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千總”任怨在邊低聲喝道!不能打吧,他億個衛“才生員,這一打,可能就會亂蜂蟄頭,會給大人惹出事來!”
“你放心好了周毅微微一笑,只道:,“大人這一次就是要把事鬧大啊,這一點你都不明白麼?”
任怨被他一噎,一時竟是答不出話來。
想想也是如此,張佳木如果不是要存心要把事鬧大,爲什麼派出這麼多堤騎來抓人,不僅要把青縣知縣抓起來,還抓了不少輔官佐雜,而且事先交待下來,那些本地的士仲如果鬧事,也一併抓起來。
除此之外,附近幾個縣的主官和輔吏也都被派人去抓捕起來了。如果張佳木想的是把這件事蓋下去,他可以找幾個文官中的大佬,責備青縣知縣一番,然後再叫東廠把人放了,這件事也就算了。
現在這種處理的辦法,明顯就是要把事情鬧大,既然要鬧大,又何必在意幾個秀才呢?
如果是在明末,眼前是一羣東林黨的秀才,就算借給任怨和周毅一百個膽,他們也不敢動這些人一根手指。好在現在還是大明天順年間,勳臣和武官還有相當的勢力,文官也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儘管任怨覺得張佳木這種處置未必能討得了什麼好,但還他是長嘆口氣,點了點頭,然後就默不出聲,由着周毅一夥去處理了。
“動手吧”。
說服了任怨之後,臉色陰沉的周毅又勸說了幾句,但那些秀才卻是抵死不讓。提騎們都焦燥起來,雖然大家都受過教,絕不能無故欺人。張大人早就說了,要改變錦衣衛胡亂抓人,到處勒索訛詐的惡劣形象,外省的錦衣衛都由明轉暗小並且由京師派出人手到處巡視整頓,但今日此事,不動手是不行了。
一個小旗官手中的軍棍是平時用來練新入營的促騎所用,他猶猶豫豫的擡高棍子,但一時半會的並不敢真往眼前的秀才們身上打。
現在提騎能正常使用的大約有三百人,張佳木說這一點人手是絕對不夠用的,所以堤騎所的練營裡每天都有選拔出來的新人加入。
能加入堤騎的,首先一條是身貌,然後就是體力,還得識幾個字,能符合這幾條的才能入選緩騎,還得呆滿三個月的練營,練合格纔算是正式的堤騎,視同錦衣衛校尉一般的待遇,月支俸祿一石,年底會按各人的表現,也就是坊丁隊時的規矩,按表現發給銀子獎賞,布匹鞋子帽子什麼的,也會發給。
這個待遇當然不差了,特別是一石糧是實發,一石等於一百二十斤。月月實發到手,一個提騎就能養活一大家子,糧食在這會的大明是硬通貨,可以隨便兌換成金銀或是別的物品,加上發的鹽和酒醋茶等物,四口之家,可以小康,六口以上的大家族,也能勉強度日了。
待遇好,所以練雖然嚴苛,但堤騎們還是漸漸培養典了一股難得的傲氣。足夠的俸祿,嚴格的挑選,嚴苛的練,再加上觸手可及的前程,這些讓提騎們經受住了地獄般的練而樂在其中,但就在眼前,這些弄才生員們的辱罵叫他們懂得了,身爲一個武人,在這些讀書人的眼裡,究竟處在一個怎樣的地位。
在周毅下令之後,開始大家還扭扭捏捏的不怎麼敢下手。畢竟他們原本就是身強體壯的棒小夥子,而且在加入緩騎之前,有些人是坊中無賴,成天打架爲生,有一些則是保鏢護院,或是軍戶子弟,沒經過練之前,大家一個對三五個都很有把握,現在能外派出任務的更是個。中好手,眼前這些秀才,盛壯之年的也就是一副豆芽菜的身板,在這些年輕秀才身後還有一些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看他們弱不禁風牙齒都掉光了的樣子,堤騎們生怕自己一鞭或是一棍過去,這些老傢伙們就嗚呼哀哉了賬了。
但秀才們一個比一個死硬,他們都是有身份的讀書人,在大明民間,秀才才能戴方巾,才能自稱斯文一脈。他們可以武斷鄉曲,包攬訴頌,或是做清客,伴食權貴,總之,雖然窮秀才也是一抓一大把,但只要到了秀才這個階層,也就是能傲氣一番了。????今天當着全城老少的面,如果大家被一嚇就退,那麼以後就真的沒臉擡頭做人了。
況且,秀才們也覺得眼前這些提騎未必敢真的打人,雖然他們已經在揮動着手中的鞭子,還有一些凶神樣的人物手裡拿着上紅下黑的棍子,他們不知道這些棍子是提騎軍官們用來執行軍法的,只是潛意識的覺得,這些棍子落在身上可能不輕,所以有些人就有意
在棍子和皮鞭面前,雖然前面的秀才們面色僵硬,板着臉往後縮,但後面的人不知道就裡。仍然是在破口大罵。
之前的那個小旗官在聽到有人罵他們是禽獸,武夫之流都是不識字的蠢才云云,明明能通讀三字經和千家詩的小旗官怒從心生,這幫傢伙,罵他們就算了,居然還辱及家人,實在是太沒有品了啊。
就算是街頭的混混,也不能罵人這麼狠的。心頭火起,這位提騎的小旗官也就不顧忌什麼了,手中長棍重重一揮,正好打在一個罵的最兇的秀才肩頭。
“哎喲!”對方一聲慘叫,然後楞了一下,接着就是用惶恐的聲音大叫起來:“官兵打人啦,校尉打人啦。”
“他孃的”聽到一羣秀才鴨子般的叫起來,所有的緩騎都是滿臉的怒氣,既然已經有人開了頭,大家也就不再客氣了,很多人把手中的長鞭甩的“啪啪”響,然後一起大罵着道:“知道打人就閃開。不然連你們一起都抓起來。”
一邊說着,長鞭如毒蛇一般的掃在人羣之中,開始還拿捏着,但後來所有提騎都放開了手腳,一鞭過去,就把好多秀才一起掃在鞭梢的泛圍之內,每每一鞭下去,就是十幾個人一起鬼哭狼嚎。
很多秀才被打掉了方巾,打散了頭髮,還打的一頭一臉的血印子,也有人被棍子打中,疼的叫不出來,只能翻倒在地上四處打滾。
剛剛的孔孟之道再也叫不出來,現在剩下的就只是一片哀嚎之聲。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當真是豈有此理!”剛纔一直沉默着的青縣知縣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困在囚車裡大喊道:“諸人讓開,任大人,請你的人住手吧。”
“遲了。”任怨雖然厚道,但並不是蠢人,他在一邊冷冷的道:“剛剛郭大人爲什麼不出聲勸阻衆人,現在看到你的人捱打,反而又肯出頭了?”
姓郭的知縣原本是打定主意叫秀才們鬧一鬧,就算劫不下自己,也能叫這些京中的武官知道厲害,不再敢爲難自己,但誰知事得其反,反而是把事情給鬧大了。郭知縣是個聰明人,知道眼前這事簡單不了,他這一次惹的是個小宦官,但身後也確實有授意的人,但現在後果莫測,他也真的不願事情搞的太大了。
可惜,事態已經不以他的意願爲發展了,眼前的促騎已經打發了性,把一羣秀才打的滿地亂爬,開始幾個帶頭鬧事的已經被捆了起來,準備帶回京城之中一併關押審問。剛剛在動手之前,還有不少百姓跟着秀才們一起鼓譟,現在已經是家家關門落戶,所有人都是閃的影子也瞧不着了。
至於那些士伸更是知道厲害,一個個彎腰躬背的不敢吭聲,就算是人人心中憤怒,但詔獄的黑暗在大明的民間已經是極爲恐怖的傳說,沒有人敢親身一試。
片刻之後,在任怨面前已經沒有人敢說話了,所有人都象霜打的茄子一樣,再也直不起腰來。周毅對眼前的情形極爲滿意,他向着任怨笑道:“如何?今日不行此雷霆手段,豈能這般順暢?”????“是很順暢。
”任怨冷然道:“我擔心的就是太順暢了,以後大家遇事不想着大事化反而小事化大,這樣,惹出來的麻賊層出不窮,遲早會把大人惹怒,或是連累了大人。”
“你想太多了。”周毅不以爲然的道:“我等就是大人手中的軍棍,皮鞭,大人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皮鞭或是軍棍有了思想,纔是最危險的事。”
不等任怨回答,周毅又用歡快的語調笑道:“總之,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覺得很痛快。”
“好吧”任怨看看左右小終於也笑道:“我也覺得很痛快!”
象任怨這樣的軍戶子弟,還有周毅這樣的武舉人,甚至是武進士,在文官面前總是覺得低人一等,那些文官射向他們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帶着懷疑和鄙夷的味道。當初在滄州時,周毅就以武學見長,不論是弓馬騎射,還是兵法策論,他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考上武進士,也是十幾年的苦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除了練武,還要學習文字兵法,文武兼備,才能考上武進士。
任怨雖然沒有考武進士的打算,所以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但也是很辛苦的練武識字,付出的汗水辛苦自己都不記得了,好吧,他們算是武人中的優異者了,但結果怎麼樣呢?