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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北到京城,相隔何止於千里。
他們這一路趕去,足足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在過年之前趕到了京城。
他在京城有府邸,所以陳嘯庭就讓手下帶家人去往府邸,而他則帶要先回北鎮撫司覆命。
可他還沒去到北鎮撫司,就被東廠的人攔住了,竟是皇帝召他立即覲見。
可想而知,皇帝對張先洪這些人,是有多麼的重視。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小女兒陳涓涓拉着陳嘯庭衣角說道。
來到了陌生的地方,即便再不曉事,心裡總是缺乏安全感。
好在自己兒子沒有哭哭啼啼,陳嘯庭便捏了捏女兒的臉,說道:“京城裡有家好吃的糕點,爹給涓涓買了就回來!”
“嗯!”
看着家人遠去,陳嘯庭才收拾了心情,然後打馬往皇城方向趕去。
他是北城千戶所的副千戶,所以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來了皇城宮門處。
“把人先安置在此處,本官先去覲見皇上,你們就在這裡等着!”
陳嘯庭這話是對裴輪劉保全和許大年說的,這表明他記着這三位的功勞,願意讓他們在皇帝面前露臉。
這裡的關竅,裴輪三人自然想的明白,於是紛紛下拜道:“卑職遵命!”
隨後,陳嘯庭便在東廠太監的帶領下,徐徐往皇宮內走去。
進了宮城後,陳嘯庭的熟人就更多了,他的部下們都紛紛向他行禮。
陳嘯庭這次去雍西,不管怎麼說都是立下了大功,誰能不小心奉承。
從外朝到皇帝的寢宮,中間要經過了數道宮門,每一處都由陳嘯庭的部下戍守。
最終,陳嘯庭被帶到了玉虛宮,由太監引到了宮門外左側侍立。
“陳千戶,咱家先去替你通稟,您就在這裡候旨吧!”帶路東廠太監輕聲道,彷彿怕驚擾了皇帝的清修。
沒錯,現在的玉虛宮已和陳嘯庭當初見的大不一樣。
如果當初這裡是像道觀,那麼現在這裡就活脫脫的是道觀。
皇帝喜好煉道修玄,這對國家來說是好是壞,陳嘯庭還真判斷不出來。
但有一件事陳嘯庭可以確認,皇帝本人絕不昏聵,對這個國家有着絕對的控制。
而他也在皇帝控制之中,所以他現在只能勾着腰,老老實實站在玉虛宮外的屋檐下,和站在外面侍奉的太監宮女沒什麼區別。
其實陳嘯庭來得很不湊巧,因爲此時的玉虛宮內,正在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財政會議。
空置的御座兩側,左邊是司禮監的三位太監,分別是掌印太監俞培忠,以及秉筆太監陳洪(東廠提督)和劉瑾忠(西廠提督)。
右側則是五名官員,分別是內閣首輔黃玉成,次輔秦延文,以及吏部尚書周思遠,戶部尚書張雲德,以及兵部尚書王思海。
“諸位,今年的開支就這樣議定了,但還差的五百萬兩銀子,還是得補齊……各位大人可有高見?”俞培忠笑呵呵問道。
他的這話是替皇帝問的,按道理說在場這些人羣策羣力,但結果卻是沒一個人說話。
這讓俞培忠心裡很不舒服,皇帝可還等着解決辦法呢!
最終,俞培忠只能點名說道:“黃閣老,你是內閣首輔,這件事你怎麼看?”
就知道會問到自己頭上,所以黃玉成也無所謂,這些年他都在爲籌銀子的事奔波。
“要想開支富裕,無非開源節流兩個辦法!”
“節流倒是好辦,兵部要下發的賞賜銀兩,可以根據輕重緩急分批下發……”
“就比如說,如今雍西戰事以逼,那麼就不必再從劍川調集軍糧,對將士們的賞賜也可延後一兩年發放!”
這個辦法,可以說是十足的亂來,但現場卻沒一個人站出來反對。
沒錯,這樣做確實能省很大一筆銀子出來,但問題是百姓賑濟和將士撫卹就得暫停。
但如果這樣做,又會引出多少問題?是不是飲鴆止渴?
這事只能由皇帝判斷,所以衆人都等待着聖裁,大殿裡頓時安靜下來。
可惜的是,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沒得到迴應,這意味着皇帝對此不同意。
於是俞培忠只能接着問道:“那麼閣老,開源又是個什麼說法?”
黃玉成突然笑了起來,只見他掃視俞培忠三人道:“當年武宗皇帝,曾讓宮裡的宮門們出去查稅,或許可以仿武宗舊事!”
這話一出,聽得俞培忠等人盡皆色變。
武宗朝是靠宮裡派出稅監弄了不少錢,可最終那些稅監是什麼下場,他們三個可不是不知道。
可是,黃玉成的提議卻由不得俞培忠三人來反對,一切還是得靠皇帝的決斷。
“咚……”
一聲悠揚的銅磬聲在大殿內響起,文官們心裡都鬆了口氣,太監們的心情卻不舒服起來。
此時,戶部尚書張雲德笑呵呵道:“當年武宗皇帝派出茶馬、鹽鐵、礦稅……”
可惜,張雲德還沒把話說完,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張雲德這才發現一身青袍單衣的皇帝,已經從皇后堂走了出來,於是他也連忙跪在了地上。
“微臣參見皇上!”
朱瑜雋走到了御座前,此時他精神更甚往西,其目光中威嚴也更盛。
緩緩坐在御座上,朱瑜雋纔開口道:“張部堂……”
被皇帝這樣稱呼,張雲德心頭便是一緊,緊接其後答道:“微臣在!”
“方纔聽你對武宗舊事如數家珍,看樣子你在這些事上很有見地,不如……清查茶馬、鹽鐵、礦稅的差事,就交給你們戶部來做吧!”
皇帝是這徵求意見,但明顯已經有所偏向,這讓張雲德很是忐忑。
做這些差事極得罪人,他自然是不願接手的。
“啓奏皇上,戶部已有差遣,無法承擔此重任!”張雲德小心翼翼拒絕。
但這時,朱瑜雋卻道:“無妨,就讓東廠來協助你們吧!”
說完這話,朱瑜雋也不理會張雲德的看法,而是問向一旁的黃玉成道:“黃閣老,對此你怎麼看?”
張雲德和黃玉成是一條線的,黃玉成心裡自然不願他接下此差事,但皇帝有命他能拒絕嗎?
他黃玉成靠什麼上位?還不是靠皇帝的賞識,否則這首輔之位那坐得穩。
所以,黃玉成別無選擇,便擡頭道:“聖明無過陛下!”
朱瑜雋露出了笑容,俞培忠和劉瑾忠也笑了,只有被點到的陳洪此時鬱郁不快。
雖然是協助戶部辦理此事,但終究會惹來一身騷!
這就是做奴婢的命啊,生來就是給皇帝擋髒水的……陳洪心中如是想到。
“好好好……有事就得這麼議,這不就議出來辦法來了!”朱瑜雋滿心笑道。
見衆大臣都還跪着,朱瑜雋這才說道:“都免禮吧……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就要過年了,朕就不留你們了!”
沒錯,明天就是永治二十三年的最後一天,早在兩天前各大衙門就封印了。
“多謝皇上體恤!”衆臣皆叩首道。
然後,他們才徐徐從宮殿裡退出去,俞培忠三人則招呼內侍太監們,開始收拾議事的大廳。
“皇上,老奴扶您去歇着?”俞培忠笑着說道,而劉瑾忠和陳洪都想上來幫忙。
說到底,無論他們是內相還是廠公提督,始終都是皇帝的家奴。
“朕沒那麼嬌弱,你們也都出去吧,把該辦的事好生再過一遍,不要出紕漏!”朱瑜雋語氣深沉道。
無論他穿道袍還是冕服,但至始至終都散發着帝王威嚴,讓俞培忠三人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待這這三人離開後,朱瑜雋才自己起身,徐徐往後堂清修之地走去。
當他經過過道時,發現了地上跪了一名太監。
“啓奏皇上,錦衣衛的陳嘯庭已經回來,現已在宮外候旨!”太監滿是恭謹稟告道。
陳嘯庭是朱瑜雋點名了要見的人,所以吩咐東廠的人留意,一旦回來就帶到宮裡來。
朱瑜雋點了點頭,便道:“帶他到了三清閣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