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曦聽得一愣一愣,直到手機掛掉她才意識到,別墅那邊沒有門進去了。
看着漸漸暗淡下去的手機屏幕,半響她才緩緩擡起頭,微微一動,便對上了程子昊的眼眸。
他盯着她,眼眸裡面帶着她不懂的情緒,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卻像是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樣。
身下的手摸了摸,直到摸到自己的衣角,一點點地捉起來,她視線微微一偏,不敢在看過去。
對方的視線過分明顯,盯得她頭皮發麻,可是她又不敢開口,只怕她一開口程子昊就將她最害怕的問題問出來。
程子昊低頭看了看她拿着手機的手,神色微微一變,收回視線沒有再看向她,雙眉,開口問道:“我媽?”
她愣了愣,擡頭看了眼程子昊點頭:“嗯。”
他點了點頭,看着她接着開口:“別墅鎖門了?”
蔣夢曦微微一詫,但是他說的都是事實,便只能點頭:“恩,伯母將電子鎖鎖了。”
程子昊點了點頭,卻沒有再開口,車廂裡面突然之間沉寂下來,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發白的指節。
出來的比較急,她手套圍巾鞋子什麼都沒有帶,一雙手已經凍得發紫,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
半響,車子才緩緩開動了起來,暖氣打來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的思緒稍稍平復過來,側着頭看了一眼程子昊:“去哪裡?”
環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一頓,曲着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方向盤,他只是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專心致志地開車。
蔣夢曦等了半響都沒有聽到他回答自己,便沒有再開口,扭着頭看着車窗外的夜景。
大半夜的,又是過年,路面上安靜得就只有他們車子飛馳的聲音。
紅燈的時候她才隱隱聽到身側的程子昊的聲音傳來:“去酒店住一晚吧。”
她怔了怔,點了點頭,輕聲地應着:“嗯。”
半響,蔣夢曦纔想起來今天是春節,又是這個時間,估計一般酒店都被預約了,在市中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入住。
猶豫了半響,她還是決定開口:“那個,現在好像好難訂房,不如去我家吧。”
車速突然慢了下來,程子昊側頭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開到前面的一個路口拐彎繞到去她家的那條路。
因爲是學生公寓,租住的基本上都是學生,當然還有一些剛剛畢業的職場新人,或者是一些住了很久的白領。
但是大過年的,學生早就回家了,剩下的就那麼幾個人因爲是家太遠的回不去,一棟裡面就只有那麼一兩家住戶是有人的。
四周沒有燈,車燈照亮了整個路面。
程子昊按開了車鎖,她剛想推開車門下車,剛把門打開的程子昊側頭看着她開口制止了她的動作:“先坐着。”
她以爲有什麼事情,僵着身子保持開門的動作坐在那兒不敢動,程子昊下了車之後從車頭繞到她的一側,透着窗戶看着她:“鬆手。”
蔣夢曦微微一怔,順着程子昊的話鬆開了門把的手,看着他將車門拉開。蔣夢曦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看着他直接就彎腰,直到程子昊的雙手穿過她的腰身,她就快要被抱離車身的時候,她才恍惚過來。
被嚇到的蔣夢曦連忙擡手想要掙扎,程子昊低頭看了她一眼,開口淡淡解釋道:“路上雪很厚,你鞋子已經溼了。”
蔣夢曦微微一怔,半響纔回過神來,但還是擡手擋住了他的動作,擡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手臂:“不用了,就只是一段路,況且你的手受傷了。”
程子昊看着她,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不高興,沒有說話,直接彎下腰就將她抱了起來。
猝不及防的懷抱,蔣夢曦禁不住低低叫喚出聲:“啊,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你的手!”
因爲擔心弄到他的手,她也不敢掙扎得太厲害,只能皺着眉看着他。
周邊的路燈都已經熄了,只有不遠處的一盞樓道口的燈照着,她看不清楚程子昊的眼神,只是隱隱感覺到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蔣夢曦閉了嘴,沒有再開口。
其實那一段路並不是很長,車子就停在她家樓下的路上,只不過人走了,那條路也沒有人去打掃,所以積了一堆的雪,車子開不過去,只能停在巷子的路邊。
周圍靜得很,程子昊抱着她一步步地往前走,那細微的顛簸她能夠感覺到一清二楚,臉側時不時被撞在他的胸口,熱氣襲過來,她只覺得整張臉都在發熱。
過了樓道的那盞照明燈之後,後面的路有些暗,她本來就有夜盲症,看着前面黑兮兮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更別說程子昊的表情了。
擡着頭,她只能夠時不時地感覺到那長長的呼吸,順着白氣打在她的額頭上。
她出門出得比較急,在別墅的時候開了暖氣,穿得自然也比較少,一路上跑也沒有怎麼注意,在醫院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都失去思考能力了,就別說自己到底冷不冷。
直到見到程子昊沒有事她才稍稍回過神來,剛纔一路上在車子裡面,開了暖氣,也並不覺得有多冷,直到推開車門,大半夜的冷氣襲過來,她才真正地感覺到冷。
腳下的棉拖鞋早就在跑出去別墅區的時候沾滿了雪水,厚重的溼氣包裹着她,她本來就血氣不足,大冬天的手腳很難暖起來,腳早就被冷得像冰塊一樣,身子也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現在被程子昊抱在懷裡面,男人的熱氣包裹着她,冰冷的手指才稍稍回暖。
樓道原本的燈之前壞了,但是由於過春節,維修的人都走了,她一直沒有找人來修,都是自己拿着手電筒照的。
程子昊抱着她進了樓道她纔想起來,連忙動了動,掙着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摸着手心的手機按亮了照明。
擡頭看了一眼程子昊,解釋道:“燈壞了,只能這樣照着了。”
程子昊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也從身上掏了手機出來,幫忙照着。
她夜盲症有些厲害,她手機沒有手電筒,屏幕的燈光根本就不夠,前幾天她就因爲忘記帶手電筒出去,回來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錯階梯摔了。
剛纔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沒踩準腳又給摔了,還要連累走在她身後的人,直到看到身後亮起來的光芒,她才鬆了口氣,扶着扶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她從別墅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了,幸好她的鑰匙放到一旁鞋架上的一雙靴子裡面了。
將手機放到口袋裡面,彎腰開始掏鑰匙,好不容易摸到鑰匙,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身後的人的下巴,蔣夢曦只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被人砸開了一個洞一樣,疼得忍不住咬了咬牙。
程子昊卻突然之間在她身後開口:“你有夜盲症?”
找着鑰匙孔的手微微一頓,她沒有回頭,手摸着終於摸到鑰匙孔,將鑰匙插進去開了門,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進來吧。”
擡手將燈打亮,她轉身進了廚房開始燒水。
微微吸了口氣,才端着手上的開水走出去,站到程子昊的跟前:“喝杯熱水吧。”
他點了點頭,擡手接過她手上的杯子,手指不小心劃過她的手背,蔣夢曦只覺得心口一顫,連忙收回手。
程子昊擡頭看着她,“你手很冷。”
她身子一僵,僵硬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屋裡:“我去穿衣服。”
腳下的鞋子冷得她幾乎沒有知覺,她話落就轉身去房間翻了件長身的羽絨出來披在身上,腳上穿了雙羊絨襪,套上暖暖的棉拖鞋,才重新走出去。
走到一半,似乎想到什麼,又回去房間翻箱倒櫃的找了好一會兒,可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她要的東西,最後狂躁地捉了捉頭髮。
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最後只能認命地將一套新的浴袍拿出來,拆了拿到程子昊跟前,看着他有些尷尬:“找不到適合你的衣服,這是新的,沒有用過,你將就着用吧,風筒在浴室,貼身的衣服可以吹乾。”
程子昊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上的浴袍,“謝謝。”
起身便走向浴室。
她站在那兒,有些怔忪,半響纔回過神來。
時間晃着晃着就到了凌晨三點多了,肚子突然之間叫了起來,冬天她總是容易餓,翻了翻冰箱,還有幾個昨天中午沒有下完的餃子,剛想拿去下,想到浴室裡面的程子昊,想了想,又那麼兩團面和僅剩三個雞蛋,才轉身去開火。
她剛熄火,轉身就看到程子昊穿着她的浴袍倚在廚房的門邊,看着她的目光深沉,驚得她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回過神來不禁皺了皺眉,“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擡腿向她走來,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灼灼如她今晚站在窗前的煙火。
她站在那兒,一時之間忘記了動作,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自己,直到程子昊在她的跟前站穩,頭微微低下,她才如夢初醒地動了動,錯開了曖昧,訕訕地問着:“我下了面,你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