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塵與王爺之前只是見過一面。
也就是王爺剛剛被抓起的時候,如今是第二面。
寧塵覺得自己跟這位王爺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之所以拱拱手,也是因爲他看到堂堂一位大明的一字王,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心神感慨罷了。
“寧塵,我聽過你名字。”樑王早就知道接下來是寧塵押送他回京。
“然後呢?”寧塵輕輕的靠在囚車上,他雖然沒有對這位王爺直接做過什麼...但是不要忘了,他的王妃與一個兒子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寧塵很想知道王爺對自己的評價。
“看不透。”樑王看着寧塵說道。
“很多人都這樣說。”寧塵表示這個只是大衆的看法。
“很年輕。”樑王接着說道。
“這個也很明顯...我今天還不到二十。”寧塵也沒有意外,他想要聽樑王說一些不一樣的。
“你的心不在大明。”樑王突然話鋒一轉。
“我的人在大明。”寧塵並沒有反駁,只是看向樑王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不同。
“你終究會走上我的老路。”樑王的眼睛眯了眯。
“這天沒辦法聊了。”寧塵很無奈,這個樑王明顯就是在心口胡謅。
“因爲你爹是寧不爭。”樑王嘴角輕輕的一挑,但是說道這裡便不再言語。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而且雖然他是我爹,但是我並沒有見過他。”寧塵心中有了些波瀾,但是大體上並沒有的異常。
“看來你認識我爹?”寧塵看着樑王問道。
沒有辦法,在大明有關寧不爭的消息...甚至是整個寧家的消息就好似故意被人抹去了一般。
姜立雖然跟寧塵提到過一些,但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東西。
皇帝那裡更是一帶而過,雖然寧塵不是很在意,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弄明白。
這個樑王好像知道些什麼,但是此刻跟自己說這個...明顯是動機不純,聽聽是可以的,認真就輸了。
因爲寧塵沒有忘記兩個人現在可有這不可磨滅的深仇大恨的。
“認識。”樑王輕笑了一聲:“二十年前很少有江湖人不知道寧家兄弟名號。”
“哦。”寧塵輕輕的偏偏頭,接着說道:“反正一路上也是無聊,不如說說王爺都知道些什麼?”
“你想聽?”樑王自以爲得計。
“你想說,我就聽。”寧塵輕輕的拍了拍囚車,接着說道:“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都是些陳年舊事...”
寧塵表現的十分的淡然。
說實話,樑王看到寧塵這個反應,自己如同吃了屎一樣難受...因爲劇本完全沒有按照他設想的走啊!
難道他對自己的身世沒有絲毫好奇麼?
他若是知道寧塵二十年從來主動詢問過自己身世,此刻便不會有如此的心情了。
畢竟是穿越過來,寧塵對於自己境遇也有些底...最難不過是苦大仇深...或許某一天一睜眼發現什麼姜立、皇帝、師尊龍蕭雲甚至是自己岳父大人夏遠山都是自己殺父仇人什麼都不驚訝...這樣的橋段已經老套了極限。
難道還有被這樣更悲慘的遭遇了麼?
寧塵表示如果再有就超出自己的預警範圍了。
但是這些有可能麼?
且不說自己前七年在姜立的身邊,完全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之處...那時的姜立也還是一個憤青,一點就爆的炮仗...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成人的靈魂在其中,卻在自己的面前沒有露出任何的端倪。
龍蕭雲同樣如此,整個劍閣之中也就是龍蕭雲把自己當回事~
至於皇帝...寧塵表示這個傢伙臣服很深,最起碼自己還沒有那樣的功力將他看透。
不過聽皇帝的意思,他跟自己的父親很熟,還想要讓自己的父親出山輔佐他...可惜他還沒有能說服父親,父親便死於非命了。
其實吧...寧塵覺得以皇帝的城府,自己父親之死跟他若是真的有關係的話,自己顯然不可能活到現在...殺人滅口這樣的事情在皇帝的眼中並不是什麼難事...養虎爲患的事情,寧塵覺得如此腹黑的皇帝不會這樣智障。
寧塵看似不在意,但是心中已經推敲了無數遍,這樣苦大仇深的情況並不會出現,所以他對於其他的什麼原因,也就更加看的開了。
樑王如何能夠坎通寧塵心思?
雖然他口上說着看不透寧塵,但是心裡還不把寧塵當做一個年輕人來忽悠?
“趕路了!”寧塵看到半晌沒有說話的樑王,無奈的一笑,對着身邊的錦衣衛說道:“路上把王爺照顧好了,畢竟是大明的皇族,就算是造反被上了囚,也不能壞了排面。”
樑王看向寧塵的目光更加疑惑。
寧塵身邊的夏瑤也是聽的雲裡霧裡,完全沒有明白兩個人半天交流些什麼。
不過這些跟她也沒有關係,在夏瑤的世界裡,除了涉及到寧塵的時候會有些獨特的佔有慾望時,往常的時候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寧塵放心的同時也更加的“擔心”。
“對了。”樑王不跟寧塵說話,寧車反而開始主動跟樑王聊了起來:“能問問小王爺的事情麼?”
“想要抓住他?”樑王本來閉着的眼睛緩緩的睜開。
“他不來招惹我,或者是朝廷沒有特意給我下詔令,我還是樂得輕鬆的。”寧塵聳聳肩,接着說道:“就是單純的有些好奇...畢竟能在唐一川與白鵬等人的手中逃得性命,也算是當世頂尖的高手了吧?”
“但是朝廷就惹上了這樣一個高手。”樑王並沒有順着寧塵的話說。
“是你把他拖下了水。”寧塵毫不猶豫的指責到:“你若是不造反,小王爺又何必淪落到跟朝廷作對的地步?”
“縱觀古今。”寧塵頗有感慨:“除了那些成功改朝換代的,這天又有幾人跟朝廷作對能夠討的了好的?”
“也不知你如何鬼迷了心竅...竟然無端端的走上了造反這一條不歸路。”寧塵表示自己很不理解:“你在雲南做你的實權王爺不是很好麼?朝廷一般也不會派什麼人來給你上眼藥吧?”
樑王一陣沉默:“...”
是啊,自己爲什麼要造反麼?
自從被髮配到雲南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這個造反的種子了吧~
樑王一陣的感慨,所謂成王敗寇,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功了。
“你覺得小王爺還會再來劫囚車麼?”寧塵換了一個話題。
“不會了。”樑王看着寧塵說道。
“什麼心情?”樑王突然的蕭瑟之意,讓寧塵另眼相看。
“沒有什麼心情,就是有些欣慰。”樑王看着寧塵說道:“欣慰我並沒有絕後,還有一個傳承後代之人。”
“你覺得皇上會殺你麼?”寧塵突然問道。
“大概會吧。”樑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接着說道:“畢竟上次就是把我發配了雲南,這次應該沒有理由在放過我了吧。”
“何必呢?”寧塵搖搖頭。
“你不懂。”樑王也是輕輕的搖搖頭。
皇家的這羣人,簡直就是腦子有毛病。
寧塵表示自己沒有穿越到那一位皇子身上,還真是謝謝重生穿越之神了。
最終樑王想要跟寧塵說的話並沒有說出來;而寧塵想要知道的小王爺的底細,也沒有在詢問。
二人此刻彷彿都有了默契。
樑王正在用着有限的時間回憶着自己的一生,因爲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怕是要走到了盡頭。
寧塵也並沒有再去過多的打擾,甚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地方,還儘可能滿足樑王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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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夷族。
“君兄。”唐休看着屍君說道:“主公怕是已經把你忘了。”
“忘了正好。”屍君攤在椅子上:“正好偷偷懶...再說了擺夷族的姑娘如此熱情,我正好也不想走呢。”
“給你介紹一個?”唐休現在是擺夷族的女婿,自然有一些話語權。
“不要。”屍君擺擺手。
“爲什麼?”唐休有些不解。
“因爲我是要開後宮的男人,爲了一顆青苗放棄廣闊的深林不是我輩風範。”屍君是在吐槽擺夷族的一夫一妻制的觀念。
“喂喂...你幹什麼?”屍君看到唐休拿出了一個小冊子,還有一隻隨身攜帶的小號毛筆,用舌頭舔舔筆尖,然後就在上面寫寫畫畫。
“把你的話記下來。”唐休一本正經的說道:“等見到主公與夫人的時候,讓他們看看君兄的廣大理想。”
屍君此刻心中只有一句MMP要將...畢竟寧塵與夏瑤人家兩個人已經是容不下第三者插足了啊!
“兩位大人。”
這個時候一位錦衣衛進來對着兩人輕輕的一禮,然後遞上了一封寧塵手書。
“又有事情做了。”屍君頗帶着一絲怨念的看着唐休。
“什麼事情?”唐休有些好奇。
“讓我回毒嶺島。”屍君將手書扔到了唐休的懷中,接着說道:“當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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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
戶部尚書的公子已經將顧惜朝完全當成了自己人。
至於什麼身份上的差距,李公子表示自己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自己身份倒是很高,但是在才華上被人家顧惜朝甩出去十條街...人家纔是有本事。
不得不說,李公子這想法很奇葩。
這也是讓顧惜朝完全沒有想到的。
雖然大將軍與三皇子也看重自己,但是顧惜朝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被人家因爲心腹,也是當狗再養...
但是這位李公子並不是如此,他是真的佩服自己的才華,他也是用真心要跟自己結交。
這反而讓顧惜朝陷入了顧慮之中,他本不應該如此。
但是世事難料,就算是顧惜朝也有爲難的時候。
顧惜朝看着又要向自己問計的李公子,輕輕的扶了扶額頭表示頭痛。
李公子別的沒有,察言觀色有一套,立馬將想要出口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頗爲關心說道:“顧兄可是不舒服?”
“可能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顧惜朝輕輕的擺擺手,便是不用在意:“李兄想要問什麼儘管說便是。”
“嗨!”李公子毫不在意的揮揮手,接着說道:“我這裡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着急...”
李公子頓了頓,接着說道:“要不然叫個郎中來看看?”
“算了。”顧惜朝本身也沒有什麼大礙,讓李公子這一頓操作反而升起了許些愧疚之心。
“我本就是江湖中人,這點事情心裡還是有數的。”顧惜朝對着李公子說道。
“那就聽顧兄的。”李公子見到顧惜朝如此,也不再堅持,而是接着問道:“顧兄在燕京還沒有住處吧。”
“暫住在隔壁的客棧之中。”顧惜朝並沒有隱瞞。
“怪不得每日都能在此處見到顧兄。”李公子突然一陣瞭然。
其實顧惜朝住在隔壁客棧之中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他也從來沒有對什麼人隱瞞過,有心人只要隨便查查,輕而易舉的就能查出來。
但是現在顧惜朝看李公子的反應明顯就是剛剛知道的樣子,這便說明了這位李公子從來沒有想過調查自己。
顧惜朝對李公子的感官在上一層樓。
顧惜朝對於看人的本事還是相當自信的,這也是他行走江湖的底氣。
“這樣吧。”李公子沉吟了一陣,看着顧惜朝說道:“你老住在客棧也不是那麼一回事,不妨去我家住吧。”
“不可。”顧惜朝下意識的拒絕道。
“有什麼不可以的?”李公子學着江湖人切口說道:“莫非顧兄不拿我當朋友?”
“沒有。”顧惜朝無奈的一笑。
“那就是看不上了我!”李公子故意用話壓着顧惜朝...這也是他真的想要跟顧惜朝交心纔會這樣說。
這就很無奈...顧惜朝也曾經其過將這段不應該出現的情義直接扼殺在搖籃中。
但是顧惜朝很想要秀一把炒作,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他這次偏偏就要試一試。
這一次,他要跟着自己的本心來。
在入住李府之前,顧惜朝把自己的想法,用一封書信送到了寧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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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顧惜朝。”寧塵也是啞然一笑,他自然知道顧惜朝真正缺少的事情,他卻就是知己,缺少一個真正懂他的人。
他說戚少商也只是他的知音,而不是知己。
回信只有四個字——放手施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