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寶這段時間的工作重點都在日月神教和播州上,於江湖上其他的消息都不怎麼掌握,聽說三定圓寂,大吃一驚道:“三定圓寂?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三個尼姑因爲什麼死的?難道是恆山發了什麼瘟疫,還是遭了強盜,別人可有意外?”
孟祥雲見欽差發急,連忙勸解“欽差,您老人家彆着急,事不像您想的那麼嚴重。恆山沒發瘟疫,也沒遭什麼強盜,說起來,在山西的強盜,也沒幾個敢惹恆山派的。這事啊,不是出在山西,是出在浙江。”
“浙江?我之前從揚州過來,也沒聽說這事啊。”
“是啊。您是貴人事忙,眼裡看的都是大事,揚州查鹽,那一刀下去,砍翻八大鹽商,這是多大的手筆,誰能比的了?江湖上的小事,也就沒人敢去煩您了。再說這事出的也蹊蹺,一把大火,燒的乾淨,要不是後來有浙江丐幫的人發現了端倪,也不知道被燒死的是大名鼎鼎的恆山三定啊。”
原來,恆山派三定,在江湖上是一方首領,在佛門,也是成名的神尼。浙江龍泉有一位大施主,出大價錢請三定來浙江講法,許了豐厚的報酬。除了金銀外,更有煉青鋒出產的三口上好碧水劍作爲酬謝,又答應爲恆山派所有尼姑換裝,一人做三套僧衣,俗家一人送一口寶劍。
這手筆可當真不小,三定除了進京爲太后講法外,還沒遇到過這麼大的肥羊,哪裡能放過。當下便帶了二十幾名心腹弟子,前往浙江,去赴這約會。可是人到了浙江,就如同泥牛入海。再無消息。恆山派又遠在山西,往來不便,得不到消息。只當師父被留在浙江大施主那,又或者某個師弟釣上了個有錢的金主。一時脫不開身,也沒多想。
可後來有一位浙江丐幫的杆爺,與龍泉庵的幾位小師太交情不錯。他在揚州交了好運,買到幾件綱商家的私藏,倒手換了大錢,就想到龍泉庵來禮佛,與幾位小師傅參一參天地交泰的大道。可是到了地方,卻見那曾經給這位杆爺帶來無數美好回憶的佛門清淨地。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那位杆爺大驚之下,衝進去一通翻找,只找到了十幾具燒焦的屍體。
這廟裡的尼姑數量他十分清楚,總共加起來也沒這麼多啊,那多餘出來的這些是誰?這場火又是怎麼着的?那些尼姑身上有功夫,爲人又謹慎,平日裡防火工作做的十分到位,怎麼會被一把火燒的,一個人都走不脫?
這位杆爺也是個重情義的,看不下去幾個相好死的不明不白。特意拉來了縣裡的仵作驗個究竟。一檢驗,果然驗出了大問題,這幾個死者都是女人。而且是生前被人用兵器刺死,再僞造了失火燒死的現場。那名仵作又發現了某個死者身上的幾件信物,內中一柄短劍,樣式十分奇特,與常見的兵器大爲不同。那杆爺認的清楚,這分明是恆山派歷來掌門交接時,所用的信物。再聯想近日恆山掌門失蹤的傳言,基本可以確定,大名鼎鼎的恆山三定。多半也埋骨於此。
此時這問題已經從杆爺的幾個佛門相好遇害,變成了恆山掌門慘遭殺戮。恆山派定字輩高手全軍覆沒。同行的儀字輩好手二十餘人,下落不明。這消息對於大明朝廷來說。也不過是個惡性刑事案件,要地方官府比限破案。可對於江湖而言,卻是個一等一的爆炸消息。
一大門派掌門及二十幾名精銳子弟全數被害,這已經是很多年未曾出現過的大亂子。難道這武林太平了這些年,又要出現什麼浩劫?這位杆爺不敢怠慢,連忙把此事上報自己的主管團頭,那位主管團頭,又把這作爲自己本年度,情報打探方面的重要業績,上報丐幫總舵,併爲自己請功。
丐幫總舵則一方面派人到恆山送信,另一方面,在幫內口耳相傳,進行大量宣傳。丐幫在神龍解峰解幫主的帶領下,工作效率大爲上升,搶在朝廷和其他大派之前,發現了恆山掌門遇害,這一武林特大新聞。這充分說明了,丐幫在解幫主的英明領導下,必然會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從一個成功走向另一個成功。任何敢與解神龍競選幫主的乞丐,都將被廣大乞丐所拋棄。
“國舅,您的如夫人在恆山禮佛的事,不是啥新聞了。三定對於您的如夫人也十分照顧,聽說專門在大同闢了個佛堂,還安排了幾十名弟子用心伺候,便是供祖宗,怕也沒這麼虔誠。現在三定圓寂,您難道不去行個禮?這個事,怕是不大好吧?”
“孟團頭,有心了。這事真要謝謝孟團頭告知,否則我還矇在鼓裡。來人啊,給孟團頭拿五百兩銀子,算是這首飾的工錢,連夜打出來,也是難爲你們了。我在濟南確實不能多留,咱們有情後補。”
見鄭國寶心急忙火的吩咐人收拾行李,準備起程。任盈盈心裡半是甜蜜,半是泛酸。固然爲自己找了個有情有義的男人高興,又惆悵他這麼焦急的對象不是自己。在旁邊好言安慰道:“夫君,這事你也不必着急。三定遇害,未必與劉姐姐有什麼關係。再說,娘娘在劉姐姐身邊布有後手,縱然有歹人想對劉姐姐不利,也未必有什麼便宜。那可是大同鎮,不是恆山。別的不說,單是那大同的邊軍,哪個江湖人,敢去招惹?便是日月神教極盛之時,也不敢去惹邊軍啊。”
鄭國寶道:“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我這心裡,就是不穩當。三定非是等閒人物,她們曾進宮給老太后講過經的。本身也有身好功夫,江湖中人,誰要惹她們,也是等於惹官府。既然這些人連三定都殺,我怕是一羣喪心病狂的歹徒,真怕菁姐,有什麼風險。”
哱雲是個熱心腸,又見不得鄭國寶着急。在旁說道:“既然如此。夫君,乾脆我們不帶大隊,只帶一小隊人馬先走,一人雙馬,輪番騎乘。我們在邊塞上打仗時,就是用這辦法急行軍,最是快當。”
任盈盈道:“不行。山西是晉商的地盤,前者夫君在揚州收鹽稅,對晉商得罪的也不輕。要是這麼輕車簡從的去山西,未免太過危險,我不放心。若是要冒險,還不如我去冒。乾脆我帶人,一人雙馬在前面做先鋒,夫君領人在後面慢慢走就好。有什麼事,我來應付。”
鄭國寶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好盈盈,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們在我心裡,並無什麼遠近親疏,都是一般親近之人。我固然不想菁姐身處險境,也不能看你們去冒險。所以,要拼命,也得咱大家一起拼命。晉商是生意人,求財不是求氣,真動了我,也要考慮我妹子是否會和他們拼個同歸於盡。他們家大業大,拼不起的。我們幾個,再帶上一隊親信兵馬,一人雙馬,先趕過去。其他人交給老瑞,在後面加緊行動。”
這支隊伍一分爲二,鄭國寶這一隊不過幾十人,都是一人雙馬,除去幾個愛妾以及秦良玉外,連曲非煙也跟着同行。這小丫頭與劉菁最爲親近,聽說恆山有險,自是誰也攔她不住。瑞恩斯坦則帶了大隊人馬,在後面抓緊前進。鄭國寶平日養尊處優,這回也算是拼了命,晝夜兼程,換馬而行,其他人也只好咬牙跟着。看着他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模樣,幾個女眷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惟有藍鳳凰與哱雲這兩個沒心眼的,眉開眼笑,交頭接耳“咱的男人果然有良心,跟了這樣的男人,是福氣。”
大同城內,白衣庵中。這裡本是恆山派的一處下院,自從劉菁到了之後,就專門給她使用,一應伺候的,也都是恆山的俗家弟子。自從三定遇害後,這裡的俗家弟子越來越多,現在,整個恆山上只剩了出家的徒弟,所有俗家弟子,全都集中在白衣庵內,格外熱鬧。
衆女弟子人人戴孝,個個穿白,一片銀裝素裹。秦娟哭的雙目紅腫,拉着同樣雙眼通紅的劉菁道:“劉姐姐,我師父的仇,就要靠你了。我們這些人,今後也全都仰仗你照顧,若是你不管我們,我們就只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