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川看着這號稱神來之筆的一槍。
插在在即的心口處。
自己的拳頭終究還是不夠長。
他沒有想到厲若海的槍竟然是如此之快,剛纔的幻槍勢太有迷惑性了,讓他以爲這個自稱厲若海的男子不過如此。
卻沒有想到自己終究還是翻了車。
“這一招...叫什麼名字?”侯川強聚一口氣,出言問道。
“無槍勢。”
“好一個無槍勢!”
厲若海拔出了槍,侯川的身子向後傾倒,重重的砸在地上。
死不瞑目。
侯川的雙目圓睜,雙拳緊握。
只是他已經死了。
厲若海端着長槍,在侯川的屍體旁邊寫下——殺人者,邪靈厲若海!
他現在心情不錯,覺得邪靈二字與他十分相配。
單騎獨行上漠北。
厲若海便是南來北上之人。
西涼的朝堂與江湖再次陷入了震驚的憤怒之中。
尤其是朝廷。
侯川的屍體已經被送到了長安城之外。
甚至連厲若海留下自己名號的土方也被人從地上整塊而發掘了出來,一同送到了長安城之下。
“殺人者,邪靈厲若海!”
侯川畢竟是朝廷的重臣,掌管西涼懸鏡司,位高權重不說,更是掌握着很多隻有他一人才知道的秘密。
這個損失對於西涼朝廷來說不可謂不大。
甚至是不能接受的損失。
皇宮大殿。
皇帝神色陰沉,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下面的大臣們依然是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腦袋死死的低下去,生怕讓皇帝注意到他們。
皇帝居高臨下,將下面衆臣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中更是惱火。
“稟報陛下。”一個大殿之外進來一位侍衛統領,對着皇帝一禮,然後說道:“鎮東王求見。”
“八弟!”皇帝聞言大喜,對着下面的侍衛說道:“快傳!”
“臣弟,拜見陛下。”相貌堂堂,一流的美男子。
鎮東王蕭若水,便是西涼朝廷的牌面,也是朝廷的柱石。
“快快起來,八弟不必多禮。”皇帝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讓堂下的衆人也不禁緩了一下心神。
“陛下。”蕭若水站起來,看着皇帝說道:“急召臣弟前來,可有要事?”
“大荒城的事情,你可聽說了?”皇帝點點頭,對着蕭若水問道。
“略有耳聞。”蕭若水神色一正,接着說道:“都是道聽途說,甚至連些準確的情報都沒有,臣弟對大荒城之戰,不敢妄自揣測。”
“進城的時候,可看到了城門外的棺材。”皇帝臉色的沉重了些,縱然現在見到蕭若水輕鬆了幾分,但是卻也不能蓋過他的愁意。
“是侯大人的。”蕭若水頓了頓,接着說道:“倒是這個厲若海,臣弟略有耳聞。”
“你知道他?”皇帝聽到蕭若水這一句,神情再次一變,直接問道:“這個厲若海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連侯川也不是他的對手?”
“臣弟也是偶然得知的。”蕭若水對着皇帝拱拱手接着說道:“這個厲若海原本沒有什麼名聲,只是一貫在的山中的隱修,直到寧塵繼任了大荒城的城主之位後,便在大荒城城主府任職,替寧塵訓練大槍兵...而且此人成立了一個宗門,叫做邪異門。”
“第一次展露鋒芒之時是對陣大荒城的第一猛將洪天泉,將洪天泉輕易擊敗。”蕭若水沉思了片刻,接着說道:“現在大致可以肯定,當日這個厲若海對戰洪天泉的時候,一定沒有使用全力。”
“而且聽說現在這個厲若海,已經到了漠北草原。”蕭若水對着皇帝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
“又跟寧塵有關係?”皇帝輕輕敲打着龍椅,看着蕭若水已經衆臣說道:“這個寧塵三番五次跟我大涼爲敵,衆位愛卿可有辦法,報了這潑天之仇?”
“對付寧塵不容易。”蕭若水搖搖頭,接着說道:“南明皇帝不知道爲何對於寧塵十分信任,想要從南明朝廷內部對付此人是不成的;此人現在屯兵大荒山,向來詭計多端,再加上我朝剛剛損失了十萬精兵,若是再興刀兵,只能從調配邊軍,到時候恐怕邊疆也要起了戰亂;寧塵武功也強的離譜,再加上還有一個入了魔的夫人...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大宗師出手之外,恐怕沒有幾個是這夫婦二人對手。”
“聽你這樣說來,這個寧塵當真就動不得了麼?”皇帝眼睛微微的眯起來。
“臣弟來之前,接到了一封密信。”蕭若水微微一笑,從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個信封,對着皇帝說道:“是天宮的人託臣弟轉交給陛下的。”
“哦?”皇帝一挑眉,對着身邊的太監說道:“呈上來。”
天宮這個組織,皇帝還是知道。
而且他還知道自己的疆域內,隱藏着一個不下於天宮的冥府。
對於這樣的江湖勢力,皇帝一向是敬而遠之,進水不犯河水。
“天宮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皇帝將密信看完,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陛下以爲如何?”蕭若水雖然沒有看過密信的內容,但是天宮的來人還是略微給他講過一些大致的情況的。
天宮幫助西涼朝廷解決南明的事情,反而西涼朝廷也要協助天宮來對付冥府。
此可謂合者兩利。
天宮在西涼的境內本就沒有多少勢力。
畢竟西涼是冥府的大本營,天宮想要滲透進來可謂是難上加難。
對於冥府而言,天宮所在的北燕也是如此。
倒是南明這話地方,卻被冥府與天宮共同入侵。
其實按理說在江湖上,南明的大宗師是佔了上風的。
寒山劍閣的劍奴,洞庭謫仙居的說書人,九位佔了兩位。
像是北燕江湖之中只有一個大天尊、西涼也只有一個冥帝。
雲崖寺的方丈大師雖然是北燕的前太子,但是雲崖寺所在的島嶼遠在大海之中,自成一派,並不屬於哪個朝廷。
南明兩位大宗師,應該算是佔盡了先機纔對。
但是無奈這兩位一個守着藏劍閣,另一個守着謫仙居,將偌大的地盤,拱手讓人。
說書人也就算了。
畢竟他是寧家老四,冥府的冥帝是他的大侄兒,對於冥府的動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但是這劍奴的行爲,還真就讓人琢磨不透了。
大宗師,天下最頂尖的高手,竟然以奴自稱。
甚至甘於隱姓埋名,這實在是太過異常。
大荒山。
寧塵只留下了厲若海給他訓練出來五百大槍兵。
剩下的已經讓重新駐守大荒城的五座輔城,而且五座輔城還各有五千從朝廷各地調配過來的金兵。
大荒城的軍事編制,也算是再次建成了。
“小寧。”夏瑤靠在樹上,看着寧塵出言說道:“這些日子我總是感到有些怪怪的。”
“怪啊。”寧塵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叼上了一根青草,對着夏瑤說道:“按理說十萬的士卒可不是小數目,這西涼跟北燕就真的能夠忍下這一口惡氣不出?”
“北燕也就罷了,畢竟還跑回去三萬多殘軍。”寧塵看向西北方,也就是長安的方向,無奈的說道:“但是這西涼...都一個月了,竟然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是前人留下的老話,一個非常有道理的老話。
————
北燕。
大將軍府。
“本以爲這是一個建工的好機會。”顧惜朝臉色平靜,也不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悲:“之前還爲了丟失了這個機會而感到懊惱。”
“卻沒有想到正是太子與姬懷強力爭取,就了本將一命。”大將軍也是頗爲感慨,對着坐在正中間的三皇子說道:“大荒城的事情,我已經停逃回來的一個將軍說過了。”
“洪天泉竟然是內衛的人。”大將軍苦笑了一聲,看着三皇子說道:“殿下之前可有半點兒風聲?”
“沒有啊!”三皇子愁眉不展:“誰能想要堂堂大荒城第一猛將竟然是我朝的內衛,這個恐怕也就只有父皇一人知曉了吧?”
三皇子心中猜測了一陣,依然是搖搖頭,接着說道:“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功勞啊!”
“但是卻沒有想到姬懷竟然在大戰前夕殺了洪天泉留在北京城爲質的獨子。”大將軍接着說道“從而不僅沒有得到唾手可得的大荒城,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也丟了將近六萬將士的性命。”
“此戰若是先生,可有把握取勝?”三皇子看向了顧惜朝。
“不怕殿下笑話。”顧惜朝也是無奈的笑笑,接着說道:“若是之前的話,在下也一定認爲這個大荒城幾乎就是囊中之物了,但是現在看來...一個洪天泉足夠讓在下焦頭爛額,畢竟是陛下的內衛,在下可沒有膽子不信啊。”
“說的也是。”大將軍點點頭說道:“這隻能說是姬懷咎由自取了。”
顧惜朝自然知道其中的關竅。
洪天泉的妻子爲什麼會被姦殺,他的兒子爲什麼又會死在姬懷的手中,全都是他一手策劃。
當然,這也是他在檢驗自己在北燕設立的兩儀陰字密探營的一個考覈。
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做。”顧惜朝起身對着二人拱拱手,接着說道:“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自便。”三皇子微微一揮手,表示自己就不起身相送了。
這也是三個人在一起早已經習慣,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三皇子能省便省了。
顧惜朝對此沒有絲毫的異動或是不滿,畢竟他是一個“心懷鬼胎”的謀臣。
今天的顧惜朝,有約在身。
北京城中的一家小茶館。
顧惜朝看着這個好久不見的“故人”,心中更是感慨頗多。
“李兄。”顧惜朝對着此人拱拱手,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微笑:“在下來晚了。”
“你在大將軍府做事。”李林玉看向顧惜朝的眼神十分複雜。
“被大將軍徵辟。”顧惜朝面對這個當年的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心中略微還有一絲激動。
“大將軍府是我的仇家。”李林玉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茶杯之中正在漂懸的茶葉,輕聲說道。
“我知道。”顧惜朝點點頭,看着李林玉說道:“李兄這次回來是想要報仇麼?”
“無時不刻都在想。”李林玉咬咬牙,接着說道:“只是這一次,可以再讓他多活幾天。”
“我有事情去草原,路過北京自然要見見顧兄。”自從李家被抄家之後,李林玉的臉上便再也沒有了笑意。
“你走之後我打聽過你的消息。”顧惜朝直言說道:“卻在黃河邊上徹底斷了蹤跡...甚至讓我以爲你想不開投河自盡了。”
“差不多吧。”李林玉一手摸上茶杯,不過依然沒有看顧惜朝,接着說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知無不言。”顧惜朝點點頭。
“你究竟是什麼人?”李林玉終於盯上了顧惜朝。
“李兄莫非不知道在下是什麼人麼?”顧惜朝也是微微一愣。
“顧兄還不知道吧。”李林玉將茶水一飲而盡,更下小心的說道:“我在黃河岸邊被天宮的人帶走了。”
“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是也算情理之中。”顧惜朝先是有些錯愕,最後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在天宮之中查過你的資料。”李林玉看着顧惜朝,接着說道:“卻一無所獲。”
“就連天宮都不知道你的底細究竟是什麼。”李林玉對着顧惜朝說道。
“李兄信我麼?”顧惜朝突然說道。
“想要相信你。”李林玉回答。
“只是想要麼?”顧惜朝有些無奈。
“你知道麼?”李林玉看着顧惜朝說道:“在天宮之中,我別的沒有學會,但是懷疑卻學了一個通透。”
“人心萬變啊。”李林玉搖搖頭:“天宮真是一個好地方。”
“天宮。”顧惜朝看着李林玉,衝動的說道:“我現在只能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與天宮爲敵的。”
“有你這句話,足夠了。”李林玉臉上出現了許些笑意。
“大將軍哪裡...”李林玉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希望顧兄可以從今日之後便着手開始保護了...我不會留情,自然希望顧兄你也不要留手。”
“我想要看看,我跟顧兄究竟還有多少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