安不了心。
當來到玉虛宮宮門外時,王忠德終於停下了腳步,這裡就不是他能進去的。
整理官服官帽後,陳嘯庭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沿着宮門外的臺階拾級而上。
他是錦衣衛的指揮僉事,所以值守在外宦官們都認得他,所以無人阻攔他踏進宮門。
進了宮門之後,陳嘯庭便能看見正前方那座大殿,那裡就是皇帝坐朝廷修煉的地方。
只不過,此刻的玉虛宮內和當初陳嘯庭離開時,又起了巨大的變化。
若非他對這禁宮之內熟得很,還真會以爲自己走錯地方,因爲這裡看起來的更多像是道觀。
徐徐來到大殿之外的臺階下,到了這裡他就必須停下腳步,由太監通稟後等待皇帝傳召。
“煩請稟告皇上,微臣錦衣衛指揮僉事陳嘯庭叩見!”陳嘯庭守在大殿外的太監說道。
太監們語氣平和中帶有一絲冷意道:“等着!”
然後就有人進了大殿之內稟告,而陳嘯庭則等候在臺階下,此時天空再度飄起了雪花。
宮殿之內,劉瑾忠面帶微笑走在過道上,這些天他的心情都還不錯。
因爲汪海出事,東廠的人難得皇帝信任,此起彼伏之下他進玉虛宮頻率就多了起來。
如今皇帝沉迷修道煉丹,接見朝臣的次數越來越少,這是劉瑾忠接近並掌握權柄的絕佳時刻。
出了大殿,劉瑾忠一眼就看到了陳嘯庭,此刻對方正站在臺階下。
雖然對劉瑾忠不爽,但陳嘯庭還是躬身行禮道:“見過劉公公!”
劉瑾忠露出冷笑,說道:“皇上口諭!”
卻沒料到皇帝會有旨意,陳嘯庭只能跪在雪地裡,等待着劉瑾忠宣讀。
“皇上對你做的事很滿意,彙報就不必了,體諒你車馬勞頓,就先回去歇着吧!”
劉瑾忠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話讓陳嘯庭很驚訝,皇帝竟不打算見他。
雖然驚訝,但陳嘯庭不可能懷疑其真假,劉瑾忠膽子還沒大到敢假傳聖旨。
“臣遵旨!”陳嘯庭叩首道。
然後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再度對劉瑾忠行禮後,才轉身往宮門處走了去。
看着陳嘯庭遠去的背影,劉瑾忠臉上再度浮現笑容。
往後來見皇帝的人越少,對太監羣體來說就越有利,因爲這樣他們就是皇權的代言人。
所以,儘快打壓東廠,再把掌印太監俞培忠架空,他劉瑾忠就是大明朝第一太監。
相比於斂財來說,做大明朝的第一太監無疑更有意義。
走到這個位置上,無論後世是褒是貶,那都是能名留青史的存在。
再說陳嘯庭,在他走出了玉虛宮大門後,卻見到王忠德還等在外面。
見陳嘯庭這麼快就出來,王忠德大致也猜到了情況,所以他迎上陳嘯庭後說道:“大人,最近這大半個月,皇上極少接見朝臣!”
有了這麼個說法,陳嘯庭心裡才勉強想得通了些,但轉而又有新的煩惱冒出來。
如今兩黨之間爭鬥不休,皇帝本人卻藏起來不見人,這就更容易讓政鬥往激烈的方向走。
“司禮監的三位公公,總能時常見到皇上吧?”陳嘯庭隨口問道。
掌印太監俞培忠,秉筆太監劉洪和劉瑾忠,併爲司禮監的三大太監。
誰知王忠德卻道:“最近這些天,劉瑾忠時常到玉虛宮伴駕!”
這可真不是個好的消息……陳嘯庭心中暗道。
連俞培忠這位掌印太監都在自我邊緣化,這讓陳嘯庭找到了自己下來的行事方針。
沒錯,在陳嘯庭看來,俞培忠這位伴君幾十年的皇帝心腹,如今只可能是自我邊緣化。
甚至還有可能,皇帝是爲了保全他這位老夥計,故意疏遠了這位。
在陳嘯庭心中,無論皇帝還是俞培忠,那都是聰明絕頂的存在,看這些人行事一定不能爲表象所迷惑。
所以接下來,保全自身是最重要的,陳嘯庭不會瞎摻和任何事,除非皇帝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