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從書房內退出,雲青峰才跨出百戶大堂,迎面就遇到了趕來的趙英。
今天這個下午,陳嘯庭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
“趙小旗,好久不見!”雲青峰當先打招呼道。
趙英便停下腳步,然後道:“別提了,最近這些天忙的要死,倒是你離開廣德落個清閒!”
雲青峰則微微搖頭,他這次去泰西可不輕鬆,差點兒丟了性命也是真的。
這時只聽趙英道:“我還有事向百戶大人稟報,咱們後面再聊!”
兩人也就此別過,隨即趙英便跨進了大堂之內,而云青峰也繼續往外面走去。
大堂內,在向陳嘯庭行禮之後,趙英才恭謹稟報道:“大人,人已經全部裝上了車,謝小旗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陳嘯庭站起身來,將花瓶放回了原處之後,才問道:“於大延這些人,是不是在罵我?”
“罵我背信棄義,罵我陰險狡詐?”
也虧得現在是趙英在,只聽他道:“大人饒他們一死,對他們已是天大的恩德,他們心中豈敢有怨言!”
陳嘯庭微微一笑,然後便道:“好了,讓謝高升的去盧陽的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要防備有人劫囚車!”
當然,這都是爲以防萬一才說的。實際上陳嘯庭心裡清楚,以於大延這些人的價值,很難說能讓關外那些人捨命來救。
就在趙英準備離開之際,卻又聽陳嘯庭道:“雲青峰方纔回來了,臥龍客棧……”
接下來,陳嘯庭便將臥龍客棧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而趙英也聚精會神聽着。
說道最後,陳嘯庭便問道:“依你之見,這臥龍客棧是留着好,還是直接剿除了好?”
趙英仔細聽完後,也覺得雲青峰所說有一些道理,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只聽趙英道:“無論大人如何決定,東廠那邊總是要指揮一聲的!”
雖然趙英沒有表態,但實際已透露出了自己傾向,他是不贊成立即將臥龍客棧剿除的。
實際上陳嘯庭在問,就說明他現在也有疑慮,所以這事兒他還得好好想想。
“好了,你去讓謝高升上路吧,把人送到後儘快趕回來,咱們這邊也缺人手!”陳嘯庭沉聲道。
趙英點了點頭,然後便徑直離開,陳嘯庭在大堂內又繼續思考起來。
而在百戶所陳府內,沈怡提着水壺正在澆着花,婢女們都被屏退到了園子外。
此時陪在沈怡身邊的,則是陳嘯林的妻子王玉燕,此時的她明顯有些侷促。
爲何會顯得侷促?當然是因爲沈怡氣場之故。
一個京城豪門,一個是邊地良家女,層次上就差了許多。
這讓王玉燕天然就矮了好幾頭,偏偏她還和沈怡成了妯娌,所以每次相見她都覺得壓力山大。
但今日,卻是王玉燕主動找上門來的,因爲她今日有事相求。
而在一邊的涼亭內,鄭萱兒正搖着籃子,裡面是她所出的女兒陳涓涓。
在澆完最後一盆花後,沈怡纔將水壺放到了地上,然後對一旁的王玉燕道:“平日裡無所事事,也只有養些花草消磨時光了,妹妹你可莫要笑我!”
王玉燕則陪着笑道:“嫂子有此閒情逸致,妹妹我可是羨慕得很,只是卻沒嫂子這般心性!”
沈怡走到了涼亭內,逗了一下搖籃內的涓涓後,纔對王玉燕道:“妹妹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實際上,王玉燕早就想談正事,可正要回答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鄭萱兒便在一旁道:“妹妹有話可直說,咱們姐妹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
被鄭萱兒這般安撫後,王玉燕才鼓起勇氣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婢女因被牽連而入大獄,想請嫂子將其搭救!”
見沈怡表情冷淡,王玉燕連忙道:“她是被冤枉,只是因爲檢具賊人才被帶走,可如今還未被放出來!”
王玉燕所說的婢女,就是把吳娘供出來的湘兒,她現在被遺忘在了錦衣衛大牢。
聽到這裡,沈怡才道:“一個婢女,也值得你如此拼命搭救?”
沒錯,這確實是拼了命的在搭救,因爲這很可能爲自己招來大麻煩。
王玉燕定了定神後,便道:“不滿嫂子,自我母親去世之後,便是湘兒時刻陪伴在側與我解悶,我和她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豈能坐視她身陷囹圄!”
從開始到現在,王玉燕從沒如此硬氣過,倒是讓沈怡對她刮目相看。
不但如此,這還讓沈怡想到了自己在京城的日子,當時她也是和母親相依爲命的苦命人。
就在沈怡的回想這些時,王玉燕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鄭萱兒,但鄭萱兒只能回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雖然陳嘯庭對她很好,女主人沈怡也對她很好,但鄭萱兒卻很守自己的本分,絕不會的干涉沈怡的想法。
就在王玉燕覺得毫無希望之際,卻聽沈怡道:“此事,我會跟跟老爺說的!”
王玉燕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便說了一些感激的話。
實際上,她完全可以通過陳嘯林向陳嘯庭求情,但王玉燕多長了個心眼。
男人之間談崩了容易傷感情,但女人之間的說幾句卻無傷大雅,王玉燕也有着自己的精明。
就在這時,卻有婢女來報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沈怡點了點頭,然後便對王玉燕道:“我先過去了,等會兒吃了發再走!”
王玉燕連連點頭,然後道:“多謝嫂子,但嘯林還在家等着,我還得快些回去!”
面對沈怡她壓力就夠大了,若是再見到那“活閻王”一樣的大哥,王玉燕覺得自己肯定要被嚇死。
沈怡也未多挽留,讓鄭萱兒幫忙送客之後,她便直接往前院去了。
來到前院,沈怡便見丈夫閉着眼睛,張開懷抱站在正廳內,任由兩婢女爲他更衣。
而在沈怡走近後,她便屏退了婢女,然後親自上前爲丈夫整理衣袖。
陳嘯庭不由睜開眼來,然後道:“這些事交給他們做就是了,夫人何必親力親爲!”
沈怡卻沒接這話,而是道:“方纔錢知府派人送了請柬過來,說是今晚在府上擺好了宴席,要感謝你對他兒子的救命之恩!”
聽到這裡,陳嘯庭不由笑道:“四天過去才請客,錢守德的心可不誠啊!”
沈怡整理起丈夫衣襟,然後道:“據說錢守德的兒子受了驚嚇,可能這兩天才好轉吧!”
其實究竟怎樣都不重要,這些都是夫妻之間的閒聊罷了。
而沈怡也在閒聊之中,把王玉燕所求說了出來。
這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於是陳嘯庭乾脆的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