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大家對太子宮人似乎敬意有限,張佳木喝一聲,斷喝道:“禮不可廢,曉得麼?”
“是,大人。..”
下頭人會意,先答應了。再亂哄哄的整隊,等列隊完了,果然是一隊執太子宮旗的使者策馬過來。
這幫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大約總是東宮直屬的衛隊之流。一個,個趾高氣揚的樣子,看起來傲氣的很,爲首的似乎是個指揮之流,總之,大約也是京衛世家裡出來的子弟,要不然,就是什麼外戚。
任怨認得帶隊的人,見禮之前,向着張佳木悄聲道:“這是后妃周氏的族人,大約是什麼堂侄之類。要小心。”
“哦,我知道了。”張佳木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皇宮裡的齷齪事兒,外人知道的少,錦衣衛官知道的就多了,特別是張佳木這種有權的,知道的怕是不比太監少一些兒。現在周后妃和錢皇后別苗頭,更是爲太子的儲位多了一些變化在裡頭。有些事,實在是周后妃不識好歹,最少在張佳木看來,她在現在這種時候就對錢後諸多不敬,誠屬大不智的事。
雖然太子是在錢皇后宮中教養成人,感情深厚,但畢竟不是親子,如果周后妃鬧的過份了,真的反目成仇”現在惦記在太子和皇帝之間攪和的人,可是不要太多啊”
“奉太子喻令”走近一些,姓周的指揮鼻孔朝天,也不理會一羣請安問好的將佐,昂着臉道:“着張佳木即刻入宮甑見,不得延誤!”
“是,臣遵太子殿下令旨。”
張佳木原地一叩首,這才起身,其餘的一衆屬下也是依次起來等各人起來之後,周指揮才下馬來,勉強打了個哈哈,只道:“要辛苦都督大人了。”
他的客氣話說的又僵又直,渾不把張佳木看在眼裡的模樣,任怨不憤,當先哼了一聲,他一帶頭,底下頓時又哼又咳的,亂成一片。
周指揮脾氣果然不好,換了別人,必定要反思一下自己爲什麼這麼招怨,他倒是好,一副氣哼萍的樣子,似乎還怪別人對他不夠恭敬。
聽說周妃在後宮也是這副樣子。除了對皇帝和錢皇后稍微客氣點,對別的后妃都是這般模樣,太子最近招怨不少,大約這個親孃和這些親戚也給他不小的幫助。
“呵呵,周指揮辛苦了。”張佳木倒是一副渾然無事的樣子,攪着周指揮的臂膀,很親熱的笑道:“怎麼教你來跑一遭,太子殿下可真不心疼你。”
“可不是。”
提起這個,周指揮倒確實是一肚怨氣。他雖然不是太子的親舅舅,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堂舅,現在太子把一個宮女的弟弟弄到東宮當值,好差事都是萬某人的,這種跑腿招怨的差事,就是他的,想想好生沒趣,冤枉的緊。
不過他雖然粗魯,也知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適合說這個,倒是張佳木的態度緩和了周指揮心裡的打算。原本,他是打算當着對方的下屬,給張佳木一點小難堪的。
當然,這是太子親口吩咐,聽說,也是萬宮女的投意。
太子的意思就是,張佳木威權太重,對皇帝當然是言聽計從,忠誠的緊,對東宮原本也是很忠忱,但是幼軍的事出來,也能看出張佳木擅作威福,有點兒過於跋扈了,不敲打敲打,這個人是用不得了。
當然,太子不會明說,隔着屏風和維幕,哪怕是至親也不能窺探到太子實際的內心世界,況且,太子年歲漸長,君威森嚴,已經早就不能以孩童視之了。
“敲打敲打?當老子傻麼?”原本週指揮是打定了主意,到了張佳木這裡。確實要先來個下馬威。不然的話,自己也教人瞧輕了去。但當着不怒自威對他又客氣有加的張佳木,周指揮腦子就算是石頭切的,也自己知道輕重了。
張佳木便是有這種好處,小人之流,在他面前自然而然的就打消了不敬的主意,當初在正南坊時,約束着過百無賴,那些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哪怕就是無賴也都不是凡俗之輩,張佳木就硬是把他們管的服服帖帖,不然的話,奪門之功也輪不着他。
現在見周指揮變得客氣了些。張佳木微微一笑,道:“太子急着見我。不必再耽擱了。”
他轉過頭去,向着任怨等人吩咐道:“這裡也沒有什麼事了,九哥,你奉着我娘他們回城就是,別的人,都跟我回去吧。”
“是,大人。”
各人都是無話,全都躬身答應下來,張佳木負手而立,微微嘆息道:“此地雖好,卻非久駐之地,看來,我是沒有什麼功夫安享閒適了,”走吧。”
周指揮在前,其餘錦衣衛人等在後,一行過百騎風捲殘雲般的疾馳而去,在大隊的騎士過後,又是一道又一道的警戒線被撤銷,所有的明哨暗樁都在暗中撤走,或是歸建小或是跟在張佳木等人身後,悄然前統
只有在他們全部撤走之後,在各處割麥或是打場的村民這才如脫狂擡,一個個都是鬆了口氣。這幾天,這位看着很和氣,而且也年輕的過份的張大人在這裡,雖然他是和氣的緊,到哪兒都不擺架子,對孩子也親,也不要人跪拜而迎,大傢伙省了不少事。大人的隨從自己帶了不少糧食下來,根本沒有勞煩各莊出力,這是大忙的時候,誰家都不怎麼抽出人來,只有大人身邊的十幾二十人是僱的廚子伺候,現在京畿附近的莊子大多是達官貴人了的,在皇莊和太子莊田名下的也不老少,但是能這麼不欺佃戶,甚至是在很多細節上都會佃戶考慮的這麼清楚的,怕也只是有張佳木這麼一個例子在了。
大人和氣,對下也好,就是這些警衛兇的緊,一個個要麼穿着飛魚服,特着刀。到處巡邏遊走,看到人,就是用錐子一樣的眼神緊緊盯着,冷冷一眼,就能叫人全身發寒,半天不得自在。
除了這些,村裡各處也多了不少暗探,這些人好象比穿着飛魚服的更加恐怕,也更是一副練有素的樣子。多半都是一些精壯的漢子,身手利落,眼神銳利,連記憶也好象比一般人姚…所有的事,不論哪家裡有幾口人,什麼特徵,和這些人一說,頓時就明白,過多久也不會忘記,斷不會叫人說第二次。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些漢子都是保密局的暗探,這一次出保護任務,也是鍛鍊保密局下屬培刮大隊剛出來的新人的意思。事實上,這些新人比不少錦衣衛裡的老手還要優秀的多,他們是良家子弟,其實也就是錦衣衛裡的世家子弟一部份,軍戶世家一部份,還有一部份是坊中平民。但不論出身如何,都是選的年輕正值盛壯,而且頭腦聰明。身手利落,最少也習過幾年武,還有。最要緊的是要識得幾個字,老實說,這樣的的好苗子實在是太難找了一些,畢竟,在大明讀書已經是最有前途的事,如果一戶人家能供子弟讀兩年書,自然是指望子弟們繼續讀下去,得中秀才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更何況有可能曲星下凡。豈是了得?所以說,保密局的人得下很多力氣尋找,而且要給相當不菲的安家費,並且許諾美好的前途,然後才得以教人願意加入其中。
老實說,保密局的挑人比提騎更加嚴格的多,畢竟,緩騎執行的多是抓人摒人的武力任務,需要的就是裸的武力壓制,所以在武力上的要求比保密局要高一些,但在人才的綜合素質上,則堤騎就遠遠不如保密局的要求和標準高了。
保密局,特別是外勤司人員的練就是張佳木親自抓親自過問,甚至在堤騎記練挑人之前,外勤已經在組建,並且在挑選第一批參人員了。
從武功來說,提騎就是講究長槍大刀。鐵戟大馬,雖然三百人。也要鐵騎卷平崗,要有克敵制勝的威風,事實上,堤騎的練到是有點和邊軍一樣相同,但就是比邊軍更嚴格,教官也更優秀,除了實戰經驗外,提騎的裝備,刮練,包括人員的組成,都是普通的邊軍無法相比的。
至於外勤,講究的則是擒拿格鬥的技巧,一刀致命的技巧,或是投毒,或是保衛,或是瞬間過目不忘的本事。保密局分外勤,總務、情報等諸多部門,外勤自然是最爲緊要的一部份,張佳木之重視,自然也不在話下。
有了這一羣人,他的心目豐的錦衣衛,其實也就是他從很多方面看到的後世特務組織的雛形算是建立起來了。
殘陽西下,看着一隊隊的灰袍漢子在暮色中靜悄悄的離開,不張揚。不顯眼,但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力量。
任怨也是被這種力量給震懾住了,看着暮色下的張牙舞爪的力量展示,任怨呆立良久,半響過後。才喃喃道:“厲害,這大約就是佳木所說的,於無聲中聽驚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