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笑了笑,幫她倒了被茶:“我回國這麼久,似乎沒有請蔣小姐吃過飯。”
她不動聲色,臉上笑容淺淺,蔣夢曦卻壓根不想和她糾纏拖延時間。
她知道夏琳約她出來必定是有話要說的,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自然不會單純的只是約她出來吃頓飯那麼簡單。
看着夏琳臉上的笑意不減:“說吧,夏小姐,我知道你有話對我說,既然今天大家都坐在一塊兒了,就不要浪費時間客套了。”
反正總會撕破臉皮的。
夏琳到這茶的手微微一頓,將手上的茶壺放好,收回手看着蔣夢曦似笑非笑:“聽說你是子昊哥的學生?”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看着她靜靜地等着夏琳繼續說下去。
“你大概不知道吧,你遇到他的那一年,剛好是我離開的那一年。”
蔣夢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夏琳也絲毫不在意,只是有些自顧自的說着,視線緩緩收回落在自己跟前的茶盞上,微微頓了頓,才繼續開口:“何必呢,蔣夢曦,你當年追他那麼緊,既然離開了,現在又何必糾纏不清呢?”
說着,夏琳頓了頓,擡起頭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早就已經收了起來,看着她倏然之間帶了幾分冷意:“你明明知道子昊哥不愛你,你這樣死死地纏着有意思嗎?”
夏琳看着她的視線就像是那x光線一樣,直直地掃到她的瞳孔裡面,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蔣夢曦,我知道你是個倔強的人,感情的事情,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清楚,勉強不來的,特別像程子昊這樣的人。”
蔣夢曦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夏琳,眉頭輕輕一挑:“說完了?”
視線落在一旁的單據上,從包包裡面掏出兩張一百塊壓在桌面上,“謝謝你今天說的話,不管怎麼說,我和程老師都是領了證的。”
就算是不愛她,他們也是受法律保護的。
話落,轉身,離開得高傲無比。
沒有人看到她那雙腿極力隱忍着的顫抖是那麼的明顯,她不想讓夏琳看低自己,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
其實她也不能說什麼,夏琳的話將她所有的退路都堵住了,她不怕千萬人阻撓,就偏偏怕程子昊。
她和夏琳之間的鬥爭的輸贏決定者,從來都是在程子昊的手上,但凡他一開口,她就無路可退。
夏琳真是厲害,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們沒有任何的針鋒相對,就連今天的這一場談話都是這樣的平淡無奇,可是從一開始的出現到前些天一個個接二連三的包裹,再到今天。
就像是一個密密麻麻的網,一開始撒下來,然後現在慢慢地收起來,她沒有半分的掙扎機會。
夏琳好像什麼都沒有說,翻來覆去就像偶像劇裡面女配示威那麼幾句臺詞。只是只有蔣夢曦她自己知道,她什麼都沒有說,比什麼都說了還要讓人難受。
他們之間的過去她不知道,她的過去確是那樣的不堪入目。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絕望。
她一步步地走出去,太陽在頭頂,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靠在後座上面,蔣夢曦閉合眼睛,她以爲自己會流淚,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回到公寓的時候不過是中午兩點多,蔣勁最近都不和他們一起住,程子昊昨天去出差了,整個公寓就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蔣夢曦坐在沙發上。聽着那掛鐘的秒針細細轉動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整個屋子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了,被壓着的手臂又酸又累。
她扭頭看了看夜色初上的窗外,有些怔忪,摸索着回了房間。
拉開牀頭櫃,兩個人的結婚證清晰地映入眼簾。
那燙金的三個大字有些耀眼,翻開一看,裡面的合影說不出的滑稽,當時她不在狀態,整個人懵懵懂懂地被拉着去了民政局。
程子昊倒還好,依舊面無表情,她就顯得有些呆滯了,雙眼空洞無神地看着鏡頭。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傻傻地站在民政局門口問程子昊兩個人是不是真的結婚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踮起腳尖就將那個人吻了。
程子昊說,以前她很勇敢的,確實是很勇敢,太勇敢了。
她突然想喝酒,很久沒有再碰酒了,想到自己一個人帶着蔣勁就壓根兒不敢碰酒。
冰箱裡面除了牛奶就是鮮果汁,外頭的風有些大,九月底的天氣已經開始完全轉涼了。
她捉着錢包就往樓下的二十四小時的小賣部跑去,穿着拖鞋的腳走出電梯就覺得一陣陣的涼意。
她直接對着服務員就說要一箱德國黑啤酒,服務員是個兼職的男生,年紀不過二十一二,聽到蔣夢曦的話一下子怔在那兒。
蔣夢曦看了他一眼,只是重複了一下剛纔自己說過的話:“麻煩一箱的果黑啤酒,謝謝。”
服務員最終還是將一箱啤酒搬到她跟前,十多斤重的箱子,她付了錢自己一個人晚上搬。
夜風中,只留個一個單薄的背影給燈光中的售貨員。
一箱的啤酒有些重,蔣夢曦抱着進了電梯,卻還是抱在懷裡面,回到屋子的時候整個手臂已經酸了。
她啤酒她比較偏愛喝德國黑啤,有一種咖啡的味道,酒精味不是很濃,就好像怎麼都喝不醉一樣。
拉環拉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面顯得很大,入喉的啤酒帶着冰涼的觸感。
以前她不想喝,卻總是要迫不得已要喝,現在她卻只想喝。
很久沒有醉過了,她都忘了自己到底有沒有醉過。
意識模糊不清的時候,地面上已經是一大堆的罐子,門口有鑰匙轉動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門口,程子昊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看着她眉頭皺得很深。
她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程子昊能夠做到那麼少的表情,除了皺眉就是面無表情,偶爾一兩次的笑容就像是曇花一笑一樣。
看着站在門口的人,她忍不住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酒精麻木了神經,小腦控制行動並不怎麼靈活,眼看着就要往前栽跟斗了,幸好程子昊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扶住。
“你怎麼喝酒?!”
語氣很冷,帶着幾分苛責。
蔣夢曦仰着頭,手上還舉着喝了不過一半的啤酒罐,眼睛彎彎,嘴角的酒窩微微而陷:“喝酒?來,程老師,我們喝喝酒吧。”
緊皺的眉頭不禁一深,程子昊臉色不虞地看着眼前已經醉酒的女人,一隻手扶着她一隻手將手上的西裝外套和公文包往一旁一扔,扶着她到一旁的沙發。
地上散落四處的啤酒罐,桌面上還剩下兩三瓶完好無缺的罐子,一旁的紙皮箱被掏空了放在那兒。
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懷裡的人突然伸手戳着他的臉,嘴裡還唸唸有詞:“程老師,你是不是不會笑啊?你怎麼都不笑啊。”
他擡手將那青蔥白指拉了下來,蔣夢曦仰着臉直直地看着他,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其實並沒有醉,她只是想要醉而已,可是酒量太好了,卡在那兒,只到一般,看着程子昊,她就覺得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
“程老師,沒有阿勁,你會和我結婚嗎?”
程子昊微微一怔,看着那淚眼朦朧的眼眸,動了動,將她抱了起來:“你醉了。”
說着,抱着蔣夢曦往浴室走去。
“我沒有醉!沒有醉!程子昊,你回答我,你回答我,是不是沒有蔣勁你根本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你是不是還愛着夏琳,是不是!”
情緒一旦爆發,怎麼都控制不住。
她沒有醉,可是她卻覺得自己醉了,因爲只有醉了,她纔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質問程子昊。
在程子昊跟前,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從領證到現在,兩個月的時間不到,她
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可是他卻過得渾然不覺,憑什麼她過得那麼難受,他卻可以過得那麼心安理得。
程子昊腳步一頓,低頭看着她,臉上有幾分皸裂,卻還是語氣淡定地開口說道:“夏琳找過你?”
蔣夢曦微微一怔,看着程子昊突然笑出了聲音:“程子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自私。”
說着,擡手想要從他身上扒下來,可是對方抱得緊,她扒不開。
她喝了酒,雖然沒有完全醉,卻還是有了幾分亢奮的醉意,扒不開就用力,長長的指甲劃過程子昊的手臂,一條條的血絲泛起來,她卻像是沒有見到一樣,拼命地掙扎着:“放開我,程子昊,放開!”
她心裡面難受,很難受,可是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程子昊,不慍不火的,不靠近也不會離開,將她困在這裡。偶爾高興的時候給那麼一點點光芒照耀一下,好讓她繼續堅持下去。
她心裡面難受,就只能對着他發泄出來。
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一樣,又錘又打,可是無奈程子昊就是不放手。
他將她抱到浴室裡面,一隻手緊緊地禁錮着她上身,雙腿用力將她整個人的下身緊緊地夾着,分毫動彈不得。
拿着蓬蓬頭調了調水溫,打開開關,分散的水線直直從蔣夢曦的上方噴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