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指心說,我自己存的那些劣質陳藥,就足夠完成合同,再加上從開封官府買的藥材,怎麼可能交不上貨?對這話,只當沒聽見。又問敕書的事,鄭國寶道:“這事也好辦。楊巡撫就已救治傷患,急需人蔘的名義,向朝廷裡寫奏摺。我這給你寫份文書,就說你的人蔘,是朝廷特事特辦,特別批給你的限額,你就負責籌措人蔘拿出來賣,不過數字上一定要保證,萬一交不出貨,或是用其他人蔘抵數,就別怪我不念交情了。”
平一指不住點頭稱謝,想這一樁生意成了,付出再多的代價,全能收回來,女真那邊也就有了交代。日後只要把這條路子趟開,舒爾哈齊那就可以把大批的人蔘放早自己手裡代賣,單是這個代理費,就足夠自己吃喝不盡了。
這一頓酒吃完,又吃了吳忠孝擺的餞行酒,鄭國寶大隊人馬登上備好的船隻,前往開封而去。吳太守雖然折了兒媳婦,卻能和欽差搭上關係,反倒覺得是大賺特賺,笑的開了花。夢兒在船艙內,打開林家夫妻送來的那些土產,邊看邊道:“怎麼全是些金子、銀子,一點好玩的東西都沒有。這土產,怎麼全是這些,一點吃的也沒有。”
鄭國寶躺在軟榻上,王家姐妹爲他捶着腿。他微閉雙眼,懶洋洋道:“廢話,有吃的也早壞了。你啊,就知道吃。林家夫妻送什麼土產,分明就是王老員外借他們的手。來給我送禮。”
王芊芊道:“國舅說的是。爺爺說了,想要給欽差送禮。也要會送。既然平之表哥跟您有份交情,這就得用上。藉着這個由頭送禮,送的自然,收的也踏實。青城派雖然給姨夫他們賠了一筆錢,可是那錢一時間還沒到手。之前青城派爲了解決南少林的事,已經花費了大筆金銀,再賠償姨夫,就力不從心了。只好典當土地。賣掉祖宗留下來的器物,據說連經書都賣了。那錢還是沒湊夠數,他們正在想辦法呢。估計這次就算姨夫不追究,青城派也只好淪落到賣藝爲生了。”
鄭國寶道:“他們會變臉,還會唱川劇,餓不死。”
夢兒卻把臉一沉,“不許和她們多說話。她們兩個現在是我的,知道麼?再多說話,我晚上就收拾她們。”說着還拿起根金條亂丟。鄭國寶這邊與平一指寫條子,那邊已經安排蒼頭軍事先到開封去做準備,夢兒一聽是要去殺人放火搶東西,第一個跳起來要參與。結果被鄭國寶攔下,心裡大爲不快。王家姐妹本是夜夜侍寢,結果被她硬討了過去,留在自己身邊,與鄭國寶慪氣。
鄭國寶也只好在白天的時候。與兩女眉目傳情,偷摸幾下。還要留神被夢兒看見。可是那些蒼頭軍殺人放火,乃是一等一的行家,有他們出手萬無一失,這夢兒離了自己的視線,誰知道會幹什麼?自然是不能派她去參與這種任務,也就只好由她折騰。
這一日船將到開封,鄭國寶道:“開封附近,有鐵槍廟、有朱仙鎮,能玩的地方有不少呢,到時候帶你們去轉一轉。我等到一忙起來,想要玩也沒時間了。”夢兒卻道:“不行,只許帶我去,她們留下。”
她用手一指王家姐妹,那兩人趕緊回道:“是啊,這朱仙鎮什麼的,我們早就玩熟了,也沒什麼意思。還是留在這看東西吧,如今咱船上東西越來越多,可要留心有壞人惦記上。”
鄭國寶的船隊,此時已經加了好幾艘船,內中一艘船上更是裝滿了藥材,這兩天夢兒都快拿人蔘當蘿蔔吃了。那些蒼頭軍果然是行家裡手,一場漂亮的襲擊,外加一把大火,己方只有幾個傷號,就把平一指的秘密倉庫一掃而光。他與官府簽定了和約,到時候交不上藥材,是要按價格十倍賠償。本來這藥價格定的就高,到時候即使把平先生磨碎了,也還不出來。更別說,那些被劫走的人蔘,大多屬於舒爾哈齊寄放在他那代賣的,這回看他怎麼與女真人交代。
他又欠了王元霸將近一萬兩銀子的債,那也是要算利息的。平一指雖然號稱殺人名醫,診金貴的像要殺人,可是也沒積攢下這麼大的家當。鄭國寶就等到時候,看他平一指的笑話。
大船不等到開封府,就先在碼頭靠岸,鄭國寶帶着夢兒,本想要去看看朱仙鎮,再去看看楊將軍廟。楊一魁等人也得了欽差的命令,不在此時迎接,免殺風景。
可兩人拉着手,剛上岸沒走幾步,對面有十幾條漢子迎着他們便走過來。一旁護衛的孫大用斷喝一聲“呔!欽差在此,爾等少要前進,否則就要當反賊來辦了!”說話之間,其他護衛錦衣已經各自抽出快槍,準備接敵。
夢兒倒是毫不在意,只挽着鄭國寶的胳膊,又拿自己的胸脯去蹭。最近她不知怎的,又喜歡上了這種方法,鬧的鄭國寶血脈賁張,卻又找不到人下手,苦惱萬分。她小聲嘀咕“沒事,這些傢伙沒有殺心。不過你若是想看我殺人,我就殺他們給你看。”
只見那些漢子來到隊伍前面,跪倒在地道:“小的們乃是龍門巡檢司的人,我家黃巡檢斗膽,請國舅五霸岡一會。乃有要事相商。”
鄭國寶哼了一聲,“這河南地面當真是沒了章程了,什麼時候,一個小小巡檢,也敢請起朝廷欽差?你們那個黃巡檢姓字名誰,他是不是不想幹了?”
那十幾個漢子對自家首領奉如神明,尤其河南兵變以來,自己這一支人強馬壯,實力擴充了幾倍,雖然不及少林、嵩山,但是也能算河南前幾名的大幫會。怎麼在國舅眼裡,自己彷彿成了螻蟻?
就在這時,只聽又有人罵道:“無恥的黃伯流,明明說好了,咱們幾家一起來請國舅,怎麼天河幫的人,敢搶在前頭,難道是要破壞咱們幾家的盟約麼?”
這回來的是五六個人,遠遠跪倒,“小的們,乃是百藥門的門人。特來迎請國舅,前往五霸岡共商大計,事關重大,國舅千萬要跟我們走啊。不要被這些天河幫的柺子騙了,黃伯流那老賊,前幾天還自稱奉天軍水師提督,怎麼現在又恢復巡檢身份了?”
那天河幫的子弟門人也不甘示弱,回罵道:“百藥門的小輩,你們也不要只說別人,不看自己。諸百藥給賊酋謝寶財治傷的事,你當我們不知道呢?還有叛軍的刀傷藥,是不是你們賣給他們的?”
兩下正在對罵,卻又有幾個人趕過來,破口罵道:“不是說好了,中州各路豪傑,同請國舅商議大事。你們怎麼跑前頭來的,還能不能要點臉?你們要是在這樣,我們鐵網幫,就退出選舉。”
結果這回是那兩撥人一起破口罵道:“有種你就試試看!這次公投選盟主,乃是咱們中州各路老大共同決定的事,誰敢退出,誰就是與各路老大爲敵。我告訴你們,就算你們現在退出,那選舉費、保證金,也是一個子兒都退不了。”
這幫人眼看吵成一團,鄭國寶怒道:“來人啊,把這幫玩意都給我捆上,帶回船上,仔細審問!”
夢兒在他胳膊上蹭了幾下,“你不是說帶我去朱仙鎮的麼,快走吧。審他們有什麼好玩的,你要是嫌煩,我就一金膽一個,把他們都打死好了。你帶我去朱仙鎮,晚上我把那兩個女人還給你,好不好?”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