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人才,本章說見哦!)
永治二十三年六月二十,皇帝自玄清觀返回京城。
和來時場景想比,皇帝返程的龍輦上,懸掛了不少道教的符籙,看起來……就如靈車一般。
而此時陳嘯庭就在龍輦一側,挎刀跟在指揮使孫閒身後,兩人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雖然孫閒有意示好,但畢竟他倆之間不是很熟,所以聊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可能真的是年紀太大的緣故,孫閒多數時候都是在說自己兒子,時不時還說請陳嘯庭日後要多多關照。
這讓陳嘯庭不由自問,自己怎麼就有資格關照孫家人了,你可是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啊!
從大清早開始趕路,一路都有人清場,所以皇帝的隊伍走得很順暢。
在經歷兩次短暫休憩,時間來到下午,皇帝輦轎終於返回了皇宮。
當皇帝從龍輦上下來,要換乘輦轎的時候,看到了一旁侍衛的陳嘯庭後,便衝一旁的俞培忠道:“之前說要重賞陳卿,可有什麼章程?”
這事俞培忠一直都放在心上,因爲他比誰都要清楚,皇帝對祥瑞的重視程度,自然已輻射到陳嘯庭身上。
俞培忠便答道:“回稟皇上,奴婢擬了幾條賞賜,有綢緞和器物,都是大內珍品!”
朱瑜雋點了點頭,便道:“賜物必不可少,但未免太菲薄了些,這樣吧……賞他一個散階!”
武散階的話,倒也不算太過出格,於是俞培忠便道:“皇上,錦衣衛副千戶爲從五品,按照慣例散階要高一級,初授正五品武德將軍如何?”
“準!”
“遵旨!”
而這一切,陳嘯庭全都聽在耳中,於是他立馬叩首道:“謝主隆恩!”
通過這個方式,也就坐實了他簡在帝心的事實,所以他現在特別感謝那顆及時出現的流星。
散官雖沒什麼實際用處,但這種榮譽性質的官職,本身就代表了很多東西。
按照如今大明朝的規矩,在得了散官之後,下一步目標就該是爵位了,武官得爵比文官要容易許多。
且不說那麼遠,就說如今錦衣衛內的高級官員中,得到散官的人都不算多。
京城內千戶一級的官員,大多可以在卸任時被恩賜個散官,京城之外基本想都不要想。
皇帝的輦轎走了,陳嘯庭這才站起身來,此時站在一旁的孫閒便道:“嘯庭,皇上隆恩,你可得盡心用命!”
“多謝大人教誨!”陳嘯庭臉上揚着自信的笑。
這一刻,孫閒是真的感受到自己老了,同時他也想到了沈嶽。
面對這樣一位會折騰的女婿,沈嶽真的能壓得住?沈嶽得散官也就比陳嘯庭早一年,但陳嘯庭比他年輕二十多歲。
離開時,孫閒心中暗道:“許久,都沒見過這樣的年輕人了!”
待孫閒離開後,陳嘯庭手下的一衆百戶們,這才全部圍到了他身旁,不要錢的恭維話就跟河水一樣滔滔不絕。
“大人,哦……是武德將軍!”牛景雲的笑着說道。
“行了,都各歸其位吧,這些天諸位都辛苦了,今晚放你們和家人團聚,明晚本官請你們喝酒!”
“大人,明晚該是卑職等向您道喜纔是!”王忠德半開玩笑道。
雖然是半開玩笑,但其他百戶們卻不得不當真,做下屬的難道不該爲上司賀?
更何況,陳嘯庭還是被皇帝親自賞的散官,這意味着什麼是個人都清楚。
如果說之前他們是因爲上下有別,尊敬的是陳嘯庭副千戶職務,你們現在他們就是對陳嘯庭本人的拜服。
“大人,王百戶所言有理,該卑職等向大人道賀纔是……”
“沒錯……正該如此!”
王忠德的話,立馬引來了強烈反響,於是牛景雲立馬接話道:“大人,依卑職之見,乾脆也別等明晚了,今晚卑職等就擺酒向您道賀!”
陳嘯庭不由露出淺笑,手下人的忠心他是感受到了,這就讓他足夠滿意,喝不喝酒卻顯得不那麼重要。
“算了,還是明晚吧,今晚都回去好生休息!”陳嘯庭淡然道。
這些傢伙不回家,陳嘯庭可要先回去看看沈怡,畢竟是有孕在身的人。
見陳嘯庭表情平淡,牛景雲幾人也是知趣之人,立馬就改口道:“大人說明晚,那就明晚!”
和手下人結束廢話,又安排了今晚禁中值班後,陳嘯庭才騎馬離開了皇宮。
自從他離開沈府,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半個月,也不知京城都發生了什麼大事。
偏偏在他手下,就有消息靈通的人,此時就跟在身邊。
“大人,咱不在京城的這些天,新成立西廠可露臉了!”楊凱騎馬跟在陳嘯庭身側道。
有關西廠的消息,陳嘯庭頓時露出傾聽之色,於是他問道:“什麼事?”
“據說有幾名官員,想要上書誹謗陛下,被西廠的人截獲了奏疏,給安了一個誹謗君父的罪名,然後被帶進了西廠大牢!”
說道這裡,楊凱不由嘆息道:“據說這幾人進了大牢後,才兩天就死了,西廠說他們是畏罪自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文官,而且還是京城裡文官,西廠的人說抓就抓,說殺就殺了……相比於錦衣衛和東廠,這新成立的西廠果真殺氣騰騰。
如今這位西廠督主劉瑾忠,確實不是一般人,很好的擔負了皇帝賦予它的使命。
這時,只聽楊凱神秘兮兮道:“大人,據小道消息……這幾位被抓的官員,都是秦閣老的門生,劉公公膽子可真大!”
劉瑾忠的膽子大?那劉瑾忠的膽子誰給的?自然是那位已經和上蒼溝通過的道君皇帝。
在皇帝要上尊號的時候,這幾名官員出來唱反調,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想到最後纔給皇帝上賀表的秦延文,陳嘯庭一下明白了許多,這也讓他平白多了些感慨。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這幾名死在西廠大牢內官員,就是那幾條倒黴的魚罷了!
可惜的是,這些人殺出科考重圍的佼佼者們,死得毫無價值。
因爲他們的事太過敏感,以至於不會有人去深究,只能出現在一些小道消息裡。
這一刻,陳嘯庭突然覺得自己新得的武德將軍不香了,在京城這種波雲詭譎的局面下,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是那被殃及的池魚呢?
就說現在威風赫赫的劉瑾忠,他這隻黑手套失去利用價值後,又該是什麼下場?
問題越來越複雜,短時間是想不明白的,也沒人可以想明白……皇帝都不行。
從思索中抽身時,陳嘯庭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沈府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